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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银贵笑了笑:“要听,不过要听原版的,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让罗琪说了啊。”
此时,罗琪已经开始清着嗓子,准备一吐为快了。
张七终于举手投降了,一脸的无可奈何:“得了,我说,其实说来也巧,当时我们一进山就迷了路,我还在跟林子开玩笑,说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怎么转来转去都转不出去。林子看了一阵,说这不是鬼打墙的迹象。于是我们就遇到了查尔斯夫人的这件事,当我们被查尔斯带到那坟地前时,林子判定这查尔斯夫人遇到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鬼打墙,因为在之前,我询问过林子遇到鬼打墙应该怎么办,林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所以,我当时也是一慌,呵呵,我真不是有意的。”
曾银贵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张七的裤裆:“你该不会是……”
“怎么了?怎么了?”爷爷有些不解。
此时李伟笑着从后面走上前来,他说:“通常遇到鬼打墙的时候,有两种比较常规的办法可以破解,一种是吐口水,一种是撒尿。我猜肯定是林子没有跟你解释清楚,这撒尿必须对着当事人撒才管用。”
“你该不会对着人家查尔斯的夫人,撒尿吧?”爷爷惊讶地问道。
张七瞥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爷爷见状,忍不住捧腹大笑,半天没有直起腰来。张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笑得非常难看。
几人正笑作一团,只听见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喻广财面色惨白,他大喊了一声:“快去叫人,上尉出事了!”
隔着那虚掩的门缝,爷爷看见那巴尔克上尉正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在那皮椅上拼命挣扎着,好像此刻掐住他脖子的双手并不是他自己的。
※※※
李伟反应迅速,连忙冲下楼去叫来了翻译官。他一听情况就慌了神,根本没有去理会李伟的讲述,而是径直地推开巴尔克的办公室大门,闯了进去。
爷爷等人跟在身后,也见缝插针地迈进了那房间里。
巴尔克上尉此刻正斜躺在办公室的地上,嘴角边上的白色唾沫还未干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住天花板。
张七见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天花板,那上面除了吊灯,什么也没有。
喻广财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看了,他根本就没有知觉。”
翻译上前去,伸手探了探他脖子间的大动脉,回头对大家说:“没事儿,还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正在翻译说这句话的时候,喻广财的目光落到了巴尔克的脖子上。他眯起眼睛,躬身下去,伸手拨了拨巴尔克脖子上的衣领,只见他身上的毛已经扩散到了脖子上,而且那些毛全部都变成了红色。
喻广财扭头看了李伟和林子一眼,长长叹了口气,眉头蹙得紧紧的。
翻译找来医生将巴尔克抬去了医务室,将几人请出了办公室。走到二楼的楼道口的时候,翻译回头问了一句:“巴尔克上尉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喻广财背起双手说:“这个倒是很难说。”
“呵,最好保住他的命,这样才能保住你们的命,你们应该知道,在此之前,可没人见你们进过这水师兵营,就是一辈子没有出去,也不会有人怀疑的。”翻译的话让身后的几人都脸色顿变,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作别了翻译,几人回到了喻广财和爷爷的房间。一关上房门,曾银贵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看刚才那翻译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林子倒了一杯茶水,说:“这个是自然,不然他们也不会留我们三个到现在,现在还把你们给招过来了。”
喻广财点点头,脸上的愁容还没有散去,他说:“不过这两天,我们可要看好那巴尔克上尉,找不到他染病的原因,我们是根本没法去治好他的。”
“对了师傅,刚才在办公室里巴尔克跟你说了些什么?”爷爷上前来问道。
直到这个时候,张七才从中发现了端倪,他指着爷爷笑道:“啊,你个臭小子,你现在怎么主动叫他师傅了呀?”
