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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就站起来了,张作霖也站起来了,一拍他的肩头:“二爷,受惊了,请坐。”
“啊,你?”
“不认识我,好好相相面,看看我是谁?”
“啊,哎呀,老疙瘩,啊不,张三爷,您怎么这阵儿你来了?”
“我来串个门儿,哈哈。”
“二爷,听说这几年您混得不错,手头儿挺富裕……”这钱二爷嘴上应付着张作霖,头上却是直冒汗,汗珠子比黄豆粒还大,噼里啪啦滚下来了,心说完了,他妈这张作霖怎么闯到我屋里头,外边一点儿都不知道。这小子来者不善,肯定是要我的命来的,一想到死,他魂儿都没了。不过勉强还能支撑着,他结结巴巴继续问:“三爷,您有事啊?”
“哈哈,你看你这模样,把汗擦擦,喝口水,我有点儿事跟您商量商量。”
“那么只管吩咐,有什么事?”
“我说二爷,最近这个社会形势你比我清楚,刀兵四起,人心惶惶啊,您说在这个年月,大伙儿可怎么活呀,我现在在赵家庙成立了保险队,实不相瞒,手下有一百多人。”张作霖骗他,“我这一百多弟兄不能空手套白狼吧,不吃饭不行啊,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我的弟兄们只有吃饱了,喝足了,才能保卫大家,才能使本地的老百姓不受损失。那么你钱二爷家趁人值,总不能看着笑话吧,兄弟这次来没别的,想跟二爷借点儿东西。”
“啊,你说,借什么?”
“十条枪,十匹马,白银三千两。你钱二爷不在乎这个吧?”
“这,这……”
钱二这边稍有犹豫,张作霖就一拍桌子,站起来了,小眼不大放出两道凶光来。钱老二一看张作霖穿着军装,腰里扎着皮带,斜插着一支外国闷的乐,这玩意儿闷上就够戗。钱二爷害怕了:“好说!既然这样,你稍候片刻,我把账房的找来,马上让他给你准备。”
“慢,钱老二,水贼过河别使狗刨,你可别打歪点子,你知道我张作霖什么脾气,你要够意思,我也够意思,你小子要打歪点子,嘿嘿,你可琢磨着下一步应该发生什么事?”
“我懂,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现在给我拿钱,然后再说。”
“唉。”钱老二钥匙都拿不住了,他转过身到了大保险柜跟前,捅了半天愣是没打开,张作霖在身后站着,“我替你开。”最后张作霖帮忙把保险柜打开了。那里边借据、房契、地契,堆得满满的。靠下层有钱,准备了个包袱皮,现款没那么多,还有银票,凑了半天才凑了一千八百两。钱老二回过身来,一龇牙:“三爷,我手头的现款不多,都在银号里边呢,这,我绝不敢糊弄你。”
“好吧,先拿这些,一共多少?”
“全凑上也不到两千。”
“你给我开个借据,你算欠我的,过些日子你再还我。”
“唉,行了。”钱老二把钱给了张作霖,还开了个欠条,张作霖揣在怀里了。“你那枪搁到什么地方了?”
“枪在仓库那个大躺箱里头。”
“对不起,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噌”,张作霖把枪拽出来了,拉着钱老二的胳膊,架着他到院里头,刚到院,钱二爷才发现,二鬼把门,外头还站着俩呢,他都不知道迈的哪条腿。拿着钥匙到仓库,真遇上几个人,有巡逻的:“谁?”
“我。”
“哎呀,当家的,您?”
“躲开。”
手下一瞅这怎么回事,他后边那几个是干什么的?张作霖马上过去了:“都别动,趴地上。哪个动一动,揭开你的天灵盖!”
