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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问得邻居,这映香院这几日来有何特异之处?”我接着问道。
“据西坊的邻居报说,这映香院有十来日没有接客了。和这院子的厨子磨牙的时候听他说起,真姑娘夜里受了寒,病了。”
“既然是病了,又请的哪位大夫?可曾有人见过?”林冲接着问。
“回大人,没有。”
“此事断不寻常,你派出捕班所有衙役,从这左右开始,定要将这大夫寻来。”
那孙头应了,匆匆而去,只留下小柳带着我们,往案发现场走去。
才掀开帘子,一股血腥味冲鼻而入。小马经验尚浅,生生倒退了一步,我看了一眼林冲,他倒是神色自若,和我一起走进屋中。
屋中一共三具女尸,二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一个俯卧在屏风之上,另外一名则脸朝外倒卧在床脚下,地上还有个摔碎了的瓷杯,而那位艳名满苏州的真姑娘,则是穿着单衣仰面死在床上。床幔、床檐以及墙上都有喷溅的血迹。而在两人的身下,血流早汇成了一片,在那贴着金箔莲花的白色大理石地砖上积成浅浅的“湖泊”。
凡到了现场,应先检索周围的物证。我绕过压着屏风的女尸,检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在女装之中,发现竟有多半截腰带被她压在了身下,若不是仔细看,我几乎忽略掉了。将那条腰带抽出来,竟是一条男用的腰带。不是说这真姑娘已经旬余不曾接客,就算有男人的东西,也该早就收起来了,如何还同日常所穿的女装混在一起?
“小马,玄字袋,将这些衣裳分别装了。”我吩咐小柳道:“遣人去看看,是否还有新洗的衣服,一件不漏统统拿过来。”
林冲也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手上的腰带,说道:“果真有古怪。翔之以为如何?”
“真姑娘是苏州一朵名花,有缘者得之,他人皆无权置喙。无论罗带相结与谁,都不须称病遮掩,避人耳目,想来此事别有内情。唯今第一要务,便是要寻得此人。”
“是以翔之遣人去寻有无此人的衣物。”林冲点点头,道:“若是此人果真寄居于此,想来那真姑娘称病,也是为了隐藏此人行迹,这灭门命案为此人而起,亦有可能。只是此人昨夜是否也住在此处,若命案起时此人也在,那又去了哪里?是为凶徒劫走,还是已逃出升天?或者此人昨日并未居于此处,无论为何,此人情形危殆。”
“大人,此人昨夜命案之时应也在场。若真娘一人身在床上,何须两个枕头?还有这床幔上的血迹,是锐器从伤口出拔出,飞溅所致,然而这条血迹却至此处断裂,到这里方才又出现,想来其杀人之时,床上应有另一人在外侧,是以隔断了血迹。再有,锦被也有一半被拖曳在地,床上之人是被凶徒拉下床来。”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真娘不过是一介弱质,虽然盛名在外,但是这等穷凶极恶又身怀武功的仇敌,却不是那么容易结下。大人推断的是,这灭门惨案,只怕与这被掠走的男子有关。”
“既然与彼有仇,为何不索性将之杀死,却要将此人带走,将所有可能知情人等全数灭口,此事仍不算完,翔之,这尸身上还有什么,仔细讲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个案子如期而至,男二出场被提到一次,over。
刚修改了错别字,谢谢清水tx~~
二色莲
“大人且看这屏风边的女尸,乃是脖颈为人扭断而亡,虽然压在屏风之上,然而这琉璃屏面却未破裂,想来是有人在屏风倒下时扶了一下。真娘与这位丫鬟,却为人用锐器割断颈脉而亡,其伤口薄厚长短走势极为相似,应由同一凶器所伤。若手中有刀又何必徒手杀人,何况这屋中并无隔断,一目了然,若无人策应,凶手又如何有把握他扶住屏风之时,屋中其他人不会大叫。虽然这屋中并无脚印,但凤君以为,进入此屋的凶徒至少应有两人。”
“以这般残暴的手段杀人,却没想到正是他此番行迹倒让我们看清了。既如此,就让衙役们问清左右,这真姑娘平常都与谁知近,又有谁见过这些时日以来出入院中的男子。”他展开眉头,说道:“那曾给真姑娘看病的大夫这几日或许曾出入此地,见过这男子也未可知,要加紧找寻才好。”
我点点头,又走到左侧的书桌旁,梨花木的条案上摆着文房四宝,那砚台上的墨汁还有一点未干,狼毫沾着墨汁放在笔洗之上,桌面上有几滴墨迹,有一滴的形状明显不自然。我另取了一张纸铺在桌子上,发现与那墨迹整齐的边缘恰巧吻合。
我往墙上书架比较接近阳光的位置搜索,一般而言,经常被阳光照射的位置相较背阴的位置木头上的漆色较浅,尤其是长期摆放的位置,深浅对比度会更鲜明,也会有印记残留。书架上的盆景很显然是被人动过了,与它原本的位置相差不少。
