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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贝拉是个中翘楚。”
“是吗?”狄雷尼说。
“不是才怪,”达克热切的说着,抚摸着长满胡渣子的下巴。“听着,维多·麦兰是个很粗鲁的家伙。我是说,如果他认为你说的是狗屁,他会当面就说出来,立刻说出口,无论是谁在听。我记得有一次被拉在她的住处办了一场大型派对,有许多重要人士到场。麦兰在稍后才现身,或许他没有接到邀约,极有可能没有。不过反正他听到有派对,于是就赶过来了。他不在乎。他知道他们不愿意让他到场,因为他老是会惹事生非。我告诉你,他会动粗。他会揍艺评家,还会砸东西。拿食物、饮料来砸他不喜欢的人,诸如此类的事。总之,贝拉正在举办这场精心筹划的派对,而维多出现了,和往常一样酩酊大醉,不过一直闷不吭声,只是盯着那些俊男美女。然后贝拉开始谈起她在华府时是多么风光。你知道,款待过总统,与各国大使翩然起舞,与参议员打网球,教国会议员的夫人们做瑜伽,这类的狗屎。每个人都在洗耳恭听贝拉吹嘘,不想打岔。毕竟,她有举足轻重的份量。然后麦兰插嘴了,声如洪钟,每个人都听到了。他说贝拉是全世界最会吹牛皮的人,他说她打烂了她老公的头,在欧洲花光了一大笔钱,最后还把最高法院搞得鸡飞狗跳。”
狄雷尼与布恩低头看着笔记本窃笑。
“他把整个派对搞得天翻地覆,”达克露齿而笑,回想着。“我们忍不住笑个不停。他就是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王八蛋,说话真的很毒,不过同时也真的很有趣。放荡不羁。有时候。”
“贝拉·莎拉珍如何看待此事?”狄雷尼问。
“试着一笑置之,”达克耸耸肩。“她还能怎么办?不过她气得咬牙切齿,我看得出来。当时就恨透他了。可能会杀了他。我知道她绝对不会释怀的。”
“麦兰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出这些事?”
“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无法忍受虚伪,无法忍受虚情假意与伪君子。”
“这个……”狄雷尼叹了口气:“有时候人们会将毫不保留的坦率,当成虐待别人的借口。”
杰克·达克好奇的望着他。
“没错,组长,”他说。“麦兰的人格特质中也有这种因子。他喜欢伤害别人,这一点无庸置疑。他称之为戳破他们自我的气球,不光是如此,至少我认为还有别的成份。他会变得很恶毒,不肯让任何人有一丝幻想或自尊,就像他那晚对待贝拉那样。你会恨那样的人,将你的伪装全部剥光,让你赤身露体。”两位警官在笔记本振笔疾书。
“你说莎拉珍有举足轻重的份量,”狄雷尼说,没有抬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你知道,”达克说。“政治的影响力,她真的认识很多政要,知道很多秘辛。此外,她在纽约艺术界也有呼风唤雨的能耐。她可以帮名不见经传的漫画家推荐到画廊开画展,或者怂恿她的有钱朋友去买某个家伙的作品。擅长做宣传与促销,经常办派对,交游广阔。她对艺术家来说,可谓弥足珍贵;对业者、对收藏家而言亦然。”
“你认为她知道什么是好作品吗?”狄雷尼问。“我是说,她对艺术有好品味吗?”
杰克·达克爆笑出声。
“好品味?”他笑岔了气。“贝拉·莎拉珍?算了吧!她会在格林威治村中找个满头长发的孩子,将他的作品拿来给我看,说:‘他是不是才华洋溢?他是不是很棒?’我就说:‘贝拉,那孩子没有天分。他不是那块料。’一个月后那孩子在麦迪逊大道的一家画廊开画展,然后再过一个月他就销声匿迹了,从此没有人听过他的消息。那样也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才华。全是贝拉在操弄。她相中了那个家伙,替他办一场展览会,然后同样迅速的甩掉他。在教他几招连《欲经》中都没有的体位之后就甩了他,然后她又去勾搭别人了,原先的那家伙就回到格林威治村,三餐不继,纳闷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对贝拉而言,艺术只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游戏。”
“不过你喜欢她?”狄雷尼问,面无表情凝视着达克。“你喜欢贝拉·莎拉珍?”
