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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刚才还唱,秋天没完没了。”
凌夏笑呵呵地伸手打自己的脸一下说:“算我瞎唱!下面来首快乐的!”说完,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跳上台去了。
你不许哭哦
你不许哭
你要是哭
我就挠你痒痒
哎,你不许笑哦
你不许笑
你要是敢笑
我就迟到
我是故意迟到
让你难过让你心焦
我亲爱的姑娘你听好
你不许哭也不许笑
只许你安静地陪我
陪我白头到老
……
凌夏一面唱一面朝我竖起大姆指,酒吧里的客人嘘声一片,暧昧的目光纷纷投向我,就连侍应生也特意走到我身边说:“别苦着脸啦,要跟你白头到老啦。”
我真是哭笑不得。
刚巧那晚来了个试唱的女歌手,凌夏对我说:“走吧,今天我们一起回家。”说完,他长长的胳膊放到我肩上来,拽着我的衣服就把我拖出了酒吧的大门。
我拂开他的手一个人往前走。
他哈哈笑着说:“小丫头片子挺害羞呢。”又追上我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可是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
“小人都这么说自己。”
“一眼就看出我是小人,厉害。”凌夏说,“怎么样,现在心情好些没?”
“凌夏,我要是说这个世界挺滑稽你会不会骂我老气横秋?”我问他。
“老气横秋。”他看着我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笑,问他:“那些歌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他并不答我,而是说:“对,就是这样,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我想起叶细细,她也曾经说过,我笑起来挺好看的。哦,叶细细,原来她是如此的恨我,可我却一直以为我们还算是好朋友,这个世界还能说不滑稽么?
“你在想什么?”凌夏说,“被我夸得走神了?”
“我忽然很想去看一颗树。”我对凌夏说,“你陪我去么?”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是我和他打的去了那条我和博文曾并肩走过的街,我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去过那条街了,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那颗树没花了,我甚至怀疑,那夜满树的花会是我一个美丽的错觉。凌夏宽容而沉默地站在我身边,过了许久才说:“天意,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呢?”
“是吗?”我转头问他。
“是的。”他微笑着说。很快又补充:“不过挺可爱。”
“谢谢你的安慰奖。”我说。
他又哈哈笑起来:“也许你忘了,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就给过我很好的建议,直到今天,我都在考虑这件事。”
“什么事?什么建议?”我真的是不记得了。
“辞职。”凌夏说,“你走向你的家门,然后转过头来让我辞职,我当时就想,这丫头怎么这么了解我呢?”
我想起来了,当时凌夏问我何时练歌大家不会有意见,我就顺口胡说让他辞职来着,谁知道他竟会如此地在意。
“缘份是很奇怪的东西。很高兴你喜欢我的歌,这说明我们有缘份呢。”凌夏说完,忽然拉我一把说,“走吧,天意,该回家了。”
他的语气,和那晚的博文竟如出一撤,我在瞬间跌进时光的遂道,心晃悠悠地老半天回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走啊。”凌夏又说。
“哦哦。”我慌乱地应道。忽然想起凌夏的歌:
哦,这没完没了的秋天。哦,这短得可怕的誓言。哦,我无法忘掉的从前。哦哦,这凌晨两点无人的秀水街……
哦,我该如何,才可以走得出这往事没完没了的纠缠?
