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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你们看着吧,哈哈。哎,二虎啊,告诉手下,做几桌丰盛的酒席,给作霖接风。”
“是。”
本来张作霖不是为吃饭,而是受人之托来求人情来了。但是一看人家这番热情,这一肚子话现在愣是没机会说。张作霖只好先把这件事压在心底,等一会儿得闲了再恳求杜老判。时间不大,酒宴排下,杜老判一高兴,把八大炮手、大头目也全都招来,说是人多热闹。一百多人团团围坐举杯祝贺,热情地给张作霖接风。这帮山大王,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不拘小节,一看到酒和肉就高谈阔论,说什么的都有,把分金大厅的房盖都要掀起来了。相比之下,张作霖非常拘谨,甚至有点儿腼腆。杜老判见状突然问:“我说老疙瘩,方才你讲话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概你不是来入伙的吧,是有事吧?”张作霖心里长舒一口气,赶紧见缝插针:“老人家,您猜对了。”
“有什么事只管说?是不是过不去年了,有困难,放心,用多少一句话。”
“不不,老爷子,您想错了,我个人一不缺钱,二没有什么困难。不过,他……”
“说嘛。”
“是不是一会儿吃完饭咱爷俩儿找个背静的地方我跟您谈谈?”张作霖怕这个人情求得有点过了,当众搞得彼此下不来台。
“啊,不必。这屋里没外人啊,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儿子,这是我仨兄弟,这是几个崽子,你有什么可背言的啊,说吧。”
“唉,好吧。既然您老人家问到这儿了,我不得不讲,远在我父亲和我祖父那辈,我家交了个朋友,叫李春田,大概您还记得吧,就是海城万龙烧锅的那个东家?”
“噢,对,有这么个人。怎么跟你们家还有交情?”
“深交没有,因为那阵儿我们家过得挺累,我祖父在人家当木匠,虽然如此,人家对我们家可不错啊,有个马高镫短,缺个十两八两的,人家没少周济咱。这李春田有个哥哥叫李春和,就是营口的盐税局的局董,听说让您手下的人……我也不懂这词,是绑票给绑来了,听说要两万两银子,初一就得把钱给交去。如其不然,就闷秧子撕票,不知道有没有这事?”
“哈哈哈,小子,你他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一点儿都不假,有,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我说到半截,因为那个李春田对我们家有恩,他哥哥李春和被您手下的人绑了票了,他能不着急吗?他就求到我们家去了,提起当初对我们家的恩惠。当时我娘跟我呢全没词,按理说我没这资格管这么大的事,我也不配。可是,拿人心比自心,人家求到门前了,您说怎么办哪?后来我奉母命,厚着脸皮来见您老人家,您还真在家,我算没白来。恳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咱可把话说清楚啊,老李家绝不打赖,不是不给钱,两万两银子分文不欠,但是年根末底了,银钱不凑手,这两万两的数目实在凑不齐,打算让您容期缓限缓到正月十五,到那时把钱如数给送到。我呢,为这事来的,不知道老当家的能不能容期缓限?”
“噢,就这么个事啊,哈哈,李春田这小子真会弯门子啊,既然对你们家有恩惠,算了,这拨买卖算我们没做,你们说呢?”
那仨兄弟一听,赶紧点头:“大哥,您看着办吧。”
“我看着办啊,算了。作霖你放心,对你好就是对我好,对你们家好就是对三界沟的人瞧得起。我现在就派人用车子把李春和送回营口,赔礼道歉,两万两银子不要了。你看怎么样?”张作霖实在没想到这杜老判办事这么咔嚓,心说那可是两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到手的买卖不要了,张作霖立即趴地上,给杜老判磕仨头,然后谢过所有的人。杜老判让汤二虎办这个事:“去,马上把人给送回去,不准亏待啊。”
“唉。”
这事了结了。日后李春和、李春田,全部老李家的人,拿张作霖当神仙,不惜万贯家财资助张作霖,原因就在这儿,此为后话。
在座的人都听杜老判的,唯独他儿杜立三,一张脸沉下来了,火撞脑门子,心说爹啊,你老糊涂了,两万两啊,到手的钱哪,叫张作霖几句话就给弄黄了。再者一说了,张作霖算个什么东西?小个儿不高,一对小眼睛,一肚子大粪,一脑袋高粱花,土里土气的,你怎么那么看重他啊。这可好,白高兴了,你知道为了绑这个票,咱们下了多大的工夫,弟兄们跟踪了有三个多月,好不容易买卖得了手了,到嘴的肥肉还得吐出去。看来这张作霖真是我们三界沟的丧门星,早晚倒霉得倒在他身上。但是他爹做了主,拍了板了,他当儿子的不好说话,只是暗气暗憋,他用眼睛瞪着张作霖,张作霖觉察出来了,心说坏了,这杜立三怎么瞅我这么不顺眼呢,打我进屋那会儿他那脸就沉沉着,皮笑肉不笑,可能刚才我提这事冲着他肺管子了,瞅他脑筋都蹦起多高来,要没人都能把我吃了。张作霖一想,得了,见好就收,事办完了,我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因此张作霖赶紧吃了几口,把筷子放下了:“老人家,各位,多谢盛情款待,又赏给我作霖一个面子,只要我有三寸气在,不忘大恩,这老李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后我一定加倍报答。眼看快过年了,我娘还着急等我回去,就这样,我告辞了,各位,我可走了。”
杜老判一听:“嗯?老疙瘩,噢,你就为这事来的,这事办完了你转身就走。怎么?在我们三界沟多待一会儿,对你有什么不利吗?你觉着我们这个地方不配你在这儿多待会儿吗?”
