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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逼我。”他又把手放进衣袋里。“我要把这消息告诉迈尔斯的老婆去。”说着转身就走。
汤姆皱着眉头,张开嘴巴,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他清了清嗓子,不再愁眉苦脸。他声音沙哑,透着点斯文劲儿,说道:
“他碰到这种事真倒霉。迈尔斯和咱们大伙一样有他的缺点,不过我想他总也有些好的地方吧。”
“我也这么想。”斯佩德附和道,话音空洞得很,说罢就从小巷里走出去了。
在布什街和泰勒街【注】路口一家通宵营业的药房里,斯佩德借打了个电话。
【注】泰勒街是旧金山一条横贯市区的南北向大道,从市场街通向海湾的渔人码头,与布什街相交。
他报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儿说道:“宝贝儿,迈尔斯给人打了一枪……不错,他死了……你别激动……对,你一定得去告诉伊娃……不,我才不去呢。一定得你去办……那才是好姑娘……别让她到办公室来……告诉她,我会去看她……唔,改天再说……对,别把我跟什么事牵连起来……就这些。你真是个天使。再见。”
斯佩德又开亮了吊灯,这时小闹钟正指着三点四十分。他把帽子、大衣都扔在床上,就走进厨房去了。出来的时候拿着个酒杯和一个长颈瓶子的巴卡地酒。他倒了一杯,就这么站着一口喝干。他把酒瓶、杯子放在桌上,坐在床沿上望着,卷了一支烟。外面大门铃响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三杯酒,正点上第五支烟。闹钟指针指着四点三十分。
斯佩德叹了口气,从床边站起身,走到浴室门旁的电话机盒前。他按了下电钮,把大门打开。他嘟嘟嚷嚷说,“她真该死。”站着愁眉苦脸地看着那黑色的电话机盒,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上隐隐发红。
走廊里传来电梯门格拉格拉开了又关上的声音。斯佩德又叹了口气,径自往走廊门走去。外面走廊里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响起轻快有力的脚步声。这是两个男人的脚步。斯佩德的脸色开朗起来,他眼睛里烦恼的神色消失了。他马上打开门。
“嗨,汤姆,”他跟刚才在布里特街上说过话的那个大肚子、高个儿侦探打招呼;又对旁边那个人说声“你好,警官,请进。”
他们一起点点头,一声不吭,走了进来。斯佩德关上门,把他们带到卧室里。汤姆坐在靠窗的沙发头上。警官坐在桌旁一张椅子上。
警官身体结实,圆圆的脑袋,花白的头发剪得很短。一张方脸留着短短的花白胡子。领带上插着一个五元钱的金别针,西装领子上还别了小小一枚镶着精致钻石的秘密团体徽章。
斯佩德从厨房里拿来两个酒杯,给大家都斟上巴卡地酒,递给客人一人一杯,自己拿着杯子在床边坐下。他脸色平静,丝毫没露出惊讶的样子。他举起杯子说:“为顺利破案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汤姆喝完了酒,把杯子放在脚边地板上,伸出一只沾满污泥的食指在嘴上擦了擦。他盯着床脚看,好像床脚隐隐提醒了他什么事,眼下正拼命在回想这件事似的。
警官朝杯子看了一会儿,喝了一小口,把杯子又放在手边桌子上。他那双冷酷的眼睛不慌不忙地打量着屋子周围,然后看看汤姆。
汤姆不自在地在沙发上挪了挪身子,头也不抬,问道:“山姆,你把这事跟迈尔斯老婆说了吗?”
斯佩德说:“嗯。”
“她怎么看?”
斯佩德摇摇头。“娘儿们的事我不懂。”
汤姆轻声说:“你不懂才见鬼呢。”
警官双手放在膝盖上,探着身子。淡绿的眼睛有种特别严峻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斯佩德,好像他那眼光是什么机器,只有拉下操纵杆和按下电钮才能移开。
“你身上带着哪种枪?”他问道。
“什么也没带。我不大喜欢枪。当然在我办公室里有几把。”
“我想看一下你的枪,”警官说,“没准儿你这儿刚好有一把吧?”
“没有啊。”
“肯定没有吗?”
“你各处看看吧。”斯佩德笑了笑,把他的空杯子挥了挥。“你愿意的话可以把这个垃圾地方来个兜底朝天,只要你拿得出搜查证——我不会叫苦的。”
汤姆抗辩道:“哦,山姆,见鬼!”
斯佩德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面对警官:
“你想干什么,邓迪?”他问话的口气跟他的眼神一样凶狠冷淡。
邓迪警官眼珠一转,视点还是落在斯佩德身上。只不过眼珠动了一动。
汤姆在沙发上又挪了挪身子。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伤心地发牢骚说:“我们可不想找什么麻烦,山姆。”
斯佩德不理汤姆,径自对邓迪说:“好吧,你要干什么?痛痛快快说。你到底算老几,居然想跑到这儿来捆我?”