第五章 高三症候群
像一双翅膀自由自在飞翔像毕卡索的画像
幸福是说不出酸酸甜甜的糖
你会一种魔法让夜晚都发光
123睁开眼美丽人生在月光下跳舞
都忘了有地图只有手心的温度
我们慢慢走过花草香的小路——
梁静茹《美丽人生》
渐渐地喜欢上夜晚。
爸爸妈妈都入睡了以后,我可以不必再装模作样的微笑或是思索。所有的伪装都可以卸去,我用最真实的心情在电脑下敲下一些字,给自己。在这之前依然是上网,QQ很久没开了,就算开,也没有什么好友。信箱里依然有一封信,这回的落款大大方方地写着“于枫”两个字。信很短:“习惯了每个周末往你信箱里发一封信,节哀顺便,祝一切都好。(别忘了周一要考英语)。”
我回了信,也很简单:谢谢,晚安。
虽说因为于枫,昨晚的我多少有些难尴,但我相信这些误会迟早都会消除。晚上有过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细细家的,不过她没有说话,“卡嗒”一声挂掉了。我也没有打过去。还是不要解释最好,越描只会越黑。
我只希望她不会太过烦恼。我也相信她不会,照她的性格,应该会比我更先忘了这件事才对。
我写给博文的故事开始变得越来越长,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若即若离》。博文带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他虽然离去却又仿佛从未离去,让我不忍回忆却又偏偏回忆。我一边敲下一些细节一边更多地认识自己,在这之前,我从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一个怀旧得要命的人。
那晚的写作相当的顺利,写到男主角对女主角说“我会回来的,无论我走得多远无论我走到哪里”的时候,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删掉了那个句子,那个酸酸的句子,我不情愿看到它。
凌晨二点,我写累了,又睡不着,于是跑到阳台上去看星星。对面阳台上的窗哗的一下拉开来,是凌夏,他正在抽烟,烟头在黑暗里忽明忽灭。
“嘿!”我说,“唱歌可要保护好嗓子。”
他笑:“这么晚还不睡?”说完了又紧接着说:“可别告诉我你睡不着。”
他先知先觉,我要出的话只好堵在喉咙口。好半天才转换好话题:“对了,你的乐队叫什么?我一直忘了问。”
“秀水街。”他说。
“你好像对秀水街情有独钟?”我好奇地说。
“小妹妹,这可不是我喜欢的话题。”他狠狠地灭掉烟。
“对不起。”我说,“我睡觉去了。”
“敏感的小姑娘,所以容易受伤。”凌夏说,“即然都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吧。”
“我可不愿意再为一个陌生人受伤。”我开始反击。
他笑:“高三很苦吧?”
“废话,难道你没念过高三。”一说到高三我就浑身没力气,于是把手肘放在阳台上,撑起我的下巴。
“当然念过,念书念到眼睛滴血。天天对自己说,你考不上就完了,考不上你他妈就去死吧。”他说粗话,不过并不显得粗俗,一双眼睛在夜里闪着迷人的光茫。
“我很喜欢你的歌词。每一首歌。”我由衷地说。
“听说你作文很不错,常常发表文章。”
“你听谁说起?”我惊讶。
“和叶阿姨讲电话的时候她提起的。”凌夏说,“我在和她商量,要把这边的门窗都换掉,以后就可以在家里排练了。”
呵,真没想到他和别人讲电话时居然会提到我。
“你学什么专业?”对他好奇,我继续采访。
“国际贸易与金融。”他很老实的答。
“哇,你一月拿不少钱吧。”
“多少算多?”他机智地反问我。
“吃喝玩乐足够就行。”我说,“再说你赚两份工资,很多人都想的啦。”
“唱歌不赚钱。信不信由你。”他说,“我只希望可以把乐队养起来。”
“你挺白痴的。”我说他。
“都这么说。”他照单全收。
“我也挺白痴的。”想起博文,我骂自己。
“会忘掉的。”凌夏完全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安慰我说,“偶尔想起,痛也是一刹那而已。岁月会把你渐渐地变得无情,呵呵。”
他的口气多像叔叔。
我沉默,再次跟他说再见。
“好好睡。”他叮嘱我,“一觉醒来,艳阳高照。”
“下周末我再去听你唱歌。”我说。
“高三咧,”他扫兴地说,“别太任性。”我转身走掉。关上阳台门的时候,想起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和某人挺像。
我真的,挺,白痴。
星期一一大早,叶细细在学校门口等我。见了我,忸忸捏捏地说:“对不起呵,前天发酒疯咧。”
我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拍拍裤子不以为然地说:“什么事?我早忘了。”
“嘿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拍马屁似的过来要替我推车。我赶紧说:“拉倒吧,你细胳膊细腿的,被人看见还以为你欺负你。”
“你就欺负我吧。”叶细细肯求地说,“你看我居然说出那些混帐的话!”
“打住!”我可不想再提。
“YES!”叶细细说,我没想到一向开朗大方的她竟比我还不能释怀。我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她终于说出最想说的话:“不要告诉他,可好?”
“细细。”我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她说,“我真的忘了,也请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好么?”
“我听你的。”她说。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老丁,她冲我很慈祥地笑了一下。却凶巴巴地对叶细细说:“看你穿的是什么鞋子!”
我这才注意到叶细细的鞋子,是双花花的卡通鞋,底很高,圆圆的头上顶着一朵盛开的大菊花,挺另类的一种美,老丁当然是看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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