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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光实,谢相之后,也惟有他担得起‘衣冠磊落,谢氏风流’这八个字。”齐王一笑:“想那晚,凤卿应是‘触目见琳琅珠玉’,本王惟有钦羡而已。”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已不复平常的“圣洁”,眼波流转之间,倒有些货真价实的怅惘与不甘。这一刻,我倒是有些能够理解他了。
人的一生中,第一个不能选择的,便是他的出生。睿王托生于谢贵妃之腹,理所当然有了“谢瑱”这个名字,有了这样的兄弟——光远,光隐,光实,光凌,他们的名字熠熠相连,天生便是碧落士族天空里,最璀璨的一群。这种亲密的血缘以及谢家人骨子里的荣耀感,无论齐王再如何努力,也无法逾越;再想亲近,也无法突破这样的隔膜。
不需要任何的解释,这就是老天爷最暴力的一面。
他的钦羡,并不需要我的回答;而他的心思,也不容我窥测。所以我明智的闭上嘴巴,由着他一路送我上轿。
“若有机会,我亦想随凤卿去见见那只白虎。我对凤卿,亦有许多歉意,那日在秦府之中,我并非——”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立场不同,凤君于殿下当日的举动,并无怨言。凤君告辞。”我挥手让雪赋放下帘子,也隔开他欲语还休的复杂的双眸……
跟着一个神人——睿王和一只神兽——小乖穿行在宫廷之中,是件很彪悍的事情。看着沿路上太监和宫女们近乎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睿王用这一招高调为我立威,我豢养小乖的英雄事迹,想必不用等我回到凤仪宫,就会传遍宫廷了吧。
当晚上我再循例宴请宫内局的诸女官时,她们的态度明显更加恭谨了。
莺簧那边已经取回了账册,不过我当年并没有选修司法会计的课程,看着那写满了中国古代记账体数字“〡〢〣〤〥〦〧〨〩”的账簿,只觉得天雷滚滚。这个东西,还是给专家去看比较好。
而淑妃那边,送来了宫内府每天上交的记事薄,上面记载了很多的旧例。我就着明珠灯,将去年的记录大约翻查了一下。宫廷之中的事情,说复杂也真复杂,说简单也真简单。复杂之处在于事务繁多,关系纷乱;简单之处在于,所有的处置,基本上都有旧例可循。
后宫制度历史前年,我自然不会没头没脑想去做什么改革,我没有谢皇后的地位,也没她的本事,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坚持原则,处事公允”罢了。
可是第二天,我的这项原则,就遭到了挑战。我本来是在淑妃宫中,与她一起接待来支取钱财和各色物品的人群。就见莺簧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两晃。我便和淑妃告了罪,与她汇合。
“小姐,宫正那边来人了。说是胡婕妤殿内来报,吴御女身边的三等小宫女,不知哪里开罪了胡婕妤,胡婕妤正罚她跪那碎瓷片,宫正已经过去了,问小姐是否也过去看看。”
罚跪碎瓷片,她这不就是明目张胆动用私刑!我对莺簧道:
“你快些先去看看,若真的罚跪,一定要她停刑,我去回过淑妃,再去找你。”
我将莺簧告知我的事情转达给淑妃,她皱起眉,倒也二话没说,便起身说与我同去。她能主动要求,那是最好,毕竟胡婕妤是宫妃,虽则知道她犯了错,我也没那份权力处置她。有淑妃在便不同,她打理后宫这么多年,虽没有正位,但毕竟是“半个皇后”,到时我一张诉状递到皇帝那里,有她见证,分量十足。
当我们匆忙赶到胡婕妤的居所,莺簧已经控制住了场面。一地白瓷片,尘土与血色糊成一片,触目惊心。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小宫女,人仰面躺在春凳上,白色的裤子膝盖的部分也是鲜血淋漓的样子,已洒了些金疮药止血,但是那春凳边缘,还是染了一片红。有一个宫妃打扮的女子,正伏在春凳旁边,哭得梨花带雨。
莺簧一脸忿然,几个束手束脚站在“场外”的宫女,也都露出了畏惧和不忍的表情。只有那位胡婕妤,一脸满不在乎地坐在廊檐下,见到我们进来,方才站了起来。
我没功夫搭理她,直接走向那个被刑求的小宫女,一边检查她的伤口,一边问莺簧道:“可已派人去了尚食局?”
“去了,算算时辰,司药应这就到了。”
才说完,那司药便带着一个尚食局的宫女到了。她们向淑妃和我行礼之后,便围了过来,为那小宫女验看。我已经初步诊断过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虽然血肉模糊,倒也都是皮外伤,休养上一阵子就能好了。
我让开位置,一步一步走向一脸轻蔑的胡婕妤,扬眉朗声道:
“胡婕妤,宫女也与你一样,都是爹娘生养。今日无论她做了什么,亦有碧落律条与宫则在,当由宫正清白处置。便是宫正不能决断,还有我在。我倒要问问你,这一地白瓷,一双残腿,究竟是那朝的王法的刑责?又是哪条宫则与你之权?”
