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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跟娘商量:“我姐姐二十好几了,到现在没有人家,这也不像话啊,王大发正人君子,有恩于咱们家,我打算让我姐姐许配给他,不知道娘意下如何?”
“哎哟,这主意还真好,他们俩还真是年貌相当。”
“您同意?明天我就跟他说这个事去。”
第二天,张作霖起来,先到剃头棚见到邢立亭,又见到王大发,一提这事,王大发把大嘴一咧,乐了:“那敢情好,我混了这么些年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混上,你们要不嫌弃,咱就做亲得了。”
“好嘞,一言为定。”
跟大兰一说,大兰也没意见,找这么个好心的丈夫也非常高兴,这亲事就算定下来了,多咱有钱,找个喜日子再操办喜事。这些事完了,张作霖一想还有个大事,受人之托必办忠心之事,郑翠平还有封血书在我身上,我得上三界沟!他没跟家里说实话,只说:“我去办点儿事,张罗银子去,几天就回来。”张作霖带着血书,在邢立亭那儿借了五两银子做路费,起身赶奔三界沟。这地方可不是好来的,地广人稀,仿佛走到世界的边上了,张作霖买了干粮,饿了就啃一口,渴了在水沟里捧点儿水喝,心说这怎么到了不毛之地了,越走人家越少。怎么叫三界沟呢?就是辽阳、新民、海城交界处,所以才得这么个名字。另外在这一带有四条大河,辽河、浑河、太子河、柳河都在这儿流过,一马平川,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河道纵横,堤坝交错。可是那个年头儿官府哪管老百姓的死活呀,从来也不兴修水利,任其自然,因此,河水泛滥,给当地的老百姓带来无穷的灾难。有的逃荒走了,有的就在这儿听天由命,还有的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另外,这地方特别荒凉,地形太复杂,那大苇塘一眼望不到边,那苇子比房子都高。正好是土匪栖身之地,几十年来,这儿的土匪越聚越多,官府也感到头疼。派大兵来,没那么多军队,派少数的军队来,到这块儿不顶用,结果年年剿匪,越剿越多。特别是近十年来,俄国人也跑到中国,日本人也插足到辽南,他们在这儿这一祸害,老百姓更没法活了,这一下,落草为寇者成倍地增长,这就成了土匪窝了。三界沟就是辽西巨匪杜立三的巢穴,现在经过老杜家经营,手下有上千的弟兄,修了名堡、暗垒,河道两旁全有埋伏,上上下下全有弟兄。那三界沟修得是铜墙铁壁。张作霖没来过三界沟,平时听的都是老百姓的传言,这一次亲身经历了。等到了苇塘,张作霖一琢磨,郑翠平告诉我了怎么走,我当时记得挺清楚,怎么到这儿有点儿转向了,连东西南北都找不着了。这时张作霖正在小河岔边上转悠着找路,身后突然蹿出四条大汉,手里头全端着冒烟的家伙:“别动!把手举起来。”张作霖懂得规矩,一点都没犹豫就把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四个人横眉立目,继续盘问:“干什么的?”
“我找个朋友。”张作霖老实交代。
“妈了巴子的,你他妈贼眉鼠眼,还找朋友?你是不是官府派来的探子,啊?说!”其中一个刚说完,另一个人更不耐烦:“跟他废什么话!”他不由分说把张作霖整个就用麻袋给套上了,然后捆了个结结实实,扛着就走。
张作霖也不知道走了有多半天,也不知到什么地方了,“咕咚”一声,被人扔到了地上,只听得外面一阵嚷嚷:“解开,报告八哥去。”“八哥刚才还在这儿巡逻呢……”“去去,找八哥去。”
这时张作霖身上的麻袋终于被去掉了,他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缓过劲儿来,看见眼前有三间石头房,大院套,他在这院套里待着,往这院里一看,旁边还有好几挂车,那边还有马棚,一拉溜能有几十匹战马,都备着鞍子,墙上也站着人,手里都端着家伙,院里头出来进去的,都是江湖绿林盗匪,一个个横眉立目,穿的是五颜六色,什么样的服装都有。张作霖心说这就到了土匪窝了,莫非那老头儿杜老判,还有他那了不起的儿子杜立三就在这儿住吗?难道这就是说书人讲的分赃厅?嗯,备不住就是这儿吧。张作霖正在这儿胡琢磨,就听得外边有人说:“八哥你看看去,他妈来个小子,贼头贼脑地说找朋友,让我们给提溜来了。”
“是吗?我看看。”这应该是“八哥”的声音,可那人一进院,却是惊奇万分,“哎,老疙瘩,怎么是你啊?”
张作霖越听这声音越熟悉,甩脸一看,认得此人,来人姓张,叫张是非,人送绰号“是非张”,凭这绰号就知道这人的秉性,没事他净找事,惹是招非。但是是非张心眼不错,跟汤二虎左右不离,汤二虎在张作霖的兽医店治马的时候就带着他,汤二虎给张作霖帮忙的时候也带着他,所以两个人都非常熟。
“哎呀,”张作霖一看到熟人来了,喜出望外,知道他是三界沟这绺子里八大炮手之一,排行在第八,所以人称八哥,也叫老八。张作霖也就这么称呼他:“八哥,你好啊!”
