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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有个家伙打电话来,要我做一副扑克牌。你相信吗?”
“色情的?”狄雷尼组长问。
达克有点讶异。
“差不多,”他说,试着挤出一丝笑容。“非常接近,我拒绝了。要不要四处看看?在我们上楼之前?”
“只看一下子,”狄雷尼说,上前检视墙壁上裱框的艺术品。“你这里有不少好东西。这些艺术家你全都认识?”
“全认识,”达克说。“差劲的朋友也是烂敌人。看看那一幅。窗户旁边那幅素描,裱上金框的那一幅。那应该会令你感到兴趣。”
狄雷尼与布恩照着他的话找到那幅素描,站在画前方。画被撕了两次,以透明胶带将四片黏起来,用玻璃罩着。角落有个潦草但可以辨识的落款:维多·麦兰。
“一幅麦兰的原作,”狄雷尼说。
那是一个跑步女人的露骨速写。侧面。快速的一笔S勾勒出圆滚滚的裸胸与臀部,只有一条炭笔线条。抬高跨步的膝盖、飞扬的头发皆呼之欲出,充满了生命力、律动、年轻的魅力、活力,载欣载奔。
“不,先生,”杰克·达克说。他们转身望着他。“一幅‘署名’麦兰的画作,是达克的创作!”接着他看到他们瞠目结舌的表情,他再度露齿而笑,一幅赝品。“到这边来,”他说。“我向你们解释。”
他们跟着他到工作室的一个角落,那是一个以夹板隔出的三角形区域。墙上钉着照片、密触版印、速写、剪报、各式字体表、照片的扭曲插图以及各种纸张及布料的彩样。小隔间被一张斜面画桌占满了,桌上有一把T型尺、一桶桶的笔、铅笔、炭笔、粉蜡笔、塑料制的三角板及曲线板、黏着剂、一个老旧的水彩颜料罐以及四处乱摆的烟灰缸。
在画桌后,面向一扇窗户处有一张坚固的工作台。有个奇特的装置夹在桌面上,以铬合金焊制的长架尾端有一具棱镜。那套装置就架设在一面垂直画板与一面水平画板之间。
“看到那个没?”达克说:“那称为照相机描图器,一般就称为‘描图器’,一种模拟缩图的工具。假设你想画一张裸女图,你就先拍一张裸女照片,选好你想要的身体及姿势,冲洗成一张八乘十的照片。将照片钉在垂直的画板上。然后你由支架尾端那具棱镜来观看,你可以同时看到照片影像以及摊平的画纸。你可以用笔、铅笔、炭笔、粉蜡笔,各类的画笔来摹绘出那张照片。维妙维肖,几可乱真。”
他们望着他,他笑了出来。
“别批评这种画法,”他说。“采用老式的画法花太多时间,太大费周章,姿势还要摆好久之类的。即使艺术家或插画家有绘画的才华也一样,而他们大都只是滥竽充数。总之,有天晚上我正在用那部描图器摹绘一张全家福照片时,麦兰烂醉如泥的现身了。他开始数落我太过匠气,将我批评得体无完肤。说我不是艺术家,我无法自己作画,说我真是丢人现眼,诸如此类的。真的是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达克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空画板。他的眼睛瞇起,彷佛在凝视钉在上头的什么东西。然后他叹了口气再继续说下去……
“最后我受不了了,于是说:‘你这王八蛋,我听够你的狗屎屁话了。我的技巧比你高明一倍,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要画一张原创的维多·麦兰画作,全世界所有艺术专家都会发誓那一张是真迹。’他笑了出来,不过我抓起一张素描纸、一支炭笔,开始模仿他的画风作画,不过我画得更快。我是最棒的。我只花了不到三分钟。然后我把画拿给他看。他望着那幅画,我以为他会宰了我。我真的吓坏了。他的脸色惨白,双手开始颤抖。我真的以为他要诉诸暴力了;他一向动不动就发火。我环顾四周想要找东西来砸他。我赤手空拳一定打不过那疯狂的王八蛋;他会把我碎尸万段。”
达克停下来搔他那件紧身工作裤的胯部,若有所思的仰头望着天花板。
“然后他将我的画撕成四片,朝我扔过来。然后我灌了他更多酒,当晚稍后我们用胶带将我的画黏好,他也在上头落款。然后他认为那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那真的是我的画,不过他承认他不觉得在上头落款有辱他的名声。狗屎,那幅画比他的许多作品还要高明。而且我也没有依照片摹绘,我只是信笔挥就。他没有那么伟大。我原本可以……每个人都认为……好吧,我们上楼轻松一下。再过一个小时左右我还得再拍一组照片。得不断做下去才行,不能歇手。”