“贝拉?”达克复述了一次。“喜欢她?这……或许吧。物以类聚,我们两个都是伪君子。我原本可以……唉,谈这有什么用。贝拉和我,我们都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维多·麦兰不是个伪君子?”埃布尔纳·布恩轻声的说。
“不是,”达克断然说道。“他的毛病很多,不过他不是伪君子。那可怜虫。他闷闷不乐,你知道。他也有压力。他和我们一样贪婪,不过他追求的是不同的东西。”
“什么东西?”狄雷尼问。
“噢……我不知道,”达克支吾其词。“他是个他妈的烂画家,没有我行。我是说,就技巧而言。不过他有某种我不曾拥有的东西,或者我曾拥有过却丧失了,我不知道。不过他没有像他期待的那么优秀,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那么卖力,画得那么快。好像有人在逼迫他。”
随后静默了片刻,狄雷尼与布恩翻阅着他们的笔记本。他们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以及达克的助理在布置下一场摄影所需的布景时发出的声响。
“达克先生,”狄雷尼说:“你是否曾为麦兰提供或推荐模特儿?”
“模特儿?一次或两次。他大都是自己找,人高马大、肌肉结实的妇人。不是我偏好的那一型。”
“你最近曾替他推荐过任何人吗?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波多黎各人或拉丁民族的?”
达克想了一阵子。
“没有,”他摇头。“没有那一类的,近六个月都没有,或许一年了。怎么了?”
狄雷尼组长告诉他在麦兰的画室中找到的素描。达克很感兴趣。
“带过来吧,”他提议。“我倒想瞧瞧。或许我可以认出那个女孩。我用过很多模特儿,拍照及插图用的。当然,也有油画。不过那种的我越来越少做了。真正有利可图的是广告摄影。我也开始拍影片了,广告片。那个领域的利润优渥。”
他突然摇晃了一下站起身来,栗色的扁帽偏斜至脑后。
“得下楼了,”他匆匆说道。“行吗?”
两个警察互望了一眼。狄雷尼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将笔记本合上,起身。
“谢谢你的合作,达克先生,”狄雷尼说。“我们很感激。”
“随时候教,”那位艺术家说,夸张的挥挥手。“你知道,你的脸满有意思的,组长。很厚实。我很想找个时间画一张。或许我会——当你带麦兰的素描再过来时。”
狄雷尼再度点头,没有笑容。
“我们能够从这里离开吗?”布恩小队长若无其事的问道。“或是一定要下楼才能出门?”
“喔,不用,”达克说:“你可以从这里出门,那边那扇门。通往五楼的楼梯与电梯。”
“还有一件事,”狄雷尼组长说。“贝拉·莎拉珍告诉我们,你在为她画一幅画。画在铝箔纸上的一幅裸女图。”
“贝拉太多嘴了,”达克不悦的说。“话一传出去,我还没完成大家都在做这种画了。”
“我们能否瞧瞧?”狄雷尼问。“我们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当然。我想应该可以。有何不可?来吧——在楼下。”
他们在工作室内等达克——柜台的接待人员有一堆留言要转达,助理在他们的灯光后,一个模特儿坐在一张高脚凳上。她穿着一件单薄的印花长袍,嚼着口香糖,翻阅着《哈泼杂志》。助理们在她身后的舞台搭起了一座闺房的布景:一张铺着锦缎的躺椅,旋转台上有一扇高大的窗间壁玻璃,一张摆满了化妆品的梳妆台,一张呈黑檀木色的铜床架。
“嗨,杰克,蜜糖,”达克下楼时她叫道。“你是当真的吗?这真的是要拍来做一副扑克牌的?”达克没有回答。两位警官无法看到他的脸。他带他们走到倚着墙壁放置的一堆画。他在其中翻挑着寻找他要的那一幅,抽出来后摆在附近的一座画架上。他们凑近去看个仔细。
他将铝箔贴在一片画板上,并将表面处理过以便使用蛋彩作画。背景漆黑,靠近中央处颜色渐亮呈深红色,色泽亮得宛如古代的漆器。贝拉·莎拉珍在画的中央部分,她趴跪着,隐约可看出她是趴在一张覆盖着布的长椅上。
狄雷尼想,她那种姿势几乎像是一头猎犬面向猎物:背部拱起僵硬,头部抬高保持警觉,前肢僵直,大腿前伸。艺术家没有使用肌肤的色调,而是让未上色的铝箔勾勒出肌肤。模特儿及身躯的阴影以紫罗兰色快笔挥洒出来,脸部五官只可意会而未工笔细描。
这是一幅令人屏息的精心杰作。艺术家的技巧或他匠心独具的效果无庸置疑。不过画中传达出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一种冷漠而死气沉沉的氛围。女人肌肉结实的躯体有腐败的况味。
狄雷尼判断,那种效果是艺术家刻意营造的,借着将铝箔紧密压皱而烘托出这种效果。然后达克在将它黏到画板上之前先抹平。不过肌肤,未上色的铝箔,仍带着细密交错的纹理,有数百条,造成碎裂的外观,彷佛肌肤因经年累月的不断频繁使用而遭到侵蚀、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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