“哎哟,我的兄弟,快解开,妈了巴子的,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啊,怎么把我兄弟给捆起来了。”
“八哥,这不知道,怪不得他说找朋友呢,真是对不住。”
“什么对不住,兄弟跟我进屋。”
进屋之后,张是非两只浑厚有力的大手摇着张作霖,激动万分:“我说老兄弟,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从今以后咱哥们儿左右不离了,你是不是想入伙?”
张作霖一听,心说这哪挨哪啊,我干吗入伙啊,他赔了一笑,把话题转移开:“八哥,我汤大哥呢?”
“不凑巧,他上辽阳了,跟着老爷子到辽阳去做个买卖,我这次没跟着去。你看巧了,偏赶上我值班巡逻,不然咱哥俩儿也见不着。你等汤大哥,好,住着吧,等明天我带你到里边,先见见我们总瓢把子杜立三,给你打个招呼,没说的,你在这块儿绝亏待不了你!”
张作霖没办法,只有说了实话:“八哥,您猜错了,我不是来入伙的。”
“噢,不是啊,那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说话,咱哥们儿没说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一句话,我带人去,砸他的窑,我杀他的全家。”
张作霖看话题越扯越远,赶紧把来意说明:“有这么个事,嗯,有一个姓郑的,叫郑翠平,报号叫天亮好,你认识不?”
“老七啊,那怎么不认得,你怎么认得他?”
张作霖这才有了讲正题的工夫,把关于郑翠平身陷牢狱之灾的事情一一道来:“你看,这是他写的血书,我给捎出来了。”
张是非接过一看,是郑翠平的笔体:“哎呀,把我们总瓢把子都急坏了,派不少人打探他的消息,结果没信儿啊,闹了半天他蹲了监狱了。你给送这个信儿送得太及时了,兄弟我跟你说啊,时间长了那就容易引出别的事了,当然了,我们老七不能,那是英雄好汉,铁嘴钢牙,那是铁骨头,绝不能吐露一个字,也不能出卖朋友。可话又说回来了,这玩意儿老这么受热刑可受不了啊,那嘴角一歪歪就能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麻烦。你送的这个消息至关重要。这么办,你等等啊,我马上派人跟我们总瓢把子打个招呼。”说着派人拿着血书去给杜立三送信儿。
张作霖长舒一口气,受人之托的任务终于完成了。这边张是非吩咐:“来来来,招待我兄弟,快点儿,上酒上菜。”
厨房里刀勺一响,做出了非常丰盛的酒宴款待张作霖,他一边吃着,张是非一边就问:“哎,老兄弟啊,刚才我有点儿糊涂了,你怎么还进了监狱了呢,要不怎么跟我们老七见着的?”
“唉,别提了,我受人陷害,我倒了霉了呗……”张作霖就把程大晃栽赃陷害自己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张是非闻听,脸上青筋暴出,只听“啪”的一声,手里的饭碗已经摔落在地:“我说兄弟,这也太欺负人了,这蹬脑袋拉屎,搬鼻子尿尿啊,他妈的程大晃,这么办得了,把这事交给哥哥我了,现在我就点人,带二十个弟兄去,抄他的家,拿铡刀把他全家全铡了,给兄弟你出气!”
绿林好汉真是说到做到,说着话张是非转身就到了院子里头了:“集合,稍息,立正!”
张作霖立即傻了,心说我的爹呀,你们要去可就热闹了,他赶紧跑到院子里给拦住了:“八哥,我谢谢你,您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对付那么个小子,用不着兴师动众,我这人还有个毛病,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还得我亲自动手才觉着过瘾。八哥,你要觉得咱们够朋友,我提个要求,你要能答应就行。”
“说吧,怎么办?”
“您能不能借我一颗带烟的家伙,撅把子、独角龙都行。”
“哎呀,你说得太见外了。”张是非说着话,把衣服撩开了,拽出一颗美国造的左轮枪:“兄弟,给你了。”张作霖把这支枪接过来一看,枪身瓦蓝泛亮,真是个好家伙:“那您使什么?”
“咳,咱这有的是,你拿去吧。算哥哥给你的纪念,子弹我供着你。你带几百发。”
“不,用不着,你借给我一百发子弹吧。”
手下人把子弹拿来了,张是非一乐:“我说老疙瘩,哥哥不是小瞧你,你摆弄过这玩意儿没?”
“反正我爱枪。嗯,不过这种枪我没摆弄过,那撅把子、独角龙什么的我试验过,当初也见过有人带这玩意儿。”
“这个枪跟那枪可不一样,我教给你使用的方法,今儿个你别走啊,多咱练习熟了你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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