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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头长毛动物总算平服在她身上,但几乎转眼间便滚离了她的身体。
他再燃起那小截烟蒂。
“精彩吧?”
“是我最最好的一次,”她认真的说。“我要走了。”
“慢着,”他一把推她回去。“还没完。”
他的口气吓住了她。一种蛮横的自信。
老古过去要求过,她拒绝。现在,她竟拒绝不了。他强有力的两手箝紧了她的头,拢向他的身体……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才想起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她的,这也是一种安慰。
03
“再加点酒吧?”她在问米尔耐。“你的杯子空了。”
“好啊,”他笑着。“谢谢你。我们干脆把这瓶都喝了吧。我真开心。”
她起身,微微摇晃,不是醉,是回忆使然。她去厨房拿了些冰块。
他们自在的坐着。形象上如此近似。他们可以是一对难兄难妹。
“这比排队看电影好多了,”他说。
“也比参加乱糟糟的宴会好,”她说。“每个人都拼命的灌酒——就像马琳开的那种酒会。”
“你大概常常出去吧?”
“我宁愿静静的待在家里,像现在这样。”
“是是,”他热诚的表示赞同。“应酬最累人了。”
两个人瞪着眼,说瞎话。结果他先认输。
“说实话,”他声音降得好低。“我并不常出去。可以说,很少出去。”
“我老实告诉你,”她不看他。“我也不常出去。大多数时间我都是一个人。”
他抬起头。整个人向前倾。
“所以我喜欢见到你,卓依,”他说。“我能够跟你谈天。我上酒吧或参加宴会,那些人好像只会叫、只会喊。他们不会好好的说话。我指的是说些要紧的话。”
“的确。大家都在嚷。没有人顾到礼貌。也没有人讲究礼貌。”
“是是!”他激动又兴奋。“对极了!就是这个感觉。你如果表现温和有礼,大家都当你是呆子。到处都是你推我挤,横冲直闯。我觉得恶心极了。”
她称许的望着他。
“是的,我有同感。也许是我太古板,不过——”
“不不!”他抢着抗议。
“不过我宁愿一个人坐在家里,看一本好书,观赏一些有意义的电视节目——总比在外面凑热闹的好。”
“说得再对没有了,只是——”
“只是什么?”她问。
“我最近常想——你我都在这座全世界最疯狂的都市里过日子。面对着噪音、脏乱、暴力、忿懑。卓依,一定会产生‘某些’影响的。”
“也许,”她说得很慢。
“我的意思是,”他显得很激动。“有些时候我觉没有能力应付,我成了不受自己左右的那些事物的牺牲品。一切变化得太快,瞬息万变。可是答案是什么?同流合污?或者,孤军奋斗?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办到。这是——这是群力。”
他深呼吸,饮干了酒。苦笑。
“你一定听烦了,真对不起。”
“没有,米先生。”
“尔耐。”
“没有,尔耐。你说的都很有趣。你真以为我们会受环境的影响?即使明知它有多糟——?”
“是,这是必然的。你有没有修过心理学的课?”
“两年。”
“那你一定知道把老鼠放在充满噪音、挤乱、食物极差的笼子里,牠们就会紧张。对,人的智力绝对高过老鼠。我们有能耐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处在那种紧张的情况当中,我们可以忍受,或者逃避。但是我还是认为,在今天的世界,我们周围是怎样的一个社会,很可能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受了影响了。”
“肉体上吗?影响了我们的肉体是吗?”
“那是一定的。污染的空气、幅射线等等。可是最糟的还是影响到‘我们’。我们在变,卓依。真的,我们在变。”
“怎么个变法?”
“刚多柔少。眼界窄了。性失去了意义,变成了玩笑。暴力就是生命之道,法律不再尊严,犯罪有理,宗教只不过另一种梦想,这一切的一切。天哪,我简直像在预言末日来临!”
她把话题扯了回来。
“有这种想法,你仍觉得自己会变?”