“凶徒应是在寻找某物。”林冲对我点点头,然后吩咐道:“吉利,将勘验图绘好之后,着人将此屋再细细搜索一遍”
一口气将所有的尸身看完,这满户的人,只有一个丫鬟为那徒手凶徒所杀,其余都是那持刀人的血腥杰作。
“灭门惨案发生的时辰应是在戌时三刻至亥时三刻之间,以血迹滴落的方向而言,凶徒先将狗杀死,便直入主屋。那徒手凶徒在门口处将丫鬟小红杀死,持刀凶徒闯入屋中,杀死了真姑娘与另外一个丫鬟翠浓,并将不明男子从床上拖曳下来。接着那持刀凶徒一路向后院仆役房而去,由东向西而去,其杀人顺序分别是护院齐三齐四,龟公老刘,管事杨勇,最后遇害的是园丁和厨娘——老王夫妇,所有人等皆是正面一刀毙命,只是为何这些人明明应该呼救,为何周围之人皆未曾听到任何声响?”我顺着血迹一直追查下去,问出心中最大的疑点。
“这又何难,只要有认穴的本事,便是一颗石子,也能让人无法发声。”
对于武功,我是个大外行,既然他这个内行如此说,那我也只有信了他的专家观点。他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轻轻一弹直接击中了拎着东西跟在我们身后的小马,只见小马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失去了声音,只好单手抚着自己的喉咙,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我们,以最直接的方式向我证实了他所言非虚。
林冲也没为难他,手指轻轻一弹,小马便恢复了声音,让人叹为观止。原来这位刺史大人才是真正身怀不露的高手。
我蹲下身,拾起在齐三尸身旁边的一颗腌梅,转头叫小马:“将黄号袋拿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第一个现场血泊之中也有一颗腌梅核,如今齐三的尸身旁又有出现,难道这就是用来点穴的暗器?那龟公,管事、园丁都是倒毙在走廊之上,身边亦有腌梅,我在齐四身边寻找,却未曾找到。唯独齐四身边未有。
“以尸身位置而论,齐三较远而齐四较近。齐三见到兄弟被杀,必然呼号出声。齐四并未被点穴,只为那持刀人一击毙命,而齐三目击兄弟被杀却并未呼叫,这话梅应是那徒手凶徒所射。如此看来,这徒手凶徒,倒是有几分强横功夫在身。”林冲沉吟半晌,然后说道:“昨夜来此恐怕还有第三人。”
我能明白他的意思,有第三人在的可能性的确很高。这两人从主屋出来杀人,如果将那被掳走之人一同带出来,必然多有不便,风险极高。但若是将人放在主屋之中无人看守,虽然此人已经毫无反抗能力,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从主屋中的痕迹以及他们的行事风格而言,他们虽然凶残却很谨慎,明显是pro级别的,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误!如果有第三人在场,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将我们引向凶徒的线索并不多,毕竟法医学方面能做到的有限。但是越干净的现场留下的空间越大,可惜我对行为分析学只是简单的选修了一个学期,而对于古人的思维方式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没有办法做相对确切的深度分析。
犯罪调查,是靠双脚跑出来的,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警察,现在就只能靠捕快了。
“凤大人,曲姑娘来了,大人请您忙完便去花厅一趟。”我带着仵作吉利正在尸房填验状,就听见皂班的王头扯着脖子在屋外喊。
曲姑娘?那位曲玲珑,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我净了手,又回房中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往花厅进发。才掀开帘子,便听到细微的啜泣声,林冲的声音温柔的响起:
“曲姑娘,我们定当早日破案,为真姑娘洗冤,还请节哀顺变。”
我略微放重脚步,转过屏风,林冲和曲玲珑都站了起来。前者对我点点头,说道:“翔之,来得正好,曲姑娘有关于真姑娘相近之人的消息。”
这事情果然是峰回路转,昨日衙役们寻找了当日与真姑娘瞧病的大夫、长到映香院中做辅助表演的教坊众女乃至真姑娘从前所在青楼的老鸨,都对这人一无所知。捕快们分三个班次,在映香院暗中埋伏,城门内外也都严加把关,至今也无所得,今日却有线索送上门了。
“妾身曲玲珑,拜见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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