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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段租金很贵。他们说他或许还可以在市中心继续经营,不过无法在麦迪逊大道立足。除非他能再遇上另一个麦兰。”
“组长,”布恩说:“你可记得我们有一次去找他时,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说麦兰的死是会对他造成伤害,不过不会那么严重,他说他可以撑得下去。”
“他当然可以,”狄雷尼说。“有价值两千万美元的麦兰作品在南亚克的谷仓内。我的情况如下……”
他向他们简要说明他和贝拉·莎拉珍及朱利安·赛门晤谈的经过。他们聚精会神默默听着,听得津津有味。他说完后,蒙妮卡起身替自己再斟一杯酒,也替她先生再斟满,然后再端一罐啤酒到杰森二号面前。
“那么说他有罪了,艾德华?”她问。“无庸置疑了?”
“无庸置疑,”他说。“证明他有罪则是另一回事。”
“呃,组长,”杰森说。“依我听起来,我们好像已经找到动机以及下手的机会,如果那个律师翻供,不再替他做不在场证明。没有凶器,这我承认。不过足以起诉他了,不是吗?”
狄雷尼组长望着布恩。“你看呢,小队长?”
布恩愤怒的摇着头。
“不成,”他说。“我不认为,或许可以移送,有可能。不过我敢打赌检察官不会起诉。证据太薄弱。”
“薄弱!”杰森大叫。“天啊,依我看那家伙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杰森,”狄雷尼说。“布恩小队长说得对。依我们目前所能掌握的证据,休想将他判刑定案。听着,每个人都以为‘无罪’的判决意指没有犯罪。其实不然。有时候那只是代表检察官未能证明他的案子可以排除合理的怀疑。通常碰上这样的案件,检察官甚至不会送审。他想要维持良好的起诉成功率。将一个显然证据薄弱的案件起诉,对他、对纳税人、对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浪费时间。”
“听着,杰森,”布恩告诉满脸失望表情的杰森:“我们目前所能掌握到的都是间接证据。你能找到凶杀案目击证人的机会有多少?我们毫无任何足以在法庭上站得住脚的证据。”
“没错,”狄雷尼点点头。“贝拉·莎拉珍提及麦兰与索尔·杰特曼大吵一架这件事纯属传闻,不足采纳。如果朱立安·赛门决定在宣誓后仍然要撒谎,你认为陪审团会相信谁——麦迪逊大道一位伶牙利齿的律师,或是快要可以领老人年金的流莺?”
“你是说索尔·杰特曼可以逍遥法外?”蒙妮卡愤愤不平的说。
“噢,”狄雷尼说。“那就要走着瞧了。杰特曼知道我们找到一个可以证明他在案发期间曾出现在现场的目击证人。假设他曾在报纸及电视上看过警方公布的那些画像,所以他知道我们在找她。他也知道她对他而言有多么危险,因为他在那个星期五上午在麦兰的画室附近也看到裴妈妈及桃乐丝。”
“所以呢?”蒙妮卡说。
“所以,”狄雷尼呓语般说道:“我们帮他找到她。”
不过当天晚上狄雷尼向索森副局长提出这个构想时,副局长并不热衷。
“依我听起来有诱人犯罪之嫌,艾德华,”他说。
“拜托,”狄雷尼说:“诱人犯罪是法律垃圾。那全看法官在前一天晚上是否过得爽快而定。我们不是引诱他去犯罪,我只是给他一个抉择。如果他真的是无辜的——其实不然——他会一笑置之,甚至可能会去报警。不过如果他有罪——显然如此,他则会上钩。伊伐,那家伙如今是胆颤心惊,我知道。他会上钩的。”
“费用……”索森嘀咕着。
“不多,”狄雷尼说。“一个或两个技术人员,一个工作天就够了。我们会将装备尽量简化。我有布恩和杰森,以及正在监视裴妈妈的那些警察,人手绰绰有余。你意下如何?”
“裴妈妈冒的风险太大了。”
“她会受到严密保护。”
“若出了纰漏,我就乌纱帽不保了。”
“我知道,伊伐,”狄雷尼不厌其烦的说。“或者我做我的,就装做没打过这通电话?”
“不,”索森说。“谢谢你这个提议,不过行不通的。你还是得经过我的批准才能调用那些器材。你需要那些设备才能把他钉死——对吧?”
“对。怎么样?你要加入?”
一阵静默。狄雷尼等着。
“听好了,艾德华,”索森终于说道:“我们不妨这样吧:先试探看看。如果他上钩了,我就授权让你调度器材及人员。如果他不上钩,则白忙一场,那王八蛋也可逍遥法外了。同意吗?”