“这个你还不知道吧,峻之早就拜师了,如果你现在拜师,那按照先后顺序来看,你也应该叫峻之一声师兄。”曾银贵说道。
“叫他师兄?我可早在咱们李家谷的时候就叫着师傅了,我才是师兄。”张七开始狡辩。
“你那时候不就是随口叫叫嘛,连一杯茶也没有敬过,这怎么能算数?”李伟也插上来一句。
张七笑了笑,二话没说,就扑通一声跪到喻广财面前,端起面前的茶杯递到喻广财的面前。张七学着戏文的台词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等喻广财开口,他连忙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喻广财弯身将他搀扶起来,等到张七坐下身来,喻广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
“师傅,刚才巴尔克……”林子暗示了一句。
“嗯,这事儿有点儿复杂。”喻广财点了点头,继续说,“大概是两年前,巴尔克带着这边的商队出海,要送一批陶瓷到南洋。那批陶瓷是法国大商人出钱请中国最好的工匠烧制而成的,据说每一个陶罐至少能值一千大洋,所以这才会让当时官居中尉的巴尔克亲自押送。大船开了三天,开出了长江,进入了东海。按照之前制订好的路线,一路南下。又走了差不多三天,海上起了大雾,能见度很低,也就只能根据指南针来辨别方向。那天,巴尔克吃过了晚饭,在甲板上一直站到了天黑。他很是奇怪,这明明是个晴天儿,为什么到了下午这大雾都散不去。那不是巴尔克第一次出海,可这一次却让他觉得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这样想着,巴尔克回到房间里,他本想翻看一会儿书,可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这巴尔克长得五大三粗的,还喜欢看书?”曾银贵问。
“洋人都这样,他们的士兵不仅作战能力强,还很有文化呢!”张七说道,好像还生出了几分敬意。
喻广财没有答理两人,接着往下说:“睡到半夜的时候,巴尔克被人叫醒过来,一个士兵在门外敲着门,那声音非常急促。巴尔克翻身下床,打开门后,从士兵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大船现在已经驶入海洋正中心,可就在几分钟前,船长用望远镜在海面上看到了一艘和他们的船大小相当的大船,就那么静静地停留在海面上。现在他们的大船正朝着那艘停止不动的大木船靠了过去。巴尔克连忙拎起貂毛披风,赶到甲板上,借着稀薄的光线,只见前方二十米不到的距离,果真停着一艘大船,不过和士兵所说不同的是,那船要比他们的大很多。巴尔克此时也已经难掩其好奇心,只恨不得自己的大船能够开快一点儿,他真想立马跳上前去一探究竟。”
“大半夜的海上出现大船?”曾银贵听得咽了口唾沫,“那后来上去看到了什么?”
“没了。”喻广财冷冷回答。
“啊?没了?”曾银贵和张七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一脸惊讶。
喻广财点点头,说道:“巴尔克上尉说到这儿,就全身紧缩起来,压着嗓子喊着,有人在撕他的皮,好痛好痛。我也正听得入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我连忙上前去,也不知如何帮他,只见他好像在赶着什么东西一直从他的脚底赶到了脖子上,进而死死地掐住脖子不肯松手,我这才开门叫了你们。”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讲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这个该死的巴尔克!”张七咒骂了一声。
“别着急,巴尔克刚才的病痛不过是突发的,我想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醒过来。”喻广财抿了一口茶,开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
临近中午,翻译敲开了门,躬了躬身,满脸藏刀的笑意。他说:“上尉已经醒了,麻烦几位去一趟上尉的房间。”
“你是说我们都去?”张七一脸的难以置信。
翻译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说着,喻广财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就跟着翻译出了门。一直走到二楼长廊的尽头,翻译在最后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敲了一阵,在经得巴尔克上尉同意之后,几人都进到那房间里。
由于之前林子讲述了那段关于这个房间里散发尸臭的事情,导致爷爷一迈进那间屋子心里就觉得莫名的压抑,不自觉地捂住了口鼻。
“你干什么呢?现在是白天。”曾银贵在一旁用胳膊捅了他一下,爷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此时,巴尔克上尉正侧身躺在那间大床上,背对着门口。估计是听见了几人进门的脚步声,转过了身来。他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见了几人,他就露出一脸乞求的表情:“喻先生,我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我还要活着回到大法国,见见我的父母,他们还等着我呢!”
说着,巴尔克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喻广财闻言,迈开步子,走到巴尔克的面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身来,说:“上尉无须着急,刚才在办公室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巴尔克听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子下的身体只穿了一条军绿色的裤衩,原本他身上的毛已经愈加浓密,而且让几人大骇的是,他那身上的毛已经从红色渐渐开始蜕变成五彩的。那五种颜色分布整齐,从他的脚底开始朝着身上蔓延。虽然凭着肉眼看不出个动静来,可爷爷分明就感觉到那五种颜色的生长速度非常快,估计巴尔克最多也只能撑到明天的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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