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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这个周末里发生了什么,两天过后,周一的上午,老威到了学校,发现班里空了两个位子,一个是刘紫建,一个是宋丹。他没当回事,所有的人都没当回事,包括祁睿。
大家尚自蒙在鼓里,直到下午,谜底揭晓了!
周一下午的第一节课,例行是班会,班主任老师沉着个脸——他这一天都沉着脸,吩咐大家:“都把嘴巴闭上!谁要是敢说一句话,给我校长室站着去!”
大家乖乖地闭上嘴,坐在最后排的老威一党人,都没敢出声!去校长室站着,这是何等待遇?前所未有!
用不着老师多说什么,挂在黑板右上角的大喇叭开始广播了!这玩意儿不是红领巾的广播就是共青团的,大伙儿从来也没把里面说的东西当回事。
今天可不同了,是政教处主任亲自在说话!
内容缩写如下:上周五,我校发生了极其恶劣的事件,初二某班的男生,将同班女生诱骗至学校后山的小树里,施以猥亵强暴的不道德流氓行为,对该女生的身体、精神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害。该男生的所作所为已触犯法律云云……
慌了,大家都慌了!
也没准,一帮同学兴致盎然也说不定!
关键是这广播本身太混了,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是“初二”、“同班”这两个关键字,几乎道出了一切。
广播中,当然没有流氓行为的具体描述了,但许多同学听得津津有味。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老威,另一个是祁睿!他们从这叙述和班级的作为,以及班主任老师那抓得凌乱、充斥着头皮屑的发型中,就明白了事情的一切。
即便他俩再笨一点,今天没反应过来,早晚也会明白的——刘紫建和宋丹从这天开始,就再也没出现过。
主任的话还没有讲完,祁睿站起来怒冲冲地跑出去,作为最好的朋友,老威也追了出去。老师没拦着,因为他知道是谁强奸了谁,谁和谁是什么关系,他不能扔下一班孩子不管,他只能信任老威。
“我他妈弄死丫挺的,我他妈弄死丫全家!”祁睿拼了命地要去车棚里取自行车,力气大得吓人。
老威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拦腰抱住!
哥俩扭在一起,最后打作一团。末了,他们累了,满身满脸又青又紫,疲惫地躺在草坪上喘着粗气。
“我他妈……”祁睿说不下去。
“你他妈什么!你他妈今晚上跟我回家!别去闹事!”
老威真的把祁睿扭送回了自己家,一旁还有班主任护送。路上,三个人谁也没说什么。回到家,他们依然没说什么,老威不好意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父母,怕他们的同情或其他言辞更激起祁睿的暴怒。
他把他看了三天,直到确认他火气消了。
第四天,祁睿没来上学,老威慌了。
第五天,祁睿来了,露了露书包里的刀子:“算这小子走运,他们搬家了!”
刘紫建确实搬家了,他的离开,应该在我之前。1992年,我十二岁,上初一。老威十四岁,上初三。我们所居住的胡同被夷为平地。从此,这段历史就被封存了。
依照祁睿的说法,他要找刘紫建玩命,但那时候,他的家已经空了。那大概就是在1991年的年末或者1992年年初,他母亲带着他搬走了。
“后来,我就失去了刘紫建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老威用这句话作为总结。
“你等等,我有点跟不上思路了。他没去坐牢吗……呃,我糊涂了,他年纪不够,那也应该去少管所吧?”
“不,没有。”
“为啥?”
“我妈是教委的,这你知道,所以我和学校老师很多关系不错。街头传言咱们不说了,我记得有个主任很确定地说,刘紫建没去少管所,因为女方家长,显然也不想把事情张扬出去。才十四岁的姑娘,被人强奸了,这怎么说得出口。”
“所以就便宜了刘紫建?”
“对,可以这么说,当然,那个周一的下午,已经宣布了对刘紫建的开除处分。”
“嗯,那肯定得开除。我很纳闷这两天里发生了什么。强奸是如何确定的?是强奸而不是诱奸,也不是迷奸?”
“你想哪儿去了,那是什么年代,还能迷奸?”
