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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了座,狄雷尼单刀直入:
“有好消息?”
“啊,很抱歉,没有。”他果然一脸的歉疚。
狄雷尼不由得相信布恩的看法。也许,这个小医生真是在耍他们,他只想偷个半日闲而已。
“你见了那几位诊断专家?”
“是是,”他拚命点头。“他们是很重要的大人物,特别在百忙中抽空见我。”
“没辙?”
“什么?对不起。”
“他们不知道病名?”
“啊,是的。三位都同意这是很不平常的血液。但是他们嫌证明文件不够:X光、心电图、尿液检验、切片、扫瞄等等。其中两位连猜都不愿猜。第三位倒建议胃酸分泌可能也大有关系。”
“嗯。这也难怪。我们没法给他们充分的数据。好了?到此为止了,是吗?”
“啊不!不不!我还有办法。”
“我想也是。你还有什么高招?”
何帕克医生凑近,神情严肃。
“还有诊疗计算机。匹兹堡大学、史丹福医学院等等都有这种现代化的诊疗计算机。它们记忆各种各类的病因、病历。只要把问题送入,有时候,就能够得到满意的答案。”
狄雷尼陡然坐直。
“天哪,我不知道现在居然有这种计算机。太奇妙了!”
“啊,是的,”他对狄雷尼的反应大表感激。“输入的数据如果不足,当然答案就不肯定。不过它可以列出几种可能性。”
“你预备将这份血型送进去?”
“对极了!性别、身体状况全部都送进去。同时,我预备拍几份长途电报,说明事属紧急,请予优先办理。——还有一个小问题,”何医生竟有些羞涩。“这几份电报费用很高,我希望当做正式公函处理。”
“可以,”狄雷尼一耸肩。“一不做二不休,横竖把这条路走完。如果有什么闲话,你就推说伊伐·索森副局长认可的。我会向他打点。”
“啊,多谢多谢。真是身受您的大恩大德。”
何帕克医生往旧公文包里一阵摸索,取出几张纸。狄雷尼让位,医生准备拨电话。
“何医生,”狄雷尼及时问道,“我好奇的问一下……假使计算机分析不出答案,你再怎么办?”
“啊,”小医生愉快的答道,“再想别的法子。”
狄雷尼瞪眼直视他:
“我绝对相信。”
07
七月一日,星期二,上午十点十四分,九一一接到报案电话,十街以西,四十九街上的裁判屋汽车旅馆发生凶杀案。报案者自称是“裁判屋”安全组组长。
消息传至城中北区分局时,大伙正在楼上开会。布恩立即派班丹尼及詹亚伦前去查明。
其余的人一言不发,静等回音。狄雷尼在墙上的市区位置图,标出“裁判屋”的位置。伊伐·索森副局长近前,轻声问:
“你怎么说,艾德华?”
“不是城中区,不过很近。”
两人回座。会议室一片死寂。
电话铃声一响,全室的人都蹦起来。大家望着布恩稳稳的接起话筒,指节全白。
“我是布恩。”他的声音发沙。
听一会便挂断。回过头——
“走吧。”
大家一窜而起,椅子翻倒。一票人蜂涌而出。脚踏得楼梯震响。
“急得什么嘛?”布洛德怨道。“人早溜了。”
引擎发动,警笛狂鸣。狄雷尼与伊伐副局长同一辆座车。
“她又摆了我们一道。”伊伐发出恨声。狄雷尼讶然失笑。伊伐·索森副局长极少用这种字眼说话。
抵达“裁判屋”时,街上满是警车、搬运车,还有一辆救护车。一大群人在向前推挤,警察奋力挡开,排好围栏。
旅馆已经封锁,非得识别证才能通行。职员、住户及外来访客都在大厅接受调查。一名警察守在电梯门口,按钮,送他们上五楼。
走廊里一推人,都挤在五O八室门前。布恩铁青着脸,站在房门口。
“是她。”他的语气空洞。“手法完全一样。那个笨蛋叫蓝契特,二十四岁,弗蒙特,贝尔来的。是来参加大专院校举办的一项会议。”
“又是会议。”伊伐痛苦的说。“才二十四岁,根本是个孩子!”