“在他这么对待玛莉与希薇雅之后?”狄雷尼说。“休想。”
第20章
他们正在喝午餐后的咖啡消磨时间。狄雷尼组长在翻阅《邮报》,满脸笑意读着一篇梁上君子的报导,那个窃贼试图挤进一座铁栅门内,结果头被卡住了而必须报警求救。蒙妮卡则以手托着下巴,正在厨房里听收音机。
“第二号钢琴奏鸣曲,”她如痴如醉的说。“普罗克菲夫。”
“山姆·普罗克菲夫?”狄雷尼头也不抬问着。“曾在辛辛那提红人队担任三曼手的那个?”
“就是他。”
“快手,”他喃喃说道。“不过他打击不佳。”
然后他抬起头。他们神情肃穆的望着对方。
新闻是下午两点播报,狄雷尼将报纸放下。前几则消息是俄亥俄州的洪水、巴基斯坦的饥荒、一位加州国会议员因为渎职与滥权遭到起诉。
“以及违法犯纪,”狄雷尼喃喃说道。
然后播报员说:
“今天清晨曼哈顿上东区一栋豪华公寓发生火警,有近百名住户由睡梦中惊醒,火势猛烈,一个中年男子不幸葬身火窟。死者经指认为知名的律师朱立安·赛门……至于意大利,则发生了——”
狄雷尼倾身伸手到桌子另一侧,将收音机关掉。
“他说……?”蒙妮卡结结巴巴的说。
“他是这么说的,”狄雷尼断然说道。“朱立安·赛门。我有时候真是操他妈的太自以为是了,”他气极败坏的说。
他的手刚碰到厨房内的电话,电话铃声就已响起。他立刻抓起话筒。“我是艾德华·X·狄雷尼,”他一肚子闷气的说。
“艾德华,”伊伐·索森喘着气说:“你是否听到——”
“我听到了,”狄雷尼忿然说道。“他妈的!那是我的错,伊伐!”
“那么你想——”
“‘想’,狗屎!那个小王八蛋在不知所措之下,做掉了他打手球的老朋友。如今我们只有赛门的原始证词了,而杰特曼仍然有他的不在场证明。他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的!伊伐,你得处理一下,我没有公权力。尸体如今在哪里!”
“我不知道,艾德华。或许是在法医的停尸间吧。”
“你能否打电话告诉他们,要非常、非常仔细的验尸?尤其要留意刀伤,特别是背部。”
“好,”索森黯然说道。
“或是下毒或酒醉的证据。然后打电话到消防队,告诉他们罹难者涉及一件诈欺案,涉嫌从事非法勾当,诸如此类的。那场火是人为的?有纵火的证据?要他们彻底清查那栋公寓。”
“行,艾德华。”
“一有消息立刻让我知道。拜托,伊伐?”他重重一摔,挂上电话。他无法看着蒙妮卡。
“艾德华,”她开口:“不是你的——”
“他走了,”他大声说。“他就这么走了。”
她以为他指的是朱立安·赛门——不过其实不然。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进入书房,猛然将门带上。他重重的坐入旋转椅内,将双手往外伸,看到两手都在颤抖。他知道,这是恼羞成怒。他受到伤害的尊严正在承受煎熬。再度落败也再度被耍了。他不知道他成功的生涯中有多少成分是出于他自恃着自己的才华与精明。他懊恼想着,矮小的索尔·杰特曼再度给他一个教训,羞辱他。
他试着将这个人拼凑出来。那是一个填字游戏,有太多线索了。杰特曼是这样,也是那样。他既很残酷,也很温柔。他很深沉,也很肤浅。狄雷尼在报告、笔记、回忆中摸索,就是无法找到那个人的把柄。他寻找的“把柄”就是动机。
他在警界打滚这么多年,很清楚很少有人只因为一个目的就采取行动。动机通常是多而杂乱的,是受到诸多驱策与刺激后的复杂组合。喂重病的老父吃砒霜的儿子或许会说:“我这么做是想减轻他的痛苦,”也真的认为如此。再深入挖掘,就会发现这个凶手负债累累,需要那笔遗产才不致于遭债主打断双腿;或是他迷上了一个俏妞,她要求他展示财富才肯点头;或是他卧病在床的父亲是满腹牢骚,令人嫌恶的病患。不过那个被害人经常病痛缠身,痛苦不已,这也是事实。所以呢?
狄雷尼对索尔·杰特曼的分析被伊伐·索森的电话打断了。副局长很激动。
“艾德华?他们动作比我们快。他们早就发现伤口了。背部有多处刀伤,与麦兰的验尸结果类似。那位负责验尸的法医说绝对是他杀。他刚巧就是替麦兰验尸的那位法医,他说或许是同一把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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