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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辆是吉普,一直留在布雷斯特的别墅。
遇五,赛门·艾勒比遇害的当天,他告诉太太——据黛安·艾勒比的供词——晚上有个病人。他建议她先回布雷斯特,他随后就到。他说最迟九点出发。
黛安说,她大约六点半离开曼哈顿。据她描述,一路上“凶险万状”,因为当时风速达到每秒四十米,而雨更大。八点钟到达别墅。因为这场风雨的关系,她以为丈夫抵达的时间会延后至十点半或十一点。
等到十一点半,她开始担心。拨电话给他,没人接;拨了两次,结果相同。半夜时分,她拨到布雷斯特的警察局,查问有无接获喜登积架XJ6型车的意外事故报告,答案是没有。
她愈来愈焦躁,紧接着又拨到曼哈顿的停车场。过了几分钟,值夜的管理员回复说,赛门·艾勒比的车还停在车位上。
“我慌张起来,”事后她对警探说。
“我担心他在去车库的途中遭抢劫了,以前发生过一次。”
因此,在凌晨一点十五分左右,黛安拨通了山穆森医生——也是一位精神病学家,太太已经过世,他是艾勒比夫妇的密友,也是家中常客。山穆森医生是大纽约精神病协会的理事长,目前居住在七十九街、麦迪逊街口的合建公寓。
山穆森从音乐会回家不久,接到黛安的电话,立刻答应乘出租车到艾勒比的诊所去看个究竟。据山穆森的陈述,他到达东八十四街的现场,约在一点四十五分。他请出租车司机在屋外稍候。当时雨仍下得很大。他一下车便急忙冲过人行道,登上三级石阶,到前门,发现门半掩着。
山穆森身材矮小,五十六岁年纪,冲劲仍旧很旺。他毫不犹豫的踏上灯光暗淡、铺着地毯的楼梯,走向三楼赛门的诊所,发现诊所的门敝开着。门里,他看到那一具被砸坏的尸体。
首先,他检查一遍,确定赛门·艾勒比真的已经死亡。然后,利用接待室的电话,拨九一一呼救。电话记录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五十四分。
以上各项供词在案发后,已经纽约市各大报刊载,并经由各地方电视台新闻报导过。
第04章
狄雷尼站在东八十七街,斜睨着对过那幢代理刑事组长苏迈可住的屋子,感觉上很熟悉;他就是在这样一幢楼房里长大的。
六层楼的砖房,大门入口前面有八级所谓门阶的石梯。
这种楼房的内部,每一楼都是直通到底的车厢式,各扇门户都面对着共有的一条长走道。
有时候,大家管它叫“冷水楼”。并非这里绝对没有热水;端看房东是否慈悲为怀而定。只是浴盆搁在厨房一角,厕所在大厅上,两户合用。
如今,曼哈顿这类型的建筑所剩不多,大都已改建成水泥钢筋的玻璃帷幕大厦。
艾德华·狄雷尼不敢说它是进步——但绝对是改变。不管接不接受这番改变,他恣意的让自已站在它对面,怀一份思古的幽情,回忆童年的岁月。
他很快就看出这里的住户是固守原则的一群人。看不见一点涂鸦,每一户的窗子、窗帘都干干净净。门阶的围栏上还爬着翠绿的藤苌。边上的塑料垃圾桶整齐的盖着盖子。整体看来,这是一幢整洁、清爽又温馨宜人的房子。
狄雷尼过了马路,思量着这位代理刑事组长会有这样一个家,实在非比寻常。局里的警官多半都住在昆士,或斯塔顿岛。
门铃框擦得晶亮,对讲机效能良好。他按了标有“苏”字的三楼B户,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出来,“谁?”
“艾德华·狄雷尼。”他凑着对讲机说。
停一会,门锁嗡的一声,他顺势推门进入,登上三楼。
开着房门等候他的,是一位唐吉诃德型的人物:瘦、高,带几分羞涩,外加几分愤世嫉俗的神情。
“狄雷尼先生?”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
“我是苏迈可。”
“组长,幸会。谢谢你拨空和我见面,我知道你一定非常忙。”
“哪里,你肯光临寒舍,是我的荣幸。”苏迈可的回答中规中矩,礼貌周到。
“希望不会为你带来太大的不便,其实应该我去拜望你的。”
狄雷尼心中有数;这是伊伐·索森副局长本来的意思。但是狄雷尼执意要到这位代理组长的家里见面,从公事以外的家居生活来判断一个人,也不失为一个识人的好方法。
屋子里挤了一堆小孩——从三岁到十岁,总共五个。苏迈可为他一一介绍:依次是小迈可、丽、约瑟、卡罗、维塔。苏太太罗莎出现时,怀中居然还抱着一个最小的,汤姆。
“你有现成的蓝球队,”狄雷尼笑道,“外带候补一名。”
“罗莎还希望组个足球队,”苏迈可淡然的说,“我否决了。”
他们请客人上座。虽然他一再表示已经吃过饭,他们仍然热诚的端来咖啡、小饼。苏迈可全家连同小婴儿在内,都喝炼乳加咖啡。狄雷尼只要黑咖啡。
“好喝,”饮完第一杯他说。
“是菊苣吧?苏太太?”