“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用了六公主一样的衣料,裁了做鞋,真是好大的胆子1那位胡婕妤冷哼一声,说出了答案:“身为下贱,竟敢对公主不敬,本就是死罪。如今不过是让她跪个片刻,”
“这后宫之中,就算阿猫阿狗,也是圣眷赐下,何况是人。她既错了,妹妹只管告知宫正处置。如今你动用私刑本就失了体度,还将人折腾成这样,未免有违天和。”淑妃的话说的不温不火,不轻不重,那胡婕妤仍是一脸忿忿,却没有继续顶撞。
用了她家六公主一样的意料做鞋,就应该跪在这白瓷之上,受这样的酷刑煎熬,是什么道理!
“淑妃娘娘明鉴,凤大人明鉴,那块衣料,原是臣妾生辰前尚服局送来的,说是皇上御赐与臣妾裁衣的表礼。臣妾裁了一条绣裙,还有富余,原说是圣眷难得,便命宫女小绿将余下的料子,做一双鞋子,臣妾原不知六公主亦有一样的衣饰,并无半分对公主不敬之意。”那个御女听了我们的对话,扑到了我们面前,激动地说道。
“胡婕妤,您可听清楚了?若您再无辩解,人我便要下了。”我目光直视着胡婕妤,压抑心中的怒火,道:“这后宫之中,所有的女官与宫女,都是领了皇上的月俸,受皇上之命,服侍诸位娘娘,绝非某位娘娘的私产。昨日凤君承蒙婕妤教导,说贞静自持,方是妇道,今日便出了这些事情。显见得胡婕妤您都忘记了,本官别无他法,也惟有烦请您和我一同到陛下面前,有劳陛下再说与您听一次1
“你竟敢以陛下来压我1那胡婕妤只差指着我的鼻子开骂了。
“凤君不敢。”事到如今,我已经一步不能退让了:“婕妤三品,御女八品又如何?只要将来有了子嗣,无论品阶高低,总是诸位殿下的庶母。是以于凤君而言,两位夫人皆是陛下的嫔妃,凤君身为人臣,皆是一般的敬重。”
我和胡婕妤两个人,就算顶上了。她这般难为我,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虽然是非不分,但愚孝总也算孝顺,我可以不予理会。但是今天的事情不同,她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去惩罚一个宫女,不过是因为那小宫女用她女儿一样的衣料,奉命做了一双绣鞋。我绝对不能姑息这样的变态。
“凤卿说的好,陛下将凤卿选为凤仪令,果然是眼光独具。”在这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刻,淑妃终于还是跳出来打圆场了。她说道:“今日胡婕妤动用私刑,委实是她的不对。然而陛下日理万机,后宫些微琐事,也不需劳烦他分心。如今这后宫之中,嫔妃以本宫忝为牛耳,女官以凤卿马首是瞻。不如你我二人在此,将此事完结,岂不省事?”
我们两个商议解决,省事却是省事,但是公不公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我倒想学习一下,这位“仁慈”之名享誉后宫的淑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处理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大家一个不幸滴消息,自从下了封推,偶就开始牙疼,超级无敌疼,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更新密集,太过紧张导致上火了。我现在脑袋完全糊住了,挤出来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大家祈祷偶快点好吧。
关于已经落幕的彩虹杯,事实证明,偶还是不够强悍,连给大神们陪榜的资格都米,画圈圈,不过还是很感谢乃们,尊滴,至少偶掺乎了。
作者收藏滴问题,还要允许偶嚷一句,爱我请收藏我成为乃们的作者啊,mua~~
就是它:
玉人歌
“胡婕妤与那宫女小绿,毕竟尊卑有别。胡婕妤也是一时气愤,方才做下此等错事,想必现在她也知道错了。不如便罚她将这宫女小绿养伤之用,一律承担。另取纹银百两予小绿添妆,以示补偿。从今日起,胡婕妤入宫内小佛堂,避静十日修习女则,并再扣一年俸禄予养老所,小惩大诫便是。椒房之内,自是家和万事兴,凤卿以为如何?”
秦淑妃这一番安排,倒也滴水不漏。宫女小绿虽然被打,但是养伤的费用和嫁妆钱,胡婕妤都帮忙出了。而对胡婕妤而言,禁足佛堂修习女则都是其次,接下来一年的俸禄都充为公用,对于父亲已然被剥夺公职并下狱,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的她而言,也是雪上加霜吧。我看着胡婕妤那难看的脸色,想必她也积压了一肚子不满吧。
如果我是明智的,就应该接受这样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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