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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看法是甘沙克没有嫌疑,似乎没有理由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写完报告,他自已复看一遍,禁不住的想着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毕祖生和他太太莉莎,贝艾玲和甘沙克,莉莎和她妹妹,以及这位妹妹和她姐夫。
“太太,”他对妻子,“生活真像一出无聊的肥皂剧。”
“我希望你别用这个字眼。”
“肥皂剧?”他故作天真的问。
“这几个字有什么不对?”
“哎呀,你这个人。”他大笑着拍她一记,说,“晚饭吃什么?”
二
想到吃饭的问题,不止卡班尼一个人,绰号“大块头”的胡提姆刑警也在想;不过,他想的是,不晓得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吃饭。
这一天真长。清早八点,胡提姆便把车子停在贝隆纳住的高楼外面,坐了将近一个钟头。正当他想跑去买咖啡和面包果腹的时候,贝隆纳的白色凯迪拉克从地下车库驶出来了。
车里只贝隆纳一个人。胡提拇尾随着他,驶向西十八街的肉类批发市场。贝隆纳停妥车,走入市场。胡提姆不知道他在里面多久;但无论如何是个好机会,暂时可以避开姓贝的,单独去盘问他的老婆。
胡提姆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脑袋不够灵光,所以凡事总是照规矩来,省得出纰漏。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他的笨并没有严重到令他丢官降级的地步。
大块头提姆不是真的笨,只是缺乏想象力,不太能举一反三,另一个问题是,他的模样不像刑警:矮胖、秃顶,声音像马的嘶叫。
贝隆纳前脚踏入肉市场,胡提姆后脚一踩油门,往原来那幢高楼急驶而去。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先吃一顿早餐,他却偏偏没想到。胡提姆发现,他的脑袋瓜里很难同时装下两个念头。
贝太太几乎没有任何刁难就让他进了门,她甚至紧张得忘记要他出示证件。胡提姆决定对她来个下马威。他不摘帽子,怕光溜溜的脑袋有损冷面刑警的形象。
贝太太是个瘦小的女人,一头稀薄的灰发,一对失神的眼睛,穿一件无型无款的长袖高领衫,把身子裹得密密实实。胡提姆不知道这女人在床上的光景如何,他猜想八成和他的第二任老婆差不多,好事进行到一半会突然冒出一句:“天花板该粉刷了。”
“贝太太,”他两眉一皱,开始发言。
“你该很清楚我来的目的。你丈夫牵涉到赛门·艾勒比医生的谋杀案,他说案发当晚他一直在家这句话,警方根本不相信。”
“他是在家,”她紧张得不得了。
“真的,我跟他在一起。”
“从几点到几点?”
“一晚上,一整个晚上。”
“他一步都没走开?”
“没有,”她低垂着眼帘。
“一步都没有离开,整晚在家。”
“是他叫你这么说的?”
“不是,是事实。”
“他是不是说你假使不听话,就揍得你团团转?”
“没有,”她终于表现出一点点的精神。
“没有这回事。”
“这话是你说的。等我们查清楚你丈夫的行踪——去过哪些酒吧、揍过哪些人,要是查出来那天晚上他不在家,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付你?”
她沉默,两只手紧紧的纠在一起,连指节都泛了白。
“贝太太,”他语带威吓。
“说实话吧,那天晚上他出去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在抖。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
她不答。
“非要我带你去局里吗?像抓从犯一样?铐上手铐,穿过大厅?把你跟那些妓女、吸毒鬼关在一起?说实话吧,‘你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晚我头痛,”她有气无力的说。
“偏头痛。很早就了上床了。”
“多早?”
“大概八点半。”
“就是赛门医生被杀的那晚?”
“是的。”
“当时你丈夫在家?”
“是的。”
“你去卧室了?”
“是的。”
“关了门?”
“是的。他在看电视。”
“你睡着了没有?”
“我服了药,觉得好困。”
“所以睡着了?”
“嗯。”
“几点醒的?”
“十一点左右我起来洗手。”她不看他。
“十一点。那时候你丈夫在吗?”
“在,”她答得非常肯定。
“我看见他的。”
“可是八点半到十一点这段时间,你并没有看见他!”