他伤感的点点头。
“前两天,我对着电视吃晚饭。香肠、豆子、一罐啤酒。新闻里有一段泰国难民营的影片,全是高棉人。
“我边吃边喝边看,看着一群骨瘦如柴的小孩子,肚皮肿胀,苍蝇停在他们的眼睛上。我照吃照喝照看,看着那些人奄奄一息。过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在哭。”
“我懂,”她深表同情。“的确很惨。”
“不,不是,”他痛苦的嚷。“我哭的不是这个。我哭我居然无动于衷。我看这段影片,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却无动于衷。我只顾吃着香肠豆子,喝着啤酒,若无其事的看着电视。无动于衷啊,卓依。这就是我说的,这个世界就是以这种方式,逼得我们非变不可。”
突然地,他的眼眶一湿,就哭泣起来。她爱莫能助的看他一会,随着伸出了手臂。
他蹒跚地跌坐到她身畔。她揽着他瘦小的肩,靠近她,一手将他额际的发丝轻轻掠起。
“好了,”她柔声哄着。“好了,尔耐,好了。”
04
古卓依拨电话给《纽约时报》之后的几天,她一直热中的翻看报纸。可是除了一则胡福瑞在皮耶士大饭店彼杀害的小方块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久,连这一小方块都不见了踪影。卓依认定消息确是封锁了。正如彭伊雷说的,这对旅馆业大不利。旅馆要在报纸上打广告。全市的财经靠观光业务做基础。所以,报纸只有噤声。
但是在三月二十四日,时报的〈大都会百态〉上出现了一篇社论。标题是:“两桩凶杀案,追追追”,内容论述卜乔洛与胡福瑞的两起凶案,指出两案的雷同点,并称警方正致力于采证凶手为同一人的立论。谋杀动机不明。
时报社论透露侦查工作由刑事组施马提小队长坐镇指挥。他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几条有力的路线,相信在短期内可以将凶手逮捕归案。”并设有专线电话供社会民众随时提供线索。
时报不提“山姆之子”的谋杀事件,下午的《邮报》和晚间的《每日新闻》就不像时报那么保守。《邮报》的大标题就是:“又一个‘山姆之子’?”而横跨四页的《每日新闻》更妙:“警察口中的‘山姆之女’”。
两份报纸都表示,警方担心卜乔洛与胡福瑞的凶案,很可能只是一连串精神病态、无动机杀戮的开端。两份报纸都引用了施马提小队长的话:“我们已经掌握了几条有力的路线,相信在短期内可以将凶手逮捕归案。”
古卓依的吃惊,一闪就过。她笃定的以为施马提放这种乐观的空气,目的不过是安定纽约市民的心。
比较麻烦的,倒是《每日新闻》所谓“山姆之女”的说法。仔细读过全文,原来警方只是在调查两件案子同是出自一名妓女之手的可能性。城中区的绿灯户都遭到了侦讯。
因此,古卓依认为一切都不足虑,反而使这件事更加刺激。所有的警察忙得团团转。千百万的读者惊慌害怕。她成了不得了的大人物。
她的快活只持续了两天。两天之后,彭伊雷带了一张字条进来,是一张由警方发给曼哈顿城中区各旅馆安全主管的通知。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一张通缉令。要求安全人员协助逮捕杀害卜乔治与胡福瑞的凶手。警方相信杀人犯是在旅馆的酒吧、酒廊或餐厅等处与被害人接触,特别是那里举行大型集会、或商务会议的旅馆。
对于“嫌犯”的描述十分简略。只说男、女都有可能,大约五呎五到五呎七的身高,戴黑色尼龙假发。
“就只这些,”彭伊雷说。“如果把每一个戴黑色尼龙假发的男女统统拘捕,那可真乱了。你知道抓错人的诉讼责任有多重吗?”
“知道。”
“两个案子都发生在半夜,”彭伊雷对着通知研究。“下午赖约瑟五点钟来当班的时候,我要亲自拿给他看。单子就留在我桌上。明天早上我如果碰不到莫巴利,由你负贵交给他行吗?”
“是,组长。”
他走了以后,她僵直的坐着。两只手纠紧的搁在桌上。指节发白。
黑色假发没什么大不了,容易改变。但是他们怎么算得出那么准确的高度?
她一遍再一遍的温习那两次冒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痕迹能让警方估出她的身高。她不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有个绝顶的高手在办事。一个秘密的“明白人”。
她疑心那也许是个灵媒,或是某个具有超感能力的人物在协助警方调查。“我看见一个男的,或是个女的,有着——一头黑发。不对,不是头发——是尼龙的假发。这人中等身材。对。五呎五到五呎七吋左右。……”
古卓依满怀自信的点了点头;没错,绝对就是这样。
星期四的夜晚,她上三十四街的“假发总汇”试戴了一次金黄色的假发,式样和黑色的那顶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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