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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得冷牙玉后,我速返泱都,泊光阁外觅得锦鲤,正欲开口与他交待相关事宜,不想枢密使大人满面焦急,一见我便问道,“陛下,你去哪了?”
想来我离开泱都,不过半日时光,他这般焦急,莫非又起了什么变化?我一时面露询问之色,不想锦鲤倒低下头去,只闷闷道,“无事,微臣遍寻不见陛下踪影,心中忐忑,故而如此着急。”
真是大惊小怪,我闻言不由摇首,只从袖中取出冷牙玉,交付锦鲤之手,开口忙朝他道,“锦卿,朕有一事,劳你尽快去办”,奈何我话未及完,锦鲤接过牙玉,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得覆于其上之七色云纹绢,立时面露犹疑,竟打断我道,“陛下,这该是灵兽长之物,如何会在你手中?”
锦鲤真是多事,奈何今时我哪有闲心与他一一解释,当下只直言道,“锦卿不必多问,这是灵兽族疗伤圣品,冷牙玉,朕此番莽原求来,正希望你能速去一趟九天,将其交付于如歌王,也好救那咏王性命。”
谁料我话音刚落,锦鲤面色大变,竟仿似惊怒交加,枢密使抬首直视于我,开口语带怒意,却朝我道,“陛下,方才微臣听泊光阁外侍卫所言,说你御风离去,原来竟是去莽原问灵兽长求药?陛下前时困顿莽原,难道不知此行凶险,若是那灵兽长再于你不利。。。,陛下,你怎可如此鲁莽?”
锦鲤一番斥责,倒也在理,我一时回神,亦知不妥,当下不觉讪讪道,“锦卿,何故如此紧张,朕又不是当日重伤,麒麟困不住我。”
而锦鲤见我语气稍带些不以为然,面色竟愈加难看,他不住摇首,回过神来更是怒声反问,“陛下,而今我族羽族交战,逼和一议正在关键时机,你不忧心羽帝反复,倒记挂那金翅重伤,今时居然还莽原相求灵兽长,问药去救他,难不成这一切就因为你与如歌王有私?”
他一番话说义愤填膺,直叫我好一阵语塞,半晌缓下神来,不觉皱眉道,“锦卿此话怎讲,朕与如歌王深交不假,求灵药相救金翅,确亦是不想他难以立足九天,但私情归私情,事是事,朕又何曾罔顾逼和一议?”
我此言出,心下已是不悦,奈何锦鲤毫无眼色,仍在喋喋不休,他见我面露不耐,居然叩首拜伏于地,严辞道,“陛下,那金翅羽族主帅,他性命不保于我族有利无害,何至于你千方百计求药相救?陛下此举虽谈不上罔顾事,但那金鸾,说到底终是羽族皇族血脉,他既然肯为你九天说和,势必遭羽帝忌恨,羽帝再怎么处罚他,亦是他羽族内政,你又有何立场干涉?”
他一口气说完,意犹未尽,却又道,“微臣知陛下心意,赠冷牙玉与如歌王,好让他救咏王一命,罪过减轻,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即便如此,以叛之罪,诚如日前夜莺所述,金鸾纵不被处以极刑,然而高官爵位不保,定遭流放苦役,若他再与你纠缠不清,事情只会益发糟糕,不可收拾,而陛下一再耽于这荒唐情感,亦难保不会优柔寡断,有误事,逼和一议失了先机啊!”