她哭起来,小颗小颗的泪珠连串的滚下来。
“别对我吼嘛。”她哽着声音说。
“回答问题,不然立刻把你带走。”
“没有!”她高声尖叫。
“从八点半到十一点我都没有看见他。”
逮着了!胡提姆心中有一股蛮横的快感。
他自鸣得意的再驶回第十八街,千万别让贝隆纳跑掉,免得功亏一篑。白色凯迪拉克果然还在。胡提姆停在望得见大门口的附近。他撒了泡尿在空牛奶盒里,这玩意是紧急钉梢时候必备的要件。
他在车里足足坐等了一天,肚子愈来愈饿,他不断骂自己没事先买个三明治、糖棒,或咖啡什么的。他抽光一整包烟,那混小子还是没出现。
“他究竟在里面搞什么玩意?”他忍不住大声说。接着开始幻想市场里面的光景:大堆的牛排、肉块、肉丁,肉末、子鸡……他想得发晕,他简直饿昏了。
他打了两、三次盹,每次惊醒,凯迪拉克仍旧在。胡提姆坚持到底,为了保持警觉性,他拚命回想和贝太太的谈话内容,并计划该如何下笔写报告。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路灯亮起——贝隆纳跟另外两个家伙从肉市场走出来。三个人又说又笑,又打又闹,胡提姆怀疑他们是否灌饱了老酒。
三个人终于分手,贝隆纳驾车离去,胡提姆跟着他,在严重塞车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逼近距离,他不愿意在饿得要死、坐等这许多钟头之后,把目标跟丢。
贝隆纳在五十三街左转,穿过河边一处黑漆漆的工业区。他到底要去哪?胡提姆胡涂了。车辆渐渐稀少,他保持间隔半条街的距离。贝隆纳转上十一街,再过两个街,减慢速度,找到了停车位。贝隆纳走进一家酒店。路灯不强,店名还是看得清楚:“鲸尾”,好名字!
胡提拇越过姓贝的车,停好,再往回走。酒店的窗子都是雾气,看不见里面,但是很像是讨海人进出的酒吧,要是你进去叫杯马丁尼,外加两颗橄榄,保证遭一顿白眼,再把你踢出来,扔到街上。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进去,还是留在车里,或者干脆回家。结果店门外的大招牌替他做了决定,上面写着:香肠、汉堡、热狗、现烤三明治。
店里跟他想象中的情形差不多:白瓷砖的墙上尽是油垢,老式的木头吧台在一边,桌位在另一边,电视机用铁链高挂在天花板上,还有亮着彩色灯泡的点唱机和香烟贩卖机。后面,一个黑大胖子正挥汗如雨的在弄香肠。
胡提姆看见他的目标坐在吧台边,跟两个家伙在说话,他溜进一个空着的小隔间,再拆开一包烟,向四下看看。
以这个时间来说,生意实在好得离谱,到午夜不挤瘫才怪。贝隆纳是穿得最登样的一个顾客。其余的都很邋遢:有水手、有泥水工、有流浪汉,有一个家伙已经醉趴在桌上。
胡提姆想不透贝隆纳为什么会光顾这种鬼地方——然后他看到了吧台后面的那堵墙,墙上挂满了拳击手的照片:已死的,过气的,新进的——个个戴着手套,一副杀气腾腾的备战架势。
胡提姆想起双杰森说过贝隆纳以前是拳击手,怪不得,他来这里可以让他吹嘘吹嘘风光的过去。跟他谈话的两个家伙,还有酒保,都有共同的特征:厚肩、钩鼻、招风耳。看起来都能把胡提姆嚼个稀烂,然后吐到一丈远。
“怎么样?”
他惊得一抬头,一个女侍站在隔间外。是个老女人,一双萝卜腿上裹着一双厚厚的裤袜。下巴壳上一颗大黑痣,上面还长了两根黑长毛。
“你们有哪些啤酒?”
“巴德、米勒、汉尼根。”
“一瓶巴德,一个汉堡。”
“好。”
他吃了两个汉堡——难吃到了极点,要不是饿昏了,他咬第一口就会夺门而去。连泡菜也差劲到无法下咽的程度。
现在,贝隆纳一个人单独坐在吧台上,跟酒保闲聊。胡提姆带着他的第二瓶啤酒和酒杯走向吧台,选一张邻近的凳子坐下。那二个人正在争论谁的右钩拳棒,是登普西①还是刘易斯②。
①杰克·登普西(Jack Dempsey,1895-1983),前世界重量级拳王,战绩:64胜6负9平,其中47场击倒对手。被称为“20世纪最有威力的左右手钩拳大王”。
②乔·刘易斯(Joseph Louis Barrow,1914-1981),20世纪第二位黑人世界重量级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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