他带他们走上回旋梯前,从凌乱的工作桌上抓起一顶栗色的圆扁帽,帅气的斜戴着遮住一边的眼睛。他们看着他将帽子戴上,不置一词。他们是警察;什么怪胎都见过了,见怪不怪。
上楼后,他问他们要不要喝点什么。他们婉拒,但他坚持要替他们现煮一壶咖啡。他使用一只特殊的玻璃容器,有一套类似活塞的装置,可以将研磨咖啡的滤网推送至热水中。
“你会喜欢这种煮法的,”他向他们保证。“比用滴的好喝。而且是我自己在东区一家很棒的小店里买的豆子,用摩卡咖啡、爪哇咖啡以及哥伦比亚咖啡亲自调制的。我每天一早现磨现煮,浓郁香醇,有一股微妙的香气。”
狄雷尼组长觉得那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喝过最难喝的咖啡,他由布恩的表情也可以看出来两人对此是所见略同。不过基于礼貌,他们还是继续品啜。
他们别扭的坐在一张状似嘴唇的红紫色小型沙发上。杰克·达克懒懒的坐在他们对面一张状似棒球手套的软皮椅内。
“那么……”他说。“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们取出笔记本。狄雷尼组长把达克在麦兰遇害的那个星期五的行踪纪录复述一次。达克的接待人员及助理在上午九点左右上班,他们将拍摄时尚照片的布景布置妥当。模特儿在十点左右过来,大约半小时后开拍。贝拉·莎拉珍在十一点半左右现身。中午,她与杰克·达克上楼吃午餐。
“很正点的卷饼,”达克补上一句。
他们在一点半左右下楼,贝拉·莎拉珍一个小时后离去,或许还不到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前不久完成拍摄,模特儿离去。达克留在住处,直到当天晚上七点才与友人同行驱车前往河谷街参加一场晚宴。
“你自己的车子?”狄雷尼问。
达克点头。“实在是浪费钱。我通常都搭出租车,想要在曼哈顿闹区停车简直要命。我大部分时候都将车子停在车库,位于西五十八街,要车库的地址及名称吗?”
“不用了,谢谢,达克先生,”狄雷尼说。“我们有那份数据。贝拉·莎拉珍呢?”
“她怎么了?”
“你与她关系亲密吗?”
达克喝了一大口喝咖啡,然后蹙眉。
“噢,老天,是的,”她说。“和纽约的一半人口一样。贝拉到处留情,无论种族、宗教、肤色或哪个国籍。”
“她说你恨维多·麦兰,”狄雷尼不动声色的说。
达克突然直起身体,杯中的咖啡溢出一些溅在他的牛仔裤上。
“她说‘那种话’?”他说。“我不相信。”
“噢,是的,”狄雷尼点点头,低头看笔记本。“说你因为嫉妒麦兰的忠于自己而恨他。她的用语‘忠于自己’——不是我说的。”
“那贱婆娘,”达克说,身体放松靠坐回棒球手套上。“羡慕可能有。是的,我想我羡慕他。憎恨?我不以为然,当然不致于会要他死。我听到他的死讯时还哭了,我不希望他死。无论你信不信,不过我真的觉得很难过。”
“那倒是与众不同了,”狄雷尼说。“你是我们访谈过的麦兰亲友中第一个表示哀伤的人,或许除了他的经纪人索尔·杰特曼之外。”
“他的‘经纪人’?”达克说,出人意表的笑了出来。“那是你对他的称呼?”
“他是麦兰的经纪人,不是吗?”
“呃……是的,我想是,”达克说,仍带着笑容。“不过他们不喜欢被称为‘经纪人’,他们比较喜欢‘艺术品业者’这种字眼。”
“我们与杰特曼长谈过有关艺术经纪人的事,”狄雷尼仍不愿改口。“他们赚多少钱、他们的义务与责任,诸如此类的事。杰特曼不曾反对过我称他为麦兰的经纪人。”
“或许他不想让你误解,”达克耸耸肩。“不过我向你保证,艺术品‘业者’才是他们想要的称谓。就像清垃圾的人喜欢清洁工程人员这种头衔。”
“你有经纪人吗,达克先生?”布恩小队长问。“或是艺术品业者?”
“见鬼了,没有,”达克迅速回话。“做什么用?我自制自销。客户直接来找我,我不需要去找客户。我为什么要付百分之三十的酬劳给那些不能替我代劳的吸血鬼?听着,我的作品供不应求。我是最优秀的。”
“这你告诉过我们了,”狄雷尼低声说道。“再回头谈贝拉·莎拉珍,你能否向我们透露她与维多·麦兰的关系?”
“恨他,”达克回答得很快。他将咖啡摆在一旁,只喝了一半,身体瘫斜在他的皮制棒球手套内,手指头交叉摆在他圆滚滚的腹部上。“憎恨他的胆识。你知道,维多讨厌虚伪,讨厌各式各样的虚情假意与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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