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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
“你很想去看她的家吗?”
“很想。布恩夫妇开车和我们一块儿去,玩它一天。”
“她说她丈夫有所改变的事——有关系吗?”
“我没什么概念。”
“她真是漂亮,对不对?”
“漂亮得令我害怕。”他一本正经的说。
“浑球,你的意思摆明了是说我一点不令你害怕?真是感谢之至。”
“摆得很明显。”他一头往书房钻。
“嘿,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办公事了。”
“只消一会儿,”他蹙着眉毛说:“有几样事情要去查一查。”
第17章
一
再过一个月卡班尼便要退休,他很恐擢。他来自警察世家:父亲是警察,弟弟是警察,两个叔叔也是警察。纽约市警察局对他家来说不只是一份职业,也是整个的生活。
卡班尼不钓鱼、不打高尔夫、不集邮,除了干警察,根本没有其他嗜好。你叫他退休干什么——带老婆到佛罗里达去无所事事的安享余年?
调查赛门·艾勒比的案子很像是一针强心剂;他以前跟埃布尔纳·布恩共过事,知道这位小组长很不错,况且布恩的父亲也是一位巡警,后来因公殉职,卡班尼还去参加过丧礼。
他主动要求负责甘沙克的理由是:他外甥就是智能不足的孩子,他自认对这类残障已比较了解。卡班尼一共有三个女见,都已经婚嫁,有时候万不得已和三个女婿一道吃饭,他总是怀疑这几个家伙是不是也有些智能不足;没一个干警察。
他和甘沙克头一次会面,情况还算顺利。他在疗养中心和甘沙克磨菇了将近三个小时,一面称赞他的风景画,一面东拉西扯的闲聊。
在闲扯当中,偶尔迸出一、两个有关赛门医生的问题,甘沙克都能毫不犹豫的作答,他对这个话题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厌烦——但是当卡班尼问起凶案发生那晚他的行踪时,这孩子犹豫了。
“沙克,那天是星期五,你那晚在做什么?”
“我在疗养中心一直待到打烊,去问费太太,她会告诉你的。”
“好,我去问她。那中心打烊之后,你干什么呢?”
“我回家。”
“嗯哼。你不就住在街口吗?我猜你九点五分左右就可以到家了,对不对?”
甘沙克不看他,只顾专心的画树。
“呃,可能晚一点,我闲晃了一会。”
“那晚雨下得很大,你不会在暴风雨中逛街吧,沙克?”
“我不记得了啦,”甘沙克折断了粉笔,生气的把它扔掉。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我不答了。你真是——”他开始结巴起来。
“好好好,你不用再回答任何问题。我只是以为你愿意帮我找到杀赛门医生的凶手。”
甘沙克不说话。
“嘿,”卡班尼接着说,“我有些饿了,你呢?街口有家快餐店,我去买两份汉堡和咖啡回来吃,好不好?”
“好啊。”
卡班尼买了吃食,两人一块午餐。有个老太太转着轮椅过来,死盯着卡班尼瞧,他给她一片泡菜。他不再提赛门·艾勒比的案子,改谈甘沙克的蜡笔画,他问甘沙克为什么一直画风景。
“风景干净又漂亮,”甘沙克说。
“不像这里。”
“当然,可是你的画里没有一个人。”
“不要,”甘沙克摇摇头。
“不要人,这些风景全属于我一个人的。”
卡班尼向费太太求证,她证实甘沙克每天都在中心待到九点休息才走。卡班尼谢了她,慢慢走到甘沙克的住处,亲自计算时间,结果发现以最慢的速度也只消一分多钟。
甘沙克和他母亲住在西七十八街一幢危楼的地下室;边上是一幢难看无比的家具仓库。两幢建筑都被涂得乱七八糟,门前也都堆着黑色的塑料垃圾袋,好些袋口已经迸裂开来。
卡班尼可以了解甘沙克为什么专爱画一些干净漂亮、祥和的地方。
他小心的走下三层石阶,到达脏兮兮的门口。门铃上的姓名几乎已不能辨认。他摁铃、等待,没人应。再摁——摁得很久。一扇烂窗子的破窗帘拉开来;有一对眼睛在瞪他。
卡班尼把识别证举高,那女人用心瞧一会,然后消失。他满怀希望的候着,彷佛听见开锁起链的声音,门开了。
“甘太太?”他问。
“对,”她的声音沙哑混浊。
“你要干嘛?”
