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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视着我。
“对。”
“相当复杂。”
“这个案子绝不简单,”我说,“但我可以确定,如果艾丁在水中被氰化物气体毒死,绝不可能是自己干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枪。还有,他为何随身携带那把波德桑涂饰的枪,枪膛里还装着KTW子弹。”
韦斯利又看向我,他内敛的情感征服了我的冷硬。“没错,谁都看得出他生存主义的倾向,他缺乏安全感。”他说。
“还是他担心遇害?”我说。
我们走进房间。冲锋枪挂在墙壁的架子上,手枪、左轮枪和子弹都摆在早上被警察打开的棕色保险柜里。泰德·艾丁狭小的浴室里堆满手板压机、数字刻度尺、弹壳调整器、空弹壳,以及一切让人仿佛置身弹药库的东西。铜管和雷管分别收纳在抽屉里,火药则存放在一个破旧的军用提箱中。恐怕他对激光瞄准镜也很感兴趣。
“在我看来,这些武器显示出他的精神状态。”露西蹲在保险柜前,打开一个硬塑料样盒,“这种行为就叫妄想症,难道他真以为会有一整支军队来攻击他?”
“当你知道有人会暗算你时,保持危机意识并不为过。”我说。
“但我觉得这家伙完全疯了。”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在停尸间解剖时,闻到氰化物的味道。”我提醒他们,此时快要失去耐性了,“他并无下水前吸入毒气的症状,也可能被丢进水里时已经遇害了。”
“你说你闻到氰化物,”韦斯利强调,“但没有其他人证明,而我们也还没有他的毒物化验报告。”
“什么意思,你认为他是淹死的吗?”我瞪着他。
“还不确定。”
“我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是淹死的。”我说。
“所有溺亡事件中,你都能找出迹象吗?”他理直气壮地问,“我一直以为溺亡是相当棘手的案子,不然为什么常常要千里迢迢从南佛罗里达州找专家来处理?”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在南佛罗里达州,那时我便致力成为鉴定溺水案的专家。”我反唇相讥。
我们走出屋子,在他车旁继续争论,我请他送我一程以结束争执。月色朦胧,最近的路灯距此也有一个街区,我们很难看清对方的脸。
“真该死,凯,我不是说你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韦斯利说。
“你的确这么说的。”我站在驾驶座门边,好像这是我的车而我正要把车开走,“你自始至终都在对我百般挑剔,真的很过分。”
“我们正在侦办一桩命案,”他语气沉着,“此时不适宜把个人情感牵扯进来。”
“那我告诉你,本顿,人非草木,怎可能没有感情。”
“我知道,”他走到我旁边打开车门,“你的情绪反应起因于我,但我不确定你这么做是否明智。”车锁猛地弹起。“也许我今天不该来,”他滑进驾驶座,“但这起案件非常重要,我正努力正确行事,希望你也能如此。”
我绕到另一侧坐进车里,纳闷他为何不像以前那样先帮我打开车门。忽然,我极度厌烦疲倦,深怕不争气地掉下泪来。
“这件事的确重大,你做得没错。”我说,“有人死了,我不仅相信他是被谋杀的,还怀疑他可能卷入了某起无法预见的阴谋。我不认为他删除自已电脑里的文件并处理干净所有备份,是想暗示别人他知道自己很快会死。”
“这就意味着他是自杀的。”
“但就这件案子来看并非如此。”
我们在黑暗中注视着彼此。
“我认为有人在他死后不久潜入他的住所。”
“他认识的人。”
“或是某个知道如何进门的人,比方说他的同事、友人或某个意义重大的人。他丢了钥匙,而他们用他的钥逃进门。”
“你认为这件事一定与新犹太复国主义者脱不了干系?”他开始妥协。
“恐怕如此,已经有人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你是指那名切萨皮克的警察。”
“也许这并不代表示整个警局都参与此事,可能只有罗切一人。”
“如果真如你所说,他对你纠缠不休其实另有目的,他并非真的对你感兴趣。”
“他只是对威胁我、吓唬我感兴趣吧,”我说,“所以我认为他这么做绝对与新犹太爱国主义者有关。”
韦斯利陷入沉默,看着挡风玻璃外。我肆意放纵自己的情绪,直视着他。
他转向我。“凯,马特医生有没有提过他也被恐吓?”