张作霖急得赶紧辩解:“老人家,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刚才说的的确是实情。”
“既然那样,别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又赶上过年,今年我就留你在这儿过个年,大伙儿痛快痛快,你们说怎么样?”
“同意,乐意,不能走,在这儿过年。”这帮人说话吐吐沫是个钉。
张作霖不敢驳人家面子,这帮人也是红脸汉子,我要给得罪了,不但事情白办了,我这条命还得搭在这儿。人家现在说话算数,得罪不起。心说娘啊,您就在家跟我姐姐他们过年吧,甭等我了。尽管我不愿意在这儿待着,我也得待。张作霖当时一乐,很是痛快:“好,既然各位老前辈愿意挽留我,我何尝不乐意啊,我就是怕我娘惦记,行,我就留下。”
“哎,这才叫好孩子呢。我告诉你啊,男子汉大丈夫,办什么事,水萝卜就酒嘎嘣脆,撂地摔三截,别瞻前顾后,吞吞吐吐,我就烦那号人,这才叫痛快呢。来人,重新上酒,好好喝。”
杜立三左一杯右一盏就灌开张作霖了,张作霖心里明白,大家都挺喜欢他,唯独当家的杜立三跟自己不对付,怎么瞅自己怎么不顺眼。这杜立三想出一个计策来,想要难为难为张作霖,叫他在众人的面前出丑。因此,他提出来了,要助酒兴:“我出个主意啊!”
大家当然同意了:“好啊,那你就说吧,怎么能助酒兴,叫大家喝得痛快,是越高兴越好。”
杜立三又问张作霖:“你同意不?”
张作霖能说个什么,自然同意。
杜立三继续说:“爹,叔,各位弟兄,还有张老疙瘩,咱关上门没外人,无话不说,外界的人管咱叫什么?叫土匪,叫红胡子,山大王。没见过咱的人呢,认为红胡子一定是靛脸朱眉,龇牙咧嘴,都好像那鬼判差不多少。实质上咱不也是人嘛,咱今儿个也改变一下,咱们也办点儿文人的事,我提议咱们吟诗作对,以助酒兴,咱们也学学什么叫诗词,哪个叫歌赋,大家同意不?”
大伙儿一听这好啊:“少当家的,你说得太好了,我们同意。不过,我们没喝过什么墨水,这事不好办哪。”
“哎,你们就在旁边听着,我跟老疙瘩俩对。我说老疙瘩,你乐意不?”
张作霖一听,这不难为人吗,那是文人的事,我没念过书啊。就咱这模样,还跑这儿诗词歌赋,吟诗作对,这不笑话吗?但是张作霖生来性格倔犟,知道杜立三叫自己难看,已然这样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听着吧。张作霖一点头:“行,我同意,这个方法太妙了。”
“好,老疙瘩,你听着啊,如果谁答不上来,罚酒三杯,怎么样?来,先把酒倒上,把酒全满上了。”杜立三略加思索,清了清嗓音:“各位听我的啊,现在可要吟诗了啊,先听这头一首,说月长念个胀。”
杜老判他们一皱眉:“我说小三子,你解释清楚这什么话这是?”
“哎,念过书的人都知道,月字边搁个长短的长,这俩字合起来念个胀,对吧?说月半念个胖,月字边搁一半的半,这个字念胖。说月长念个胀,月半念个胖,我老婆揣个大肚子满院晃,不知道她是胀还是胖。”
可把这帮人乐坏了:“哎呀,当家的真有你的,好,太风趣了,太有意思了。”
杜老判也乐了:“小三子,你在哪儿学的这词啊,我听着还挺顺耳。”
杜立三说完了,斜着眼角看张作霖:“老疙瘩,该你的了,你也得合着我这意思,说这几句话,大同小异,说不上来罚酒三杯,你可得喝了。”
张作霖心说,行,人生这一世啊什么事都能遇上,这大大小小的也是一个鸿门宴啊。
第十二回 展文才又认匪首作干亲 遭嫉恨再蒙旧友点迷津
张作霖把裤腰带往上提一提,脑筋就开动了,过了一会儿脑门一亮:“嗯,有了,我可没念过书啊,我瞎白话,请各位不必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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