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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好。”
他侧头看钟。将近凌晨两点半。但是事不宜迟,必须即刻就办。
他轻轻的下床,摸黑走到一半的时候——
“怎么了?”是蒙妮卡惊讶的声音。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我是醒了,”她答得很倔。“你去哪儿?
“呃,下楼。打个电话。”
“布恩,”她接得快。“你真是不死心的啊?”
他无言。
“那不如就在这里打,”她说。“这一下连他都让你吵醒了。”
“不会,”狄雷尼笃定的说。“他不会睡觉的。”
他坐上床沿,扭开灯头。乍亮的灯光令他们眼睛一花。他拿起了话筒。
“几号?”
她将号码给了他。他照着拨。
“喂?”才响一声,布恩就应了。声音喑哑。
“我是艾德华·狄雷尼。希望没有吵醒你。”
“没有,组长。我是想睡,可是睡不着。脑袋不停的转。”
“你太太呢?”
“她睡了。地震都吵不醒她。”
“布恩,你查过死者的背景吗?私人资料?”
“查了,组长。我分别派人到丹佛和亚克隆去过。你要是怀疑他们有同性恋的纪录,不必了。两个人都干干净净。没有前科,没有流言。”
“嗯。我应该想到你会去查这件事。还有一件……”
布恩等着下文。
“你说第二次凶案发生后,勘察小组在椅子背上发现两根黑头发?”
“对。还有一根在枕头上。三根都是黑的尼龙丝。”
“只有在椅背那两根,我很感兴趣。他们拍了照吗?”
“拍了拍了。拍了几百张不止。”
“是在取下来之前拍的吗?”
“绝对,组长。还带了量尺测尺寸和位置。”
“好极了,”狄雷尼说。“现在你照这样做:把那张显示头发在椅背上原来正确位置的照片拿着。带个化验组或是鉴定所里的人出来。回凶杀现场,找到那张椅子。仔细量一量发现头发的定点到坐位的距离。懂吗?假定头发确属凶手所有,你就从他的头部一直测量到尾椎的部份。技师应该可以由此推定出凶手的大致身高。当然不可能精确;一个大概而已。总是聊胜于无。”
对方一阵静默,然后:
“真该死!”布恩爆出一声吼。“我怎么没有想到?”
“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狄雷尼劝慰他。
“应该俱到,”布恩自责不已。“这本来就是他们出薪水雇我的目的。谢谢你。组长。”
“祝你一切顺利,小队长。”
挂断电话,他瞧见蒙妮卡惊叹的瞪着他。
“真有你的。的确了不起。”
“我只是想助他一臂。”
“那可不。”
“吵醒你,我真是过意不去,”他说。
“不见得,”她说,“失之东隅,收之……”
于是她向他构了过去。
第03章
01
古卓依曾看过某位作家写的一篇自传。他以前患有精神病,被隔离了好几年。
他说疯子以为自己不疯这个说法不确实。他说疯子往往都知道自己在发疯。但是他们一来不能战胜自己的苦恼,二来不想去战胜苦恼。因为,他写道:“在疯狂之中有着欢乐和美丽。”
“欢乐和美丽”这句话撼动了她的心;她不时的记着它。疯狂的欢乐。疯狂的美丽。
在她从事二度冒险之后的那个下午(她将那些事都称之为‘冒险’),彭伊雷走进她的办公室。瘦腿搭在她的桌子上;她闻到了他的威士忌味。
“又是一个,”他压低了声音说。
她望着他,摇头。
“我不懂,彭先生。”
“又一次谋杀。刺杀。这次是在皮耶士大饭店。就像上个月大公园饭店的那件事一样。你看过那篇报导了吧?”
她点头。
“这个差不多完全一样,”他说。“凶手是同一个。”
“真可怕,”她露出厌恶的表情。
“好像又是一个‘山姆之子’。”
她叹口气。“报纸大概有得宣传了。”
“他们目前在努力封锁。这个消息对旅馆业很不好。不过迟早总会掀出来。”
“我也这么想。”
“他们会逮到他的,”他下了桌子。“只是时间问题。你今天觉得如何?”