枢密使大人言辞凿凿,却叫我心下益发烦躁,他抬首见我面色不佳,不由噤声,而我一时无语,只挥袖转身,直往泊光阁内行去,锦鲤起身紧随而上,半晌沉默,枢密使又在身后唤我,“陛下恕罪,微臣知晓有些言语一旦出口,陛下必是不悦,奈何久按于我胸中,实在是不吐不快。。。”
他今日言至于此,已是逾越,若非我念他一席话尚有道理,早该发怒,不想这厮不知好歹,还要废话,我一时好气又好笑,不觉止步于玉阶,只沉声道,“好,有话你说。”
而锦鲤得我首肯,于我身后片刻迟疑,倒仿似下了极大决心,却朝我道,“陛下明鉴,你身为水族至尊,一代帝王,千年后位虚空不提,今时竟还与那羽族金鸾暧昧纠缠,你二人身份对立不谈,又俱为男子,有朝一日若这荒唐情事大白于天下,却叫旁人如何看待?难道陛下执迷不悟,真要与那如歌王永结同心不成?”
他话未及完,我忍不住心头怒意,立时回首喝道,“放肆!”
不想锦鲤不惧,他昂首与我对视,又道,“微臣所言半句无虚,陛下不妨自己斟酌,你与那如歌王再这般纠缠下去可会有结果,到底是叫他弃羽族不顾,真正坐实投敌叛,与你泱都厮守,还是陛下你降贵纡尊,委身与他?!”
“你给我住口!”
锦鲤实在太过大胆,出言不知进退,我当下横眉立目,欲要斥责于他,奈何怒火正胜,开口竟不知斥责何话,一时挥袖,只冷声道,“朕之私事不劳枢密使大人劳心,你收好冷牙玉,携书速去九天,面呈羽帝,就道朕日前所提两条,至于他应不应下另当别论,而那冷牙玉你定要交付如歌王之手,若如歌王被囚,见面不易,便交托于玄天护法,你可明白?”
锦鲤听我话完,面色复杂,半晌他垂首应下,转身离去时直是一声长叹,而我良久立于玉阶之上,缓下神来,只觉锦鲤之言虽不中听,奈何却仿似并无错漏,不由腹内汹涌,几番不得平定。
锦鲤当晚启程,他离去时面色古怪,而我心下有气,并未亲自相送,一夜锦澜殿内辗转反侧,思虑良多,诚如锦鲤所言,我与如歌之间竟仿似已是无解,既是无解,我又何必一意孤行,再作纠缠?
泱都之夜,水月交辉,我心下繁杂,一时徘徊于碧泱宫中,漫无目,千波殿,烟波殿一路行去,已见教坊司散去歌舞昇平,只余几盏灯火寥落,此刻一众乐官舞姬俱已休寝,月色下唯夜莺独立中庭,而我知夜莺遭遇苦楚,不觉微微摇首,转身欲行,不想那夜莺倒先发觉我踪迹,竟开口唤道,“龙帝陛下且留步。”
夜莺与我本无甚言语,不想今时月下,她欠身与我行礼,简单几句寒暄,竟直言朝我道,“龙帝陛下明鉴,夜莺深知有些事本不该我多言,但而今之际,夜莺感念陛下大恩,有些话却又不得不说。。。”
夜莺平素少语,今时一番态度倒像极了锦鲤,而我心下莫名郁卒,一时茫然,只微微颔首,不想夜莺见此凄然一笑,却道,“羽帝暴虐,孔雀无能,夜莺一生悲哀,若非泱都得遇龙帝陛下,早成亡灵一束,近年来碧泱宫歌舞生涯,平静淡然,有幸得三河公主,定域王妃抬爱,时常交心长谈,前时王妃远去东海,千年无缘再见,而今公主伤心欲绝,却不知陛下可知为何?”
她言至于此,我又怎会不解其意,只怕再谈下去,又要牵扯如歌,当下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我开口沉声答道,“妙音姑娘无须多言,涟儿之意,朕心中明白,奈何有些事情不可强求,若有机会,还要劳烦妙音姑娘多开解龙涟,朕在此先行谢过了。”
我话音刚落,当即移步欲走,未料夜莺于我身后,言尤未止,她语带泣声,竟怆然道,“袖玉深知龙帝陛下不是凤百鸣,却为何偏偏亦要与男子纠葛不清,既是三河公主深爱如歌王,龙帝陛下为何要横加阻拦,成全他们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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