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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群情激愤,都跑将上来要我的性命……”
说到此处,芈氏的身体又剧烈地颤抖起来,嬴稷忙把她抱得紧一些,说道:“母亲不怕,此事与你无关,若说真要承担后果,也该由孩儿来承担。”
芈氏身子震了一震,似乎是嬴稷这话把她从恐怖的幻想中,带到了现实,望着嬴稷道:“不可胡说!你是秦国的王,是主宰天下之人,天生便有生杀予夺之权,做什么你都无罪!”
嬴稷看着芈氏严厉的脸,心里一阵感动。不管何时何地,也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母亲都有护犊之心。他想,如果梦里也有我,那些亡魂要索的是我的命,母亲还会怕吗?
说完那些事之后,芈氏的情绪稳定了许多,神色亦逐渐恢复了,反过来握住嬴稷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稷儿啊,母亲真的是老了,胆气都没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但不管这世间有无神明鬼魂,做事都不可做绝了,须留一步,你可记住了?”嬴稷见她好不容易正常了些,自是顺着她连连点头应承。然后说道:“母亲,我们明日便启程回秦国吧?”
芈氏望了眼这楚王宫,叹息道:“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块土地上再待下去,就依你言,明日回秦吧。”
芈氏、嬴稷大队人马抵达咸阳的时候,魏冉带着朝中一班大臣早站在咸阳城外迎接了。见芈氏、嬴稷下车时,连忙迎将上。这时候魏冉看到,芈氏连下马车都十分困难,除了腿脚上的不便外,这一趟从楚国回来,似乎身体又虚弱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病态恹恹,连脸上的皱纹也添了不少。魏冉心里暗自一怔,连忙走上去相扶,笑道:“太后一路辛苦了!”
芈氏抬起眼道:“秦国近日来可好?”
魏冉道:“一切如常,无事。”
芈氏点了点头,上了一顶软轿,由四人抬着进了城。
在宫里请了安出来后,魏冉把芈戎、向寿两人叫住,说道:“两位弟弟可有时间去我府上一叙?”
芈戎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应是有事相商,便道:“哥哥相邀,必是要去的。”便与向寿两人,随着魏冉去了。
及至魏冉府,魏冉引他们入了书房,并慎重地关了书房的门,分宾主落座后,方才神色凝重地道:“你俩可看出来姐姐有何不对?”
向寿回想了一下,说道:“除了看她有些疲惫外,并无看出异样来。”
芈戎心眼多,瞄了魏冉一眼,说道:“哥哥所指的可是姐姐的身体?”
魏冉点了点头,叹息道:“我看姐姐的样子,怕是来日无多了。”
向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魏冉叫他们来的目的,“姐姐要是一走,王上必然排除我等,两位哥哥可有计策?”
“今日叫你俩来,要说的便是此事,不管姐姐还能照顾我们多久,须早作打算。”魏冉沉声道:“不然的话,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芈戎惊道:“我等为秦立了汗马功劳,王上该不会把事情做绝吧?”
“王上有今日,是我等一手扶持的,自是不会赶尽杀绝。”魏冉脸着铁青,肃然道:“但如今秦国的军政大权均掌握在我等手里,他心里早有不满,姐姐一走,早晚是要被夺权的。你我非是贪恋权位之人,交权自无不可,关键是由谁来主持此事,若是朝中老臣,我等多少对他们有恩,想来可平稳交接过渡,若是外来的新人,嘿嘿,你我危矣。”
向寿脸色微微一变,道:“王上会起用新人吗?”
“极有可能。”魏冉说道:“眼下朝中大臣,多是由你我扶持推荐的,姐姐一走,王上怕是不会用这些旧臣主政。你等可听说过上造(官名)王稽?我曾听说王上让此人出使列国之时,叫他留意各国之贤才,以为秦用。”
芈戎嘿嘿冷笑一笑,道:“看来王上果然是要排挤我等了!哥哥说吧,我们该作如何打算,我与向寿都听你的便是。”
魏冉沉吟片晌,说道:“权力随时都可能会丢,会变动,但有一样东西,即便是王上,想要来动却也不易。”
“封地!”芈戎激动地道。
魏冉点了点头。芈戎眼睛一转,却还是觉得不妥,又道:“他若是想赶尽杀绝,封地照样也可以收回去。”
“不错。”魏冉再次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但如果将我们三人的封地联作一片呢?”
向寿闻言,吃了一惊,大大的嘴巴张了一张,似有话想说,却又没说出来。他们的封地分散在各处,魏冉的穰城、定陶原属楚国和齐国,芈戎的新城、华阳原属楚地,他自己的封地武始,原属韩国,如果将这些封地联成一片,相当于一个小国了!往轻了说是扩地,往重了说何异于造反!
魏冉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道:“如何,怕了吗?”
