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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比发现有助于捕获凶手的蛛丝马迹更能让范德兴奋的了。
“联邦调查局的全国数据库还向其他相关机构开放吗?”费尔丁问。
“调查局的所有指纹档案特情局基本都有,但像往常一样,调查局会重起炉灶,花一大笔钱建立自己的专属数据库,并选择不同的供货商,以独立于其他单位之外。今天晚上我有个饭局。”
范德把卢玛探照仪对准钉在砧板上那腐烂发黑的皮肉,立刻有两个黄色的亮点呈现出来,钉头大小,水平、对称,无法擦掉。
“我相当确定这就是文身。”我说。
“是啊,”范德赞同道,“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用其他方法检测也一样。”
在森冷的蓝光照射下,死者背部的皮肤显得黯淡脏污。
“这一块的颜色怎么这么深?”范德用戴着手套的指头圈出一块和我手掌大小相仿的区域。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费尔丁说。
“真想不通颜色为什么会这么深。”范德思索着说。
“也许这个文身用的是黑色或棕色颜料。”我推测。
“把这交给菲尔处理吧,”范德说,“几点了?真希望伊迪丝没有答应今晚的聚餐。我得走了,斯卡佩塔医生,这里交给你了。该死,真要命。每次伊迪丝说要庆祝什么时我就头疼。”
“哎,少来了,大人物,”费尔丁说,“你自己才是个派对狂呢。”
“我真的感觉我酒量变小了。”
“这样也好,尼尔斯。”我说。
我走进影像强化室,发现菲尔·拉普安特正心情不佳。这间屋子是科研人员对各种明暗不等的嫌犯面部照片进行处理、调整和对比的地方,但看起来更像制片室而非实验室。拉普安特是学院的第一届毕业生,专业而坚定,只是尚未学会如何在案件陷入胶着时寻求突破。
“该死。”他说着用手指抓了抓浓密的红发,对着二十四英寸的屏幕眯起眼睛。
“我也实在不喜欢给你找这种麻烦。”我说。
他不耐烦地敲着键盘,在便利店的录像带画面上又加了一层灰阶。画面中那个戴着墨镜、套着发网的家伙依旧模糊,但头部喷出血雾的店员倒是愈显清晰。
“加强影像的瞬间很清楚,但立刻就消失,”拉普安特叹了口气,抱怨道,“我做梦都能梦到这家伙。”
“实在难以相信,”我盯着屏幕说,“这家伙看起来竟这么轻松,好像把人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管他呢,活该你倒霉。”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拉普安特伸展着腰部,“无缘无故就把人干掉了。这点我一直想不通。”
“也许几年后你就会明白了。”我说。
“我不想变得愤世嫉俗,如果这是你的意思。”
“不是说变得愤世嫉俗,而是终于能够理解,并非一切事情都要有个理由。”我对他说。
他出神地望着电脑屏幕上派尔·甘特生前被捕捉到的最后一幕。此人最终躺在了我的验尸台上。
“让我瞧瞧你带了什么来。”拉普安特说着掀开手术托盘上覆盖的毛巾。
甘特年仅二十三岁,有个两个月大的孩子,遇害时正在加班,想多赚点钱买串项链送给妻子作为生日礼物。
“这一定是集装箱里那位死者的。你认为是文身吗?”
甘特被枪击之前大小便失禁。
“斯卡佩塔医生?”
他的牛仔裤和柜台后面的椅垫都被尿液浸湿了。我望向窗外,看到两名警察正在停车场里极力阻止他那情绪失控的妻子冲进来。
“斯卡佩塔医生?”
她拼命地尖叫、挣扎,露出了嘴里装的矫正牙套。
“三十一美元二十美分。”我喃喃道。
拉普安特将画面保存后关闭。
“什么?”他问。
“收款机里的钱。”我回答。
拉普安特拉动椅子,打开抽屉拿出几个彩色滤镜,然后到处翻找手套。此时电话响起,他连忙跑去接听。
“稍等,”他把话筒递给我,“找你的。”
是罗丝。
“我咨询了克莱斯塔银行外汇部门的一位办事员,”她说,“你问的迪拉姆,目前与美元的兑换汇率是九点三比一。因此两千迪拉姆大约是二百一十五美元。”
“谢了,罗丝。”
“还有一件事或许你会感兴趣,”她继续说,“我国是禁止携带阿联酋迪拉姆出入境的。”
“我感觉这家伙一定不会遵纪守法,”我说,“你能再试着联系一下弗朗西斯科探员吗?”