“这里有我们安的‘饵’吗?”狄雷尼问。
“没有,”布恩说。“这是小旅馆,附近不是时报广场,没有派人。”
伊伐·索森副局长想开口,到底还是忍住。
夏拉罕走过来。
“全裸的,”他报告说。“人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床下。没有挣扎的迹象。与前几次手法相同。从身后欺近。血迹看似死者的。浴室的排水槽清理了,大概不会有什么收获。”
高基洛两指撑着一只酒杯。杯底有半吋琥珀色的酒液。杯外刷着白粉。
“是酒。”高基洛说。“白葡萄。另外还有半瓶啤酒和一只玻璃杯上面的指印都很清楚。依我看,这只酒杯是她暍的。”
“查清楚。”布恩说。
“当然,每一样东西我们都带着去检验。”
“小队长,”詹亚伦由后面出现,“我们运气来了。楼上有个侍者说见过她。”
他们立即随他走向长廊尽头的楼梯间,门上标着好大一个红色标志,写着:“出口”。
“这家伙叫皮东力,”詹亚伦上楼时说。“今天轮他休假。昨天从六点到两点当班。先是在泳池边的露天酒廊招呼客人。午夜之后,泳池酒廊休息,他就下楼到大酒吧帮忙。他记得侍候过姓蓝的和一个女人。他们点的是啤酒和白葡萄。”
皮东力矮胖臃肿,两眼无神。一道黑胡子,将一张阴沉的肿脸分隔两半。
大伙围着他坐好。一个擦着酒杯的酒保,专心的望着他们。另一个拿着长柄滤网,清洁泳池的工人,却毫不在意。
“东力,”詹亚伦说。“请你杷所有的事,再说一遍给大家听,好吗?”
“我六点开始上班——”皮东力开始叙述。
“你说的是昨天?”布恩猛的岔断。
“是。昨天,星期一。六点开始上班,游泳池里只有几个人在玩水,我们都在吧台里忙。喝鸡尾酒的人多。我们只有一名侍者,就是我和一名酒保。下午,我们兼卖三明治,六点以后就没有了。客人都下楼到餐厅吃饭。所以一直到九、十点,这里人都不会太挤。”
“你们什么时候打烊?”布恩二度岔口。
“十二点整。十二点以后谁想继续喝酒,就得下楼到大厅的酒吧。当然,也可以回房去喝。昨晚十点、十一点,差不多这个时间。游泳池里有两三个人,桌子全坐满了。你知道,这地方很小。大部份都是两个人一桌,或者四个人一桌。单独的就只有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一个男的猛灌波本威士忌,另一个喝瓶装的米勒牌啤酒。那个女客喝白葡萄。灌波本那位看着有五十开外,喝啤酒的慢条斯理。那位女客不急不慢,喝得很悠闲。”
“你们允许单身女客一个人来这里?”
“怎么不许?只要她们规规矩矩,爱喝多少,就喝多少——谁管得着?”
“形容一下那个喝啤酒的家伙吧。”
“他约摸——二十五岁年纪。很高,很瘦。金黄色长头发,长到肩膀,遮着耳朵,有胡子,不过不是嬉皮。很干净,穿着登样。”
“他穿什么你可记得?”
“卡其裤,运动外套。”
大伙不约而同的望向布恩,埃布尔纳·布恩小队长冷冷的一点头。
“他脱的正是这些衣服,是他没错。那个女的呢,东力,记得吗?”
“我没仔细看。她就坐那张小桌子。看见没?就在棕榈树旁边的。晚上灯光都在游泳池周围。她坐在暗影里。大概四十岁。”
“高吗?”
“高。差不多五呎六、七。”
“戴帽子?”
“没有。棕黄色的头发,剪得很短。”
“穿着如何?”
“很普通。一点都不耀眼。白色高领衫,斜纹布外套。”
“漂亮吗?”
“不好看啦。平胸,不化妆,一无可看。”
“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一块的?”
“男的站起来,拿着酒瓶、杯子走向女的桌位。我盯着他。因为万一她尖叫非礼的话,我就立刻过去解围。可是没事。两个人,一个说一个笑,不一会儿工夫,他就坐下来。他们继续说笑,那我就不管了。”
“听见他们聊些什么?”
“没有。谁去听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我只管端酒,招呼客人。”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一起走的?”
“对。最后走的就是他们两个,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要打烊了,我不得不过去告诉他们。他们就付了账。”
“谁付的账?”
“各付各的。这样很好,我乐得拿两份小费。”
“你瞧见他们去哪里了?乘电梯?”
“没瞧见。我拿了钱回吧台,再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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