“好得多,谢谢你。”
“那很好。”
她瞧着他踉跄的出了办公室。
‘他’,彭伊雷方才说的。“他们会逮到‘他’。”大家都以为那是个男人;值得欣慰。不过彭伊雷提到报纸的事——那才叫精采。
她查到了《纽约时报》的电话号码。很容易记的一个号码。下班回家的路上,利用公用电话拨了过去。
她装出低沉的男人口音,对时报的接线生说,希望与报社里的有关人士谈谈皮耶士大饭店的凶案。线路转开了。她耐心的候着。
“社会新闻部,”一个男人的声音。“敝姓贾。”
“我要说的是关于昨晚皮耶士大饭店的谋杀案。”
“是?”
“跟上个月发生在大公园饭店的完全相似。两件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
对方停了一两秒,之后:
“请问您的大名是——”
她挂断,窃笑。
她追忆前一晚,与米尔耐挥手道别后的行动。要确定一切完美无瑕疵。
她再次出门的时候,门房几乎都不看她。哪里会记得她换了丝袜和高跟鞋。出租车司机绝不会记得载过一名女客至七十二街与西中央公园路。就算记得,这与皮耶士大饭店的午夜杀手扯得上什么关系?
“飞摩”的女洗手间里,没有人瞧见她化妆,戴假发。她是由旅社的出口离开的;酒保不可能注意这些事。出租车司机载她到离皮耶士大饭店三条街的街口。没有看她。没有交谈。
“阿卡塔尔”酒廊拥挤不堪,那里有许多女人穿得比她更惹火。塞满人的电梯里,另外有一对也在三十层楼下。但是他们有说有笑的朝反方向走。古卓依以为他们不可能去注意她和福瑞。
到了房间里,她尤其谨慎。他走了以后,(她不用“死”这个字,她要说他走了。)她吃惊的发觉,血沾上了她的手肘。
她对着鲜血看了很久。两只手,两截手臂都滴着鲜明的黏液。她抬起手嗅一下。有股味道。不是她的血,但是有味道。
她进浴室去冲洗,用热水一遍遍的冲洗。擦干了手,任水哗哗的冲去洗面槽里的血污。她回卧室穿衣,根本不朝床上望一眼。
接着再回浴室,关了水龙头。以湿毛巾擦拭开关和门钮。然后,白色的塑料卡片便插入了卡孔。
临走前。她除下假发,卸了妆,用毛巾抹净了脸。假发和毛巾一并装入皮包。再向房间里巡过最后一遍,确定一切部没有问题。
下楼的电梯还是很挤,没有任何人看她:一个苍白着脸,身上穿一件宽大衣,钮扣一路扣到下巴上的女子,当然不会有人看她;她又再是原来的古卓依,一个隐形的女人。
她在第五街叫了辆车子驶到三十八街五号路口。再从转角走回公寓。一个人走在路上她毫不害怕。她的生命即使在此时结束,已经无憾。这就是她的感觉。
锁紧房门,再冲一个澡(这已是同一天的第三次)。把全部的秘密道具放回原来的秘密位置。湿毛巾扔进垃圾箱的塑料袋底,等早上投入焚化炉。
她已有好几个钟头不去注意的抽痛感,现在又开始了。她塞了一枚棉塞进去,再吞一粒米度,两片安那辛,一颗多种维他命B,一颗维他命C,再喝下半小罐草莓优格。
上床之前,干吞了一片镇静剂。
甜睡有如婴儿。
接下来的一个月,何其匆匆。一日接着一日,连星期都像煞缩短了许多。星期一才完,星期五便已赶到。想要记忆中间发生些什么,难。
在这如飞的刻板生活里,逐渐的,那逝去的往日竟活现在眼前。古卓依发觉自己愈发想念起她的婚姻、丈夫、父母,还有她的童年。她花了一整夜回想十三岁那年,来参加她生日宴会的朋友,把他们的姓名一一写下。
那次的生日过得一团糟,一方面因为有几个客人缺席,而且不来电话道歉。另一方面因为她刚巧在那天第一次来经。不停的出血,可怕极了。她看着自己就像一个起了皱的空皮囊。
米尔耐在一周后拨电话到她家里。这倒是出乎意料,她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他。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他说。
“哦,没有。”
“好吗,卓依?”
“很好,谢谢,你呢?”
“普普通通,”孩子气的声音。“我在想你明天晚上要是没有什么计划的话,我们一起去吃顿饭、看场电影。”
“哦,对不起,”她接得很快。“我有计划。”
他表示失望,但盼望着下次的机会。两人不自在的谈了一会儿,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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