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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破坏现场,他们爱做什么都随他们高兴,何况他们在直升机上,我们根本无从遏止,也无法上前逮人。
“你打算自已载他走?”他问我。
“不,队上的人已经到了,何况得找人帮忙抬尸体。现在就请他们过来吧。”
他用无线电通话器呼叫时,我们的手电筒仍不断在垃圾、落叶和蓄着烂泥水的坑洞里搜寻。
马里诺说:“我会派几名手下再搜一次,要是弹壳没被凶手捡走,应该就在这附近。”他抬头看着斜坡,“麻烦的是,有些火力大的枪射程很远,而那架该死的直升机也可能把弹壳吹到别处了。”
医务助理带着担架下来了,脚下的碎玻璃和金属吱嘎作响。他们抬走尸体,我重新搜查陈尸地面。早年凿穿山腰修建的隧道因土质疏松早已废弃。我紧盯着黑暗的隧道口,一步步走近。隧道内部用一堵墙封死,刷白的砖在手电筒照射下闪闪发亮,泥泞里腐朽枕木上的铁轨锈痕斑斑,弯翅起来,遍地都是破轮胎和酒瓶。
“医生,这里什么都没有。”马里诺从后面跟上来,差点滑倒,“见鬼!我们已经查过这里了。”
“嗯,看来凶手不可能从这里逃走,”我一面说一面不死心地用手电筒扫射地上的鹅卵石和枯草,“这里藏不了人,而且十分隐蔽,一般人很难发现。”
“走吧。”马里诺撞了一下我的手臂,语气温柔但坚定。
“凶手绝非误打误撞,附近很多人都不知道此地还有个旧隧道。”我继续用手电筒探照,“那家伙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医生,”他说,“这里不安全。”。
“我觉得丹尼不知道这个地方,这是个残酷的预谋。”我的声音在黑暗的旧墙间回荡。
马里诺抓着我的手臂,这次我没有抗拒。“你该做的都做完了,走吧。”
我们沿铁轨择回,泥泞渗进我的靴子,也弄脏了他的军用鞋。我们一起爬上满是垃圾的山腰,小心经过丹尼如废弃物般沿草坡滚下时溅染的血迹,而这些日后可能作为法庭呈堂证供的血迹大都被直升机刮起的暴风吹乱了。我别过脸避开摄影机镜头和闪烁不停的闪光灯。马里诺和我一样避开他们,什么都没说。
“我要去看看我的车。”我说。他的无线电通话器嘟嘟作响。
“一〇〇。”他将无线电通话器凑到嘴边回应道。
“请讲,——七”调度员说。
“队长,我前后都找过了,”编号一一七的警察向马里诺报告,“没发现你说的那辆车。”
“收到。”马里诺放下通话器,脸色很难看,“露西的巨无霸不在你的办公楼,我们没找到那辆车。这怎么都说不通。”
我们走向利比丘公园,那里不远,而且我们可以趁机交换意见。
“照此看来,丹尼应该是要和某人接头,”马里诺点了根烟,“可能跟毒品脱不了干系。”
“他只是帮我把车送回来,不会做这种事。”我说,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他不可能去跟什么人接头。”
马里诺转向我。“得了吧,”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从不觉得他是个不负责任或贩毒的人。”
“可我看得出他生活显然很‘另类’。”
“我真的不知道。”我厌倦了一直重复这句话。
“你最好自已去找答案,你的心又在淌血了。”
“这几天,我总在为周围的人忧心。”
“那是因为他们令你失望,”市区的灯火在我们下方延展开来,他继续说,“有时与你有交情的人可能比你完全陌生的人更糟糕。你信任丹尼,因为你喜欢他,而且他非常称职。但在其他场合,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你根本无从想象。”
我没有做声,他没说错。
“他是个帅小子、好男孩。他平常很少有开好车的机会,于是在归还老板的车前想炫耀一下,说不定只是从某个小毒虫那里买点大麻而已。”
我更担心丹尼落入了一个武力劫车的圈套,然而凶手选择在市区行凶,未免太过草率了。
“也许吧,”看到我的车时马里诺说,“但你的车还在这里。为什么凶手要带人走到山下才杀他,最后还把车留在原地?他为什么不把车偷走?也许我们该调查丹尼是否被同性恋偷袭,你觉得呢?”