“加了一些,”赞美令她脸红,她难为情的垂下眼。
“这,”他拈起一块糖饼。
“自己做的?”
她点点头。
“我喜欢吃,意大利、法国、波兰人做吃的东西口味都很接近。”
“只是甜甜圈,罗莎做得特别好。”
“我完全同意。”狄雷尼再吃一个。
他和孩子们谈谈学校的事,趁大伙七嘴八舌的时候,他四处看看。
这里不豪华——但是干净、整洁,毫无瑕疵。墙壁是绿色的,墙上有一个大型的耶稣受难像,另外还挂了一幅绘着瓦基基海滩的黑色绒毡。地板上铺着图案花的布毯。廉价的橙色枫木家具。
房间里没有一样合狄雷尼的口味,可是样样都恰到好处,无可诟病。任何一名廉洁的好警察都买不起上好的家具或是高级地毯,更何况家里还有六个毛头孩子。最重要的是,这里温暖、整洁,孩子们个个健康,穿着齐整。狄雷尼对它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充满爱的幸福家庭。
孩子们要求先看一会电视,然后大的去做功课,小的上床睡觉,苏迈可答应了,便带引狄雷尼进到屋子后方的大厨房,关起门。
“这里比较安静。”他说。
“其实没关系,”狄雷尼说,“我自己也有四个孩子,两个是自己的,两个是继室带过来的。我喜欢小孩。”
“看得出看得出,来,请坐这儿。”
厨房相当宽敞。狄雷尼看到大号的瓦斯炉、微波炉,还有许多锅碗瓢盘。他想,吃在苏家一定占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他才坐下,苏迈可便发话。
“我称呼你狄雷尼先生,不见怪吧?”
“当然不会。我现在本来就是——先生,没有职衔。”
苏迈可照常的苦笑笑,“有些退休的警官多半喜欢冠上原来的头衔——组长、副座等等。”
“先生两个字对我挺合适,”狄雷尼笑得开朗,“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嘛。”
“不尽然。”
他们俩各据餐桌的一方。狄雷尼看到的是一个黑发、高额、长脸的人,厚厚的络腮胡,橄榄色的皮肤,黑如煤渣的眼睛,强劲洁白的牙齿。
他也看到这个人的笑容暗淡、忧郁,神情间流露着明显的紧张:左嘴角不时的抽搐,眼下的阴影,打结的眉头。这人处在极大的压力之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组长,”他开口:“过去大伙都叫我‘铁卵蛋’。我始终不大明白它真正的涵义,只知道自已是个一等一的老顽固。我一向照自己的意旨行事,树敌不少。”
“我都听说了。”苏迈可温和的说。
“不过我也一向对自己的言行绝对负贵,所以我今天来,主要是说明这点:关于艾勒比的案子,我不清楚伊伐·索森副局长对你的寄望究竟有多少,你也不必管他对你说过些什么,如果你自己不希望我插手,尽管直说,我绝不怪罪。只要明白的告诉我,我就向你道声谢,谢谢你让我见到这么幸福美满的一个家,让我度过这么愉快的一个下午。以后我绝不再过问这件案子。”
“伊伐·索森副局长对我相当好。”
“你明知道他的用意是为了稳住自己的职位嘛!”狄雷尼颇为气愤。
“不错。不过还有别的原因。狄雷尼先生,你退休多久了——五年?”
“更久一点。”
“那你可能不完全了解局子里的一些变化。现在在职的警察有三分之一都不满五年的实地经验;多得是黑人、女人、西班牙裔、东方人等等。同时,大专程度的也愈来愈多。一大票说外国话的男男女女,这简直是大革命,而我,躬逢其盛。”
狄雷尼无话。
“这些孩子很行,”苏迈可继续往下说,“学法律,攻社会学、心理学,还有人际关系,这些都是在帮局里的忙——对不对?”
“反正没有害处,”狄雷尼回答。
“整个都市在变,要是局里一成不变,就赶不上时代了。”
“对,”苏迈可往后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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