邓迪低声说:“好吧,坐下,听着。”
“我爱坐就坐,爱站就站,关你屁事。”斯佩德动也不动地说。
汤姆恳求道:“看在上帝份上,你讲点道理吧。咱们大家吵一顿有什么用呢?要知道我们为什么说话不痛快,那是因为我起先问你这个瑟斯比是个什么人,你居然说那不关我的事。你不应该这么对付我们,山姆。这样做不对头,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我们也有我们的公事要办。”
邓迪警官一骨碌跳起身,站在山姆面前,把一张方脸凑到那个比他高的人脸旁边。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总有一天要摔跤的。”他说。
斯佩德嘴一撇,竖起眉毛:“每个人都有摔跤的时候。”他回答时口气虽然婉和,却带着嘲弄的味儿。
“现在是说你。” 棒槌学堂·出品
斯佩德笑了,摇摇头。“不,我会好好留神的。谢谢你。”他收起笑容。上唇左角一阵抽搐,露出了上腭尖牙。他眼睛眯起来,显得激动。嗓音也像警官一样深沉。“这种事我不喜欢,你们围着这儿打转究竟为的什么,要说就说,不说就滚蛋,让我睡觉。”
“瑟斯比是什么人?”邓迪追问道。
“他的情况我已经尽我所知都告诉汤姆了。”
“你跟汤姆就说了那么一点儿。”
“我就只知道这么一点儿。”
“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我没去,迈尔斯去的——理由嘛,就为了我们有个委托人付给我们一大笔美元,叫我们去跟踪他。”
“这个委托人是什么人?”
斯佩德的脸色和嗓音又都平静下来了。他责备说:“你们明明知道我没和委托人谈过,是不能把这事告诉你们的。”
“你要么告诉我,要不你就到法庭上去说。”邓迪急躁地说,“你可别忘了这是谋杀案吶。”
“那可没准儿。乖乖,眼前你也别忘了,我要说就说,要不说就不说,全凭我高兴。因为警察不喜欢我,我就哭鼻子,这日子早就过去了。”
汤姆离开沙发,坐到床脚上来。他那满是胡子茬,污泥斑斑的脸,神色疲惫,皱纹密布。
“山姆,你说话可得在理。”他恳求道。“给我们一个机会。如果你手里掌握了材料,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能侦破迈尔斯被杀的案子呢?”
斯佩德对他说:“你用不着为这事伤脑筋,我的人死了我会埋。”
邓迪警官坐下,又把手放在膝盖上,他那双绿眼睛睁得就像两个冒着热气的盘子。
“我料想你会这样做,”他说,笑意里带着无情的满足。“正因为这个我们才来找你,对吗,汤姆?”
汤姆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斯佩德小心提防地望着邓迪。
警官接着往下说:“刚才我就这么对汤姆说来着。我说,‘汤姆,我有个直觉,山姆·斯佩德是这么个人,家丑决不外扬。’我刚才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斯佩德眼里那股小心提防的神情消失了。这会儿他眼神呆滞,只有厌烦。他扭过头来向着汤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这会儿是什么惹火了你的男朋友?”
邓迪跳了起来,弯着两个指头,敲敲斯佩德的胸脯。
“就为这个,”他说,尽力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还用指头敲敲,以加强语气。“在你离开布里特街三十五分钟后,瑟斯比在他旅馆门前被人打死了。”
斯佩德说话了,同样尽力把每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把你那该死的爪子拿开。”
邓迪缩回了敲他的指头,可口气一点没变。“汤姆说你匆匆忙忙就走了,对自己的伙伴连一眼也不看。”
汤姆抱歉地吼道:“嘿,妈的,山姆,你确实就那样走掉了。”
警官说:“而你又没到阿切尔家去告诉他老婆。我们打电话给他家,你办公室的那个姑娘在那儿,她说是你叫她去的。”
斯佩德点点头,他那张脸镇静得傻里傻气的。
邓迪警官举起两个指头朝斯佩德胸口戳去,又赶快放下说:“我算你用十分钟打个电话,给那姑娘说一说。再用十分钟赶到瑟斯比的地方——靠近利文沃斯街【注】的吉利街【注】——这点时间对你足够了。最多十五分钟。还有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你就在那儿等到他露面。”
【注】利文沃斯街是旧金山一条横贯市区的南北向大道,从市场街直通码头,与吉利街交叉。
【注】吉利街是旧金山一条直贯市区的东西向大道,从市场街直通海边,与利文沃斯街交叉。
“我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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