“……”
“不过你说得也对,我最初劝祁睿的时候,就曾说过,整个事件未必就确定。不过我后来打听过了,这里面还有一个细节是广播里没有透露的。”
“说。”
“嗯,别瞧我们那是个三类校,不过面积挺大,学校里阴暗的角落很多,小树林啊,灌木丛啊什么的。宋丹应该是跟人到了这里,然后被打昏了,蒙上眼堵着嘴给……然后呢,他在实施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不远处还有别人。有几个初三的孩子,放学了不回家,在小树林里赌牌。开始也没留神,后来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他们就过去看了。按他们的说法,得二十分钟吧,最开始听见一声叫唤,后来没动静了,就没理会。也许半个小时,有人输光了,站在树坑边撒尿,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有点什么,这才过去查看。他们过去看的时候,男的好像刚提上裤子,女的半裸。他喊了一声,男的看了一眼,转头就跑。他们确定那就是刘紫建。完事呢,他们扶起女孩,也认出是自己学校的女生。女孩迷迷糊糊半苏醒,眼罩有些歪了,她看到了是刘紫建。”
“唔,这一说是确切无疑了。”
“是的,当然强奸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果然,最后刘紫建离开,宋丹转学,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是的,这事出在校内,学校认倒霉,赔了钱,又动用关系,应该把宋丹弄到一个好学校去。”老威忽然停下了,戛然而止,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对紫建是有愧的,如果不是我,从小就挤对他,或者不是我那天让宋丹拒绝他,也许……”
“没有什么也许的,历史谁都不能改变。”为了安慰老威,我违心地下了定论,“紫建的悲剧,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也许强奸宋丹的事情不会发生,早晚还会出其他问题的。”
早晚……唉,我能说点什么。
“那你又是如何找到刘紫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赶快转移话题。
“哦,是这样的,其实我有好几年把这事都给忘了。你明白的,小孩子那点记忆……我忙着自己的事,这两年我事业有成,老是回头想过去的事儿,也是那天老妈跟我聊天,说我过去是个坏孩子,一下子就把回忆勾起来了。我自认为对不起紫建,就想找到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活着的话,他改过自新了,没准我能帮帮他。”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吗?我表示怀疑!要不要帮助刘紫建,这话放在一边不说。问题是帮助刘紫建,不一定非要让他来参加同学会吧?其他同学还好,祁睿也在场,他怎样面对十五年前的过节?万一打起来了,岂不是在让别人看热闹?
依照老威的性格,他不会办出这种没头脑的事。莫非他也另有隐情。我想起一些往事,想起我的心理医生简心蓝对我的了如指掌,她根本就不可能如此了解我,身边一定有人在出卖我,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会不会是老威?
就像他现在这样,没有对我完全说出实话,他到底要隐瞒什么?
这一切,只不过是头脑中的一恍惚,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接着听他往下讲。
“所以我从两年前开始找他。北京这么大,过了这么多年,要找一个人很难。不过对我来说还可以,由于咱们做着特殊的生意,我认识了许多人。我委托一个房管所的朋友去调查。毕竟刘紫建的母亲当时不可能有第二套房,所以她应该跑到亲戚家了。没有多少钱去买房,所以她不可能完全放弃这套房子。1992年的大拆迁,有不少人惦记着住楼房,于是我就查了案底,他妈妈应该是和人家换了房。后来,又接二连三的几次换房,最终让我给找到了。”
嗯,这不难想象。
“刘紫建现在在干嘛?”我问。
“能干嘛?他走到哪里,阴影就追到哪里。因为强奸而被开除,记录在案的东西,不可能有哪个学校收留他。这十几年来,他应该打过工、卖过服装,现在和他妈开了个小烟店,勉强维持生活。”
“刘紫建死了,如果他没死的话,你想让他干嘛?”
“不知道。”
“你总不会带到公司来吧,咱公司很多小姑娘。”
“不会的……”
“呃……”
我忽然想起宋丹了,她这些年在干嘛?
于是,我就问老威:“你不会蠢到在同学会上,既叫了刘紫建,又叫了宋丹吧?”
“当然不会!”老威不可思议地瞥了我一眼,“昨天你也看到了,同学签到名录上根本没有他,当时除刘紫建之外,其他人全部到场。”
“那我就不明白了,宋丹为什么会来?”
“我哪儿知道!”他忽然对着我笑,“我说小艾,你刚才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惜全错了!”
“啥分析!”
“你说宋丹是杀人凶手,为了报复干掉了刘紫建,这是错的。”
“呃?不过也难怪,你现在提供了一个同样有嫌疑的人——祁睿。”
“不不,祁睿不可能。”
“为啥?”我承认这话极大地调动了我的好奇心。
“因为祁睿没有作案时间,紫建被杀的时间段,祁睿和别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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