“没问题。”
我忽然意识到,露西不肯见我恐怕不仅因为烟酒枪械管制局的规章,还因为她自己也拒绝,不由得心生恐惧。我想见她,不顾一切地想见她。我挂断电话,举起托盘里的软木砧板。拉普安特在强光下打量着我。
“我对此不太乐观。”他对我说。
“不在梦里见到就好,”我说,“我也不抱什么希望,只能尽力了。”
表皮呈现出矿石或沼泽般的墨绿色,皮下组织则比腌肉更加干瘪暗沉。我们把砧板固定在与影像屏幕连接的高分辨率照相机镜头下。
“不行,”拉普安特说,“反光太强烈了。”
他改用斜光,调成黑白模式,然后在镜头上替换各种颜色的滤镜。蓝色的不够理想,黄色的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换成红色滤镜时,带有珍珠光泽的斑点再度浮出。经拉普安特放大后发现,这些斑点几乎呈正圆形,不禁让我想起满月,以及有着邪恶黄眼珠的狼人。
“大概不可能更清楚了,就用这个吧。”拉普安特失望地说。
他把影像存进硬盘,开始进行解析,用软件呈现出肉眼无法分辨的两百多个灰阶。
拉普安特操作着键盘和鼠标,不断打开又关闭多个窗口,调整对比度、亮度,缩放影像,消除被他称作垃圾的背景噪点。毛细孔逐步在眼前显现出来,接着是文身的针孔,许多黑色的波浪纹在黑暗中浮现出来,像是动物皮毛或者羽毛。宛如雏菊花辦的黑色线条逐渐呈现出爪子的形状。
“你认为是什么呢?”我问拉普安特。
“我想这已经是最好的效果了。”他焦躁地说道。
“哪里可以找到文身专家?”
“为何不先问问你认识的历史专家?”他说。
第21章
我在实验室找到乔治·加拉时,他正从标着“禁放食物”的冰箱里拿出自己的午餐。冰箱里储存着硝酸银、胭脂红染色剂和品红醛试剂,这些东西实在和食物相去甚远。
“这主意可不算好。”我说。
“抱歉。”他结结巴巴地说,将袋子放在操作台上,关上了冰箱。
“休息室里有冰箱啊,乔治,你随时都可以使用的。”我说。
他没回应。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因为害羞,或许根本没去过休息室,不由得一阵心痛。我无法想象,他在成长过程中因口吃而感到的自卑。或许这也正是那些文身像葛藤般占据了他身体的原因,也许文身能让他感到独特和男子气概吧。我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乔治,能谈谈你的文身吗?”我问。
他顿时满脸通红。
“我对文身很有兴趣,非常需要你在这方面提供一些协助。”
“好啊。”他犹犹豫豫地说。
“你文身时是找的特定的人吗?真正的专家?对文身非常精通?”
“是的,医生他答道,“文身师我不会随便找的。”
“你是在本地文的吗?我想找人咨询一些问题,某个愿意配合的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比特,”他不假思索地说,“就是比特犬的比特。他的真名就是比特。全名叫约翰·比特,是个大好人。要我帮你给他打电话吗?”他问,口吃得厉害。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说。
加拉从后裤袋掏出一小本通讯录,翻开查找。他拨通比特的电话,向他解释我的身份,显然比特很乐意帮忙。
“说吧,”加拉将话筒交给我,“剩下的你来解释。”
向比特说明这件事花了点功夫,因为人在家里,刚起床。
“这么说你很可能见过?”我问。
“几乎所有闪纹我都见过。”他答道。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闪纹就是文身的图案,可以这么说。你知道,就是供顾客挑选的图案。我这里的每一寸墙壁上都画满了闪纹,所以我才觉得你到我这里要比我去你办公室合适得多,也许我们会从中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我得告诉你,我周三,周四不营业,周末简直忙得要命,直到现在还没休息够呢。但既然情况紧急,我会开门让你进来的。你会把那个有文身的家伙带过来吧?”
看来他仍然没有完全明白。
“不,我会把文身带去,”我说,“但那个人不会去。”
“等等,”他说,“哦,哦,我懂了。文身是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
“你应付得了吗?”
“哦,应该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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