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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说。
“我大小也是个干部,要是……”郭朝东说半截话,那半截不好说。
“这会儿你要脸了,床上的时候……”小娟也说半截话,那半截也不好说。
“你喊什么呀?啊?我的眼睛不舒服,我去看看眼睛,你自己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郭朝东生气。
“你要不来,我就找你们单位去。”小娟也生气。
“你赶紧的吧。”郭朝东倒满不在乎。
医生正给小冰检查眼睛,黑子和颜静在旁边看。
检查完,医生说:“小姑娘,等做了这次手术,你的眼睛就能看见了。”
小冰点头。
医生说:“我们早就接到吕大夫的电话,手术我们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们来呢。”
正说着,郭朝东走进来:“老董,我的眼睛不舒服。”
董医生说:“你先等等。”
郭朝东扭头,看见小冰,浑身便冷。
“董大夫,那小冰今天……”颜静问。
“孩子今天要住到医院里,晚上我们安排医生给她做必要的检查。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手术了。”董医生说。
郭朝东盯着小冰看。
“董大夫,手术后多长时间小冰可以看见了?”颜静问。
“大概十多天吧。”
董医生说完,黑子和颜静带着小冰走了。
郭朝东的眉毛扭成绳子,看着他们走。
文燕走进小巷子,小巷子也面目全非:都是简易房,房顶是油毡,压着大量砖头。她向人打听何大妈,人们告诉她一直往前走,到前边再打听,这房子没有门排号码,没法告诉得太详细。走一段,碰到兰兰,没等文燕开口,兰兰就站住,看她,看得她奇怪:“小姑娘,你怎么这样看着阿姨啊?”文燕问。
“阿姨,你是医生吗?”兰兰也问。
“阿姨是医生,你怎么知道?”文燕更奇怪。
“阿姨,我看到你救过很多人,那天我背着弟弟在医院,你看了看弟弟,说,弟弟死了。”兰兰的小眼睛直盯着兰兰。
文燕想起这个小姑娘,心里不禁一阵难过:“阿姨还记着那个小姑娘呢,没想到就是你啊。”
“阿姨,我叫兰兰,你到这儿来找谁呀?”
“阿姨来找何大妈。”
“阿姨,何大妈就是我奶奶,我带你去。”兰兰拉着文燕的手,一蹦一跳地走。
何大妈坐在床上缝衣服,床上还摞着厚厚一摞崭新的衣服。
海光说:“妈,你歇一会儿吧。”
何大妈说:“这些衣裳孤儿院的孩子们等着穿呢,明天一定要送去,现在全市各行各业的人们都在为孤儿院的孩子捐衣捐物,妈也要出上点力啊。”
海光笑着说:“你天天赶着做,我是怕你累坏了身子。”
“妈哪儿那么娇气啊。”何大妈笑。
海光要去外面提水,外面传来兰兰的喊声:“奶奶,有人找你。”
海光提着水桶出门,看到眼前的文燕,惊呆,手里的水桶落在地上,乱滚。
文燕看到海光也愣住。
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盯着对方看。
“你……你是……”海光的声音颤抖。
“我是文燕呀……”文燕的眼泪横流。
“你……你是……你真的是……是……你不是……”海光的嘴唇颤,说不出完整的话。
“是我……是我呀……海光……”文燕哭着叫。
“你……不是……死了吗……”海光像是傻了,眼直。
“海光,真的是我,我没有死。”文燕的脸上,惊喜与悲哀一色。哭着,扑上去,扑进海光的怀里。
海光把她紧紧搂住。
脸贴在一起,泪水交流,分不出是谁的。
“海光你好吗?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呀。”文燕放声大哭。
海光无声,只是落泪,只是紧搂着她。
兰兰傻了,看着他们,扭头朝屋里跑。
兰兰进屋,何大妈问:“兰兰谁找我?怎么不让他进来。”
“奶奶,我听海光叔叔叫她文燕。”兰兰说。
“你说什么?”何大妈一听就从床上跳下来,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凝固不动。吓得兰兰问:“奶奶你怎么了?”