“他没提过,我不知道他是否在饱受惊吓之余,不敢透露任何口风。”
“究竟为了什么?这是我最难想象的。”他说着发动车子,缓缓驶进车道,“要是艾丁与新犹太复国主义者有瓜葛,马特医生是不是也可能牵涉其中?”
我确实不知道,始终不发一语。
他继续说:“你的英国同事可能是溜回老家避风头吗?你确定他母亲真的死了吗?”
我想到潮水镇停尸间管理员在圣诞节前夕无声无息地走了,接着马特也忽然离去。
“这倒提醒了我,”我说,“但我没理由怀疑他在骗我。”
“你的另一个助理法医什么时候回来,在产科医院待产的那个?”
“她快生了。”
“好吧,这个骗不了人。”他说。
车子转进莫尔文,细雨像密密的针脚扎在车窗上。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我不知如何启齿,待转入卡瑞街时几乎要沉不住气。我想告诉韦斯利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但关系终止并不代表我们对彼此的感觉也消失了。我想问他和妻子康妮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要像从前一样大方地邀他来家里,问他为何不和我联络。老洛克巷里一片漆黑,我们一路开到河边。他放慢车速,缓缓前行。
“你今晚回弗雷德里克斯堡吗?”我问。
他不搭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和康妮正在办离婚。”
轮到我沉默了。。
“说来话长,简直就是一筐乏味冗长的烂事。谢天谢地,好在孩子们都大了。”他摇下车窗,保安招手让我们进去。
“本顿,我很难过。”我说。宝马轰鸣着沿空旷潮湿的马路行驶。
“你可以说我活该。过去这一年里她一直在和别人幽会,我却毫不知情。我至少该察觉有点不对劲,不是吗?”
“对方是谁?”
“弗雷德里克斯堡的建筑承包商,帮我们整修过房子。”
“她知道我们的事吗?”我几乎问不出口,因为我和康妮相处甚欢,这件事必会让她恨我入骨。
车子转进我的私人车道,直到停在门口,他才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他深深地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方向盘上的双手,“她可能听到了某些传言,但从不关注,遑论相信了。”他略一停顿,“她知道我们相处时间很多,一起出差之类的,但我觉得她真的相信我们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这一切都糟透了。”
他不语。
“你还住家里吗?”
“她要搬走,”他说,“她要搬进一套公寓,我猜是她和道格幽会的地方。”
“道格就是那个承包商?”
他凝望着挡风玻璃,面无表情。我倚着他,握住他的手。
“听我说,”我平静地说,“我会尽全力帮你。可是,你得告诉我怎么做。”
他看着我,眼里泛起泪光,我知道是为了她。他还爱他的妻子。我能理解,却不愿承认。
“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他清清嗓子,“尤其现在。她跟的那家伙视钱如命,而他也知道我还有点钱,那来自我的家族。我什么都不想失丢。”
“那你怎么办,一切依照她的要求吗?”
“这件事很棘手,我还得仔细想想。我希望我的孩子仍然在意我、尊敬我。”他看着我,把手抽出,“你一定能体会我的感受,所以求求你,别管这些了。”
“十二月我们决定不再见面时,你已经知道她的事了——”
他打断我:“是的,我知道。”
“明白了。”我声音有些紧张,“希望你有苦就说出来,也许会好过一点。”
“也许没什么事能让我好过了。”
“晩安,本顿。”我下车,没有回头看他离开。
露西正在屋内听玛丽莎·伊瑟莉姬的摇滚乐,满屋的音乐稍微疗慰了我的心,真高兴外甥女还在我家。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就像走进心里另一个房间,把他关在门外。露西在厨房里,我脱下大衣,把记事本扔在橱柜上。
“你还好吧?”她用肩膀顶上冰箱门,把拿出的几个鸡蛋放在洗漆槽中。
“老实说,所有的事都一团糟。”我说。
“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吃一顿。算你走运,我正要下厨。”
“露西——”我靠着桌沿,“如果有人要把艾丁的死布置成一桩意外或自杀事件,我倒想看看,诺福克办公室得发生多少恐吓事件或阴谋陷,害才能让其他人正视这个事实。为什么这些威胁恐吓已经发生在我同事身上,我却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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