向寿怔了怔道:“哥哥说笑了,我怕过哪个?只是如此做,动静颇大,必引起王上警觉。”
魏冉道:“他如今警觉了,也是敢怒不敢言,到他完全主政时,我等大事已成,然那时天下大势未定,列国依然对秦国虎视眈眈,他也不会起兵讨伐我等,引起国内大乱,给列国一个攻秦的大好时机。”
芈戎听了后,笑了一笑,“哥哥之计甚好,那就从韩国下手吧,拿了韩国几座城池,再北上攻齐,将哥哥的定陶与我等封地联起来。”
魏冉笑道:“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便是如此。但是要调兵,毕竟要经过王上同意,这几天你我想想起兵的由头,争取最晚在明年发兵。”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魏冉未雨绸缪,为自己及兄弟打算,从他们的角度来讲,无可厚非,毕竟他没有谋逆之心,不过是为自己的后半生谋划而已。然而,此时的他决想不到,他口中的那个新人很快便要入秦了,此人确也如他所料,成为了整个芈氏集团最大的克星。
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本事,可扳倒太后的势力?
此人名唤范雎,魏国人,是后来战国史上最大的一场战役长平之战的实际策划者,善谋略,但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秦之战神白起便是因他而死。这样的一个人入秦,自然不会容忍与他争权者并存于世,因此,魏冉及整个芈氏集团的灾难即将到来!
却说那范雎父母以务农为生,家中有四个兄弟姐妹,加上范雎共有七口人,原本父母亲一年的收入便不多,上下七口人要吃穿,更是捉襟见肘,因此范家的孩子都没有去读书,早早地便下地务农了。
范雎是所有孩子里面最不听话的一个,莫看他平时不太说话,但脾气却是倔得紧,每当要下地干活动时,他却跑出去躲起来,父亲以为他偷懒,很是生气。有一日特意高喊一声干活去了,边准备着农具,边暗中留意范雎。果然,没过多久,范雎见众人不注意,又溜了出去。父亲存心要看看他每日溜出去到底在做什么,见他出了门,便偷偷地跟了出去。
不多时,来到一所学堂外面,范雎爬上学堂的屋顶,揭开一片瓦,露出个巴掌大小的洞来,他整个人便趴在屋顶之上,望着洞口听课。
范父见状,大为惊异,你偷听先生讲课便也罢了,何至于爬上屋顶去听?后来才打听到,原来是先生恼他在外偷听,影响其他学子学习,驱逐了多次,这才把范雎逼上了墙。当时范父见他此等行为,十分恼怒,地里的活不去干,却到这种地方来干上墙揭瓦之事,再者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即便是识了几个字,又能如何,将来还不是要下地做农户?范父越想越气,一声大喝,把范雎赶了下来,边骂他不务正业,边抓起根树枝就朝范雎身上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
是时,学堂里的人都闻风出来,七嘴八舌的一边议论着,一边围观。后来那教书先生得知情况后,怜惜范雎好学之心,同意其可在一边旁听。从此之后,范雎才算是登堂入室地去读书习字。
成人之后,读遍了圣贤之书,便想在这乱世之中求得功名,以光宗耀祖。那时候的名士往往靠游说君王以成就大业,范雎也学名士周游列国,希望能得君王赏识,一展平生所学。怎奈实在太穷,一无游走列国之资,二无托人引见之财,只得流落在魏国,靠给人写些书信之类的聊以为生。后来还是在一友人的帮助下,在魏国大夫须贾的府上做了个门客,日子才算稍微好过一些。
进入须府之后,范雎的日子是好过了些,然苦难也随之而来。却说公元前284春,秦、韩、魏、燕、赵五国伐齐,大败齐国,齐闵王田地被杀后,田单复国,立田法章为王,史称齐襄王。
齐襄王继位后,在田单的扶持下,又陆陆续续夺回了五国伐齐时的城池,国势日盛,当时魏昭王魏遬垂垂老矣,担心田法章报复,便命须贾为使,出使与齐国修好。那须贾情知范雎有些才学,好谋善辩,便带了他一起去了齐国。
及至到了齐国,谁知那田法章并不领情,斥责魏国向来朝秦暮楚,不可信任,齐国不屑与之结交。须贾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无言以对。却在这时,范雎站了出来,他先朝田法章行了一礼,然后高声道:“古来之贤君,大多胸怀天下,能容人所不能容之事,王上临危继位,在短短几年间,使得齐国再次振兴,光武盖世,正乃贤君也,何以计较起了齐闵王时的恩怨是非?”
田法章闻言,反倒被说得一愣。他本对魏国极不顺眼,被这小子一番抬举,却是不好再说坏话了,不由冷笑道:“你是何人,有何资格与我说话?”
范雎不卑不亢地道:“在下范雎,小人也,岂能入王上之法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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