我们来到奔驰停放之处,记者不断拍照,以调查凶杀案的口气问我一堆问题。我们不予理会,绕到已经打开的驾驶座前门,看向车内。我扫视着车座扶手、烟灰缸、仪表板和皮革装潢,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车里毫无打斗迹象,驾驶座旁边的踏脚垫上有点泥沙,我注意到上面有个模糊的鞋印。
“发现车子时就是这样吗?”我问,“车门怎么开了?”
“门没锁,是我们开的。”马里诺说。
“里面没有人吗?”
“没有。”
“本来没有这个。”我指着踏脚垫。
“什么?”马里诺问。
“看到鞋印和泥沙了吗?”我故意说得很快,记者都没注意到,“驾驶座旁边的位子应该没人坐过。丹尼把车开来,或者早前送到弗吉尼亚海滩修理时也都不会有人坐。”
“露西坐过吗?”
“没有,她最近从没坐过我的车。我想不出最后一次清理后,有谁搭过我的车。”
“别担心,我们会用吸尘器把所有东西都吸起来。”他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勉为其难地补上一句,“你知道的,我们得扣留它,医生。”
“了解。”我说。我们返回停车处。
“我觉得,丹尼对里士满应该很熟。”马里诺说。
“他在我的办公室待过一阵,”我心情沉重,“事实上,他刚被录用时曾来这里跟着我们实习过一个星期。我记不清当时他住在哪儿,但应该是布罗德街的‘舒适’旅馆。”
默默走了一段路,我又开口:“显然他对我办公室附近很熟。”
“所以也应该包括这一带,你的办公室不过在十五个街区外。”
转念间我想起一件事。“他今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只是想在搭巴士回去前吃点东西。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他可能只是做了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们的车停在几辆巡逻车和犯罪现场调查专车旁,记者都已散去。我打开厢型车前门进入车内。马里诺将手插在裤兜里站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怀疑,他太了解我了,立即看穿了我的意图。
“你今晚不打算解剖他了,是吧?”他说。
“是的。”没有必要,我不用急着做这件事。
“看得出来,你现在不打算回家。”
“还有好多事得做,”我说,“等得越久,越可能错失良机。”
“你要去哪里调查?”他问。他很清楚,决定办案时得先锁定某个目标。
“附近有很多吃饭的地方,比如米丽之家。”
“不对,那里是高消费场所。帕特里克·亨利之家、斯利普区和休柯街尽头一带的餐馆也一样,除非丹尼有不为人知的不正当收入,否则他吃不起。”
“我们先假设他没什么不正当收入,”我说,“假设他在到达我办公室前想吃点东西,因此才会在布罗德街逗留。”
“波依之家?虽然不在布罗德街上,但离利比丘公园很近,那里还供应咖啡。”他说。
“这正是我想到的。”我附和道。
我们步行到波依之家,经理正在为今晚最后一位客人结账,我们等了很久才被告知用餐时间已过,并且没有长得像丹尼的人前来用餐。折回停车处后,我们又前往东布罗德街与二十八街交会处的坡地咖啡店,当看到这家店和我的车被发现的地点只隔一条街时,我的脉搏不禁加快。
以血腥玛丽和墨西哥辣豆酱闻名的坡地咖啡店位于街角,多年来都是警察们聊天歇息的好去处。我和马里诺来过这里多次。它确实是个街坊酒吧,这个时段几乎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烟雾,ESPN体育台热闹地播着美式足球老明星豪伊·朗过去比赛的精彩片段。黛葛在吧台后擦玻璃杯,见马里诺进来便对他露齿一笑。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她若无其事地说,“刚才发生枪战时你在哪儿?”
“告诉我,”马里诺对她说,“卖全市最好吃的牛排三明治的酒吧,今晚生意如何?”他挨近些以免让别人听到谈话。
黛葛是个精瘦结实的黑人女人,她直盯着我,仿佛在哪儿见过我。“他们老早就来了,”她说,“我看我得歇业了。有什么可以为你或你朋友效劳吗,队长?”
“也许吧。”他说,“你见过法医大人吧?”
她紧皱眉头,眼里闪现一抹相识的笑意。“我就知道以前见过你,和他一起来的。你们结婚了吗?”她大笑着,好像这是她讲过的最好的笑话。
“听我说,黛葛,”马里诺接着说,“我们要找一个小伙子,他今天可能来过这里。白人,瘦高身材,留深色长发,长得挺帅,穿皮夹克、牛仔裤、毛衣、网球鞋,腿上绑着一副亮红色的运动支架。约莫二十五岁,开一辆竖着一堆天线的全新黑色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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