海光扶着文燕走进来,何大妈一见果真是文燕,一下又坐在床上,两个眼球也凝固了。
“妈,是文燕回来了,她是文燕呀。”海光说。
“大妈,是我呀,我就是文燕。”文燕也说。
何大妈无话,依旧痴呆地看着文燕。
“我是从死人堆里被救出来的,他们看我还活着,就把我送到了飞机场,当天就送我到了南京的医院里。”文燕流着泪说。
“妈,她真的是文燕,她真的是文燕。”海光也流着泪说。
文秀本来在屋里休息,听到外面的声音,醒了,醒了,就跑出来,见到文燕,目瞪口呆,定在地上。
“文秀……”文燕见到文秀,叫。
文秀吓得扑到海光怀里,紧抓着海光的胳膊。
“文秀,是我,我是文燕,我是姐姐呀。”文燕见文秀这个样子,伤心。
“文秀,她是文燕,她没死,还活着。”海光也说。
何大妈愕然地点头。
文秀愕然地看。
“姐……姐……”文秀喃喃地叫。
“文秀……”文燕大声地叫。
“真的是你吗……姐……真的是你吗……”文秀的眼泪流下来。
“是我,真的是我……”文燕声音哽噎。
“姐……我的姐姐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喊,文秀扑过去,把文燕抱住,大哭。
海光在一旁也落泪。
何大妈终于能说话了:“文燕,文秀,你们姐俩别哭了,文燕能活着回来这是个喜事啊。”
姐俩抱着,谁也不说话,互相看。
兰兰和天歌站在旁边,也傻看。
“你们两个怎么都傻站着啊,快叫文燕阿姨啊。”何大妈对孩子们说。
两孩子叫了文燕,何大妈便让他们到外面玩,她也跟着出去。
到了外面,孩子们跑了,何大妈险些站不住,靠在树上:“老天爷呀,文燕回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呀。”
文秀拉着文燕进到自己的房间,海光也跟进去,坐下,文燕问:“何刚呢?”
文秀低头,不说话。
海光说:“何刚……走了。”
文燕禁不住落泪,扬手为文秀擦去泪水,然后说:“我们去看看爸爸。”
文秀放声大哭:“咱爸也走了。”
文燕受不住,抱着文秀哭。
姐俩哭,海光站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办好。
哭了好一会儿,稍停,文燕抬头,看见墙上大红的喜字,还有文秀和海光的结婚照,呆了,只看,不说话。
文秀和海光也看着墙,不说话。
海光缓缓走到文燕身边:“文燕……我……我……”
文燕不说话,只看着墙上的喜字微笑。
文秀和海光也不说话。
静极。
“海光,这是谁的新房啊?”文燕微笑着问。
周海光垂头,坐在床上,双手搓裤子,半天,抬头:“是我和文秀的……”
“真漂亮,真漂亮……”文燕反复地说。
文秀扎到姐姐的怀里:“姐……”
“举行婚礼了吗?”文燕问,笑。
海光点头:“是市里举行的集体婚礼……”
文燕突然头晕,身子晃,险些栽到地上。
文秀抱住她的肩膀。
海光攥住她的胳膊。
好一会儿,文燕醒过神来,突然甩开海光和文秀的手,哭着往外跑。
海光在后面追。
文秀趴在床上大哭。
天黑了,黑得沉重,连黑夜都惊骇,连路灯都颤栗。
文燕仍在跑,在黑暗中跑,跌跌绊绊,如在粘稠的液体中跑。
海光在后面追,追着喊:“文燕……文燕……你听我说……”
文燕不停,也不听,捂着耳朵跑,拽着头发跑,跑得比走还慢。
海光拉住文燕的手:“文燕,你听我说。”
文燕不跑,但步子没停:“不用说了,挺好的。”语气冰冷。
“文燕,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海光仍追着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像以前一样,就当我死了。”
“文燕,你听我说呀。”
“我不想听。”
“文燕,你看我。你看我。”
“我不看……”说不看,却站住了。
“文燕,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海光低头说。
“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
说完,继续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不知道家在何处,亲人在何方,只是走。
海光在后面跟着,边走边说:“何刚死后,文秀整个人都变了,而且她在地震中伤得很重,前些日子昏倒了,我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文秀是颈椎开裂,可能有瘫痪的危险。”
文燕惊愕,站下。
“你父亲临终时把文秀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我和文秀就在大伙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如果说我和文秀之间有感情,这感情里更多的是责任。”海光也站下,说。
“我给你们写的信,都没收到吗?”文燕的话语多了幽怨,少了冷。
“信?什么信?我们没收到过你的信啊,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你想想,我怎么能……”海光大惊。
“别说了。别说了。”文燕流泪。
海光扶住文燕的肩膀。
文燕扑进他的怀,马上一惊,挣脱,扶住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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