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说:乱世枭雄第一部:风起云涌作者:单田芳字数:3501更新时间 : 2017-07-30 17:5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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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天黑看不见,张作霖提着马灯一照,有一匹大枣红马,这马可真好啊,可惜有病了,嘴角吐白沫,鼻涕流了多长,栽栽晃晃,那些人牵的牵,架的架,扶的扶。汤二虎说:“这是我的坐骑,到底得什么病了?”
  “您别着急,我检查检查啊。”张作霖还真就认真了,但检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有什么病来。他心中暗想:书到用时方恨少,悔不该我把这手艺扔了,我跟我后佬好好学学有多好啊,这要有他在不成问题。汤二虎在旁边瞪眼看着,有点儿不耐烦了:“怎么了?看出病来没?看这意思这牲口没病。没病怎么这模样,你不是瞪眼糊弄人吗?”
  “您别着急,我再仔细检查检查啊。”张作霖提着个马灯,又照了老半天,听听这儿,摸摸那儿,最后他把牲口这下巴托起来了,仔细往鼻子眼里头看。他心里头明白了:噢,这一定是有人跟这位过不去,调理他,给他的马动手脚了。
  这牲口没病,鼻子眼里头给塞上东西了。张作霖进屋拿了一把大竹镊子,捅进这牲口鼻子眼,但牲口不让捅,多少个人掐巴着,张作霖用镊子夹住了往外一拽,原来是一只烤糊了的红辣椒。
  几个人一看,张作霖岁数不大,经验还挺丰富。
  其实张作霖听他后佬说过,过去有人调理马贩子,就用这种缺德招,把红辣椒烤糊了,塞到牲口鼻子眼里头,多壮的牲口也受不了。到时候水草不进,四肢瘫软,时间长了,这命就交待了。张作霖就根据这个经验这么一试,还真是这么回事,然后他还把牲口拉到后院好好遛了遛,又饮了饮,天似亮似不亮的时候,牲口的病好了。汤二虎一看,高兴了:“小老弟行啊,真是妙手神医啊。哈哈,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说着话在怀里一伸手,掏出一大块银子来,“梆”,往桌上一摔:“怎么样?够意思不?”
  老常头儿这时过来了,他把银子捧起来:“好汉爷,我们应该给您办事,这钱我们可不敢收。”
  “怎么地?嫌少吗?”
  “不,没那意思,您是好汉豪杰,您这钱来得也不易,再说我们也没给喂药,也没费多大的事,也不应该收钱,好汉爷您把钱收起来,给弟兄们花吧。”张作霖也这么说。
  就这么一来,汤二虎的心一翻个儿,觉得这爷俩儿不错,嘴里边却还是脏话:“妈了个巴子的,我说老头儿你姓什么?”
  “我姓常,叫常泽春,这是我干儿子,叫张作霖,人们都管他叫张老疙瘩。”
  “啊,记住了。”汤二虎回头跟那几个土匪说,“听见没,替我记着点儿啊,回去见着大横把,得把这事说一说。”
  “大横把”就是辽西巨匪杜立三,手下绺子一千多人,官府瞪眼没办法,威震辽南,无人不知。
  几个小土匪点了点头。
  汤二虎接着说:“我说这么办吧,钱我是不能往回收了,给是给定了,往后我还要常来给牲口治病。我说小老弟,咱交个朋友吧,怎么样?”
  张作霖点点头:“我自然是高攀了。”
  “好,我姓汤,叫汤二虎,记得住不?”
  “唉,记住了。”
  “今后咱们常来常往,走了。”说着话,汤二虎飞身上马,几个土匪一溜烟儿离开了高坎镇。老常头儿一看他们真走了,转头回到屋里就瘫软到炕上起不来了。张作霖也出了一身透汗:“干爹呀,你怎么吓成那模样?”
  “啊,哎呀,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啊。孩子,这汤二虎可惹不起呀,这要给他牲口治不好,咱爷俩儿甭想活命,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啊。高坎镇有骑巡,他全不放在眼里头,官兵听到他的名字都望风而逃,何况咱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噢,这人这么能耐?”“唉,你知道汤二虎是哪儿的人吗?热河的。他爹就是个马匪,他那几个弟兄也是胡子,他们在热河一带横行啊,专抢蒙古马帮。后来我听说他们捅了娄子了,把一个蒙古叫达尔罕王的马队给劫了,达尔罕王怒了,吩咐手下严拿。最后也不知道谁给泄了密,那个蒙古马队,把贼窑包围了,就跑出一个汤二虎,他们一家人全叫人抓住了,给送到刑场上,拿铡刀都给铡了。这汤二虎自从到了咱们辽南,也拉起一帮来,听说在虹螺岘一带,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投靠了大横把杜立三。现在是杜立三手下的大红人,八大炮手头一个,经常在这一带溜达啊。我说老疙瘩,往后见着他可千万多加小心哪。”
  “唉,我知道。”张作霖心里其实在想:哎呀,挺有意思的啊,当胡子这玩意儿也不错呀,骑着马满天飞,谁也管不了,大把金,大把银。嗯,将来要有机会我也得干干这行。
  打这时起,少年张作霖就有了第一个人生目标:当胡子!