他的立即反应是,一个酒鬼。
“我是纽约警察局的刑警,卡班尼,我希望跟你谈谈令郎。”
“他不在家。”
“我知道,我刚在中心见过他,我现在是想跟你谈谈他。”
“他做了什么?”
“没有,就我所知什么也没做。”
“他脑袋不灵,什么责任也不必负。”
“太太,别教我一直站在冷风里,让我进去随便问两个问题,行吗?要不了多久的。”
她勉强的让出一条路,他走进去,关上门,摘下帽子。屋子里的味道像地下铁的厕所。半空的威士忌酒瓶搁在地上,旁边是一迭纸杯。
她瞧见他在看,就说,“我感冒了。”
“噢。”
她想挤出一个笑容,那张脸就像被打过一拳的枕头。
“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谢谢,你自己喝吧。”
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酒,一口干光,再把杯子一拧,随意的朝那个破烂的字纸篓一扔。空心。
“射得真准。”卡班尼道。
“这是训练有素啊。”她得意的露出一口黄板牙。
“甘先生在吗?你丈夫?”
“在,在环游世界。现在可能到了香港,混账东西,他倒是溜得快。”
“现在你就跟你儿子两个人住?”
“怎么样?”
“领福利金吗?”
“经济支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们够格啊。我残废,沙克没办法工作。怎么样,你是调查员?”
“不是为社会福利金。令郎每天都到疗养中心?”
“大概吧。”
“你不知道?”
“他成年啦;他喜欢上哪儿都行。”
“他每天什么时候去中心?”
“不知道;我睡得晚,等我睡醒,他已经走了。问这些究竟要做什么?”
“他从中心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没睡吗?那他都几点钟到家?”
她瞇着眼瞄他,他明白她在核计撒什么谎瞒混过去。其实根本不必说谎,不过这女人面对任何官方人士,都不见得肯吐实。
她藉倒酒、喝酒、捏纸杯、扔进字纸篓的连串动作拖延时间。
“对,”她终于开口,“那时候我还没睡,他回来的时间都不一定。”
“譬如说?”
“九点以后。”
“以后多久?”,
“不一定。”
“坦白讲,”这位老刑警冷冷的说,“这事牵扯到一桩谋杀案,假使你再鬼扯下去,我立刻把你关进醒酒牢,哪时候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哪时候放人,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脸一扭,笑了起来。
“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说话。”
“随我高兴,”老刑警的口气越发冷酷。
“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酒瓶,冲向脏污的水槽,一股恶臭喷上来,几乎令他当场作呕。
她连吼带叫,“你要干什么?!”
“我先把这瓶倒掉。再搜出其余,全部砸碎它。”
“求求你,不要——不行啊——酒账我都还欠着——我不过是个老女人,你欺负个老女人做什么呢?”
“你是个老酒鬼,一个又老又臭的酒鬼,难怪你儿子每天都要出去。”他把酒瓶对着水槽举高。
“他晚上几点回家?”
“九点,九点过一点。”
“每天如此?”
“对,每天如此。”
酒瓶一斜,洒出一道酒线。
她急哭了。
“除掉礼拜五,礼拜五他都到十点或十点半回家。”
“为什么?他去哪里?”
“不知道,我向上帝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你没问过?”
“有,真的,可是他不说。”
他瞪她半晌之后,把酒瓶递过去,她抖着手接着它,搂紧,像搂个婴孩。
“多谢你的合作,甘太太。”
出了门,他走向百老汇,作深呼吸,逼除掉方才吸了一肚子的馊气。干这行以来,什么奇怪的味道都闻过,这一天虽不算最糟,也够厉害。他进电话亭拨电话给太太。
“我回家吃晚饭,先在外面散散步,要不要顺便带什么回去?”
“芥末不够了,晚上吃嫩煎鱼排,带一罐回来吧。”
“好的,待会儿见。”
他吃过温馨可口的晚餐,八点半又再度回到疗养中心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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