  转眼间,张作霖在干爹老常头儿这里已经长大成人,到了十七岁,身高一米五七,跟几年前大不相同了,可是以后的张作霖也不长个儿了,就停到这儿了。小伙儿长得虽然不是很俊美,但是也拿得出去。小眼睛不大,挺有神,大辫梳得挺光溜。这阵儿跟当初不一样,鸟枪换炮了,他的兽医庄子没少挣钱,从里往外,从头至脚,也穿上细布衣服了,腰里揣着银子,出入饭馆,也算人五人六的了。
  在此期间,张作霖也回过几趟家,把积攒的俩钱送到母亲手里。母亲王氏很高兴,盼着他回家团聚。张作霖跟他娘说:“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在高坎混得还不错,您说我回来干什么呢,您等着,我再多攒点儿钱,咱们家够过了,我一定回来。”
  他娘一听他说得也在理,嘱咐儿子走正路,千万别学坏,张作霖点头,又回到高坎。但在那种社会环境的熏陶下,想做好人做好事都难。拿高坎镇来说,小戏园子、茶馆、卦摊、饭馆、当铺,应有尽有。入夜之后,华灯初上,街面跟火龙似的。小小的一个地方,光窑子就有几十家。另外,东头、西头一大溜有十多个大宝局,那宝局里头天天高朋满座。人们吃饱喝足了,不干别的,不是逛窑子就是耍钱。张作霖光身儿一个,手头也比较富裕了,他闲不住,没事也到宝局溜达,一开始是为了看看热闹,小的溜的玩儿玩儿过过瘾,日久天长就中毒了,不玩儿不行了。那玩意儿闹心,张作霖把积攒的钱揣到怀里,这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就进宝局了,所以说宝局的人也认得他了,都管他叫老疙瘩:“哟,老疙瘩来了,玩儿几把啊!”
  “来了!”张作霖好不容易攒的钱都送到这儿了。有时候张作霖恨自己,多次下决心:干脆别玩儿了,赌场没有好下场,我爹不就这么回事嘛,真格的我还走他那条路吗?不玩儿了。有一阵子他真没再去玩儿,就积攒了一百两银子。在那个年头儿,一百两是一笔巨款,就是给地主家扛活儿,一年到头儿只能挣五两银子,赶一年大车只能挣七八两银子,那十两银子就能买几头大牲口,一百两银子那就能盖房置地。张作霖一想:带着一百两银子回家,我后佬,我娘,我姐,指不定多高兴呢。我们家的房子太破了,回去就盖房子。然后,再置它五十亩好地,从今往后走正路了,让我娘过几天舒舒服服的日子。
  张作霖把行头换了,把行程的日期也定了。老头儿呢,听说干儿子要走,难舍难离,还请儿子吃了顿饭。张作霖走的时候到街上转悠,想给娘捎点儿什么东西。可不料他两条腿一拐弯,又进了宝局。这家宝局在高坎镇上是头一家,开宝局的东家是于六爷。于六在当地是无人不知的人物,干这行买卖不容易,得私官两面手眼通天,软的硬的都得会,官府来了能答对,土匪来了也能对付,不管你是什么人到这儿你都得规规矩矩的。于六爷是爽快人,颇有声望,因此他的买卖做得也红火,四乡八镇的,外埠、外县的,有很多大赌家都上这儿来,张作霖也是这儿的常客。张作霖一想我怀里有一百两银子,今儿个我手气要好,我再赢它几十两甚至上百两,不就更好了吗?
  迈步,他进了于六的宝局了。场子里的人们都认识他,其中有个叫马大牙的,这小子是个痞子,常年长在这儿,一看到张作霖:“哎呀,兄弟,到这儿来!怎么,我推一锅,捧捧场吧?”
  “好嘞。”张作霖一看这些人都熟,拉把椅子坐下了,这帮人赶紧围拢过来了。马大牙做庄,把天九牌洗完了,码好了,色子在手心里攥着:“都坐好啊。”
  天门就是张作霖,马大牙问:“我说老弟,今儿个玩儿多大的注啊?”
  张作霖一笑:“这可不好说,就看我的手气如何了。”
  “呵呵,兄弟,今儿个哥哥奉陪,多大的数我都奉陪到底。来,各位,压!”
  张作霖一狠心掏出十两银子,白花花的马蹄银他压上了。“啪啪啪”,别人也压上了。这帮混子一瞅,这老疙瘩今天是真肥呀,这是试探着就压了白银十两,有意思,好好看看这场赌吧。“啪”,色子打完了,六过一,七对门,八到底,“啪啪啪”,每人一抄牌,张作霖把四张牌拿过来,翻过来一看,傻眼了,闹了半天金平大五,虎头,一个地牌,怎么配怎么是一、二开不走,没一对儿的。张作霖就知道这十两银子一定交待了,果不其然,头一把输了。不过张作霖也常输钱,这算不得什么。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儿窝火,掏出二十两来,“啪”,压上了,二把牌这一翻,张作霖一瞅,更傻眼了,地十俩,他心说我这手气怎么这么背啊,二十两银子让人家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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