任谁也不敢动了。就这样到了仓库把大躺箱打开,取出八支枪来,没有十支,张作霖一看都是好枪,叫金钩疙瘩搂,听说这都是沙俄制造的,这枪虽然笨,但是威力相当大,射程也比较远,连带子弹叫人一起搬走。枪到手了,又逼着钱二爷到了马号,选了十匹比较好的马,笨马不要。张作霖逼着他把门打开,到了外边,招呼弟兄把马全牵着,把家伙背上,子弹驮到马背上,张作霖一回头:“二爷,多谢您鼎力相助啊,我临行之时有几句话必须交代明白,我不要你这条命,因为你够意思,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今后我也希望咱们双方携手保卫家乡。倘若你打歪点子,想去报官,你随便,找大鼻子,找小鼻子都行,你知道我张老疙瘩这人,我死死生生,滚滚爬爬多少次,死算个什么呢?只要我有三寸气在,你想想,你应该怎么办?我就不往下说了啊,二爷,后会有期,走!”
张作霖走了,那钱二爷顿时就瘫软到地上了,马上有人抬回去,紧急抢救。
张作霖回到赵家庙见着老岳父,把经过讲述一遍,他老岳父一挑大拇指:“高,孩子有出息,这么做就对了。你不在家我都替你想过,黑龙江的毛都督,吉林的孙拐子,现在也当了什么宣抚使,哪个不是吃这碗饭养肥的呀,都是绿林出身哪。老疙瘩,要想干就往大处干,我支持你。”
张作霖有这么个靠山,心踏实多了,手下这十几个人也装备得差不多少了,一回生,两回熟,张作霖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在附近又端了几家财主。后来张作霖人马扩充到三十五个人,要提起张老疙瘩来,很有这么一号了,威震赵家庙。赵占元更高兴了。另外,王大发、邢立亭也不剃头,不在家种地了,都参加了张作霖的保险队,当了小队长。
不过张作霖对部下有要求,他说:“咱们虽然吃着这碗饭,是乡亲们大伙儿拿钱养活咱们,咱们就必须维护本地的太平。我告诉你们啊,行为各个方面多加检点,谁也不准在十里八村乡亲的眼皮底下作案,如果你们要背着我干出这种事来,我一枪毙了你,要作案远处作去,你们懂吗?”
“懂,我们全懂。”
张作霖这手还不错,这叫好汉护三村。
这方圆大大小小十六个村子,全都给张作霖的保险队送礼、送面、送油、送盐。另外,由他老岳父进行摊派,大有大份,小有小份,定期收款募捐,没钱怎么养活这几十人。也该着出事。这天,张作霖砸了个响窑,挺肥,弟兄们回来改善生活,就在赵家庙大院里头,大锅炖着肉,酒葫芦里面装的酒,正在吃吃喝喝的时候,外头马挂銮铃响,来了一伙朋友。张作霖以为官方来人了呢,赶紧把枪拽出来了,命人探听,一会儿报事的回来了:“三爷,来的人说跟您认识。”
“谁呀?”
“他姓向啊,叫向招子,人称向五爷。”
赵占元在旁边一听,脑瓜子嗡的一声,好悬没坐在地上。用手一拉:“张作霖,老疙瘩,坏了,坏了,他妈这小子怎么来了,这是魔星恶煞啊,大概你早有耳闻哪,向招子这小子在中原堡一带横行霸道,翻脸不认人,瞪眼就宰人,非常残忍。我听说这向招子参加了俄国的别动队,这怎么跑到咱这儿来了呢。老疙瘩,我知道你脾气不好,千万别得罪他呀,他手下好几百弟兄呢,这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应当盛情款待,摸摸他的底细,千万别吃眼前亏。”
还没等张作霖表态,外边人下马了,就听有人说:“哈哈,老弟呀,老哥哥来看你来了。”声音响亮,人进了院子。张作霖抬头一看,这人这个儿比自己也不见得高多少,也就一米六左右,头上戴着灰鼠的皮帽,身上穿着俄国的军装,斜挎武装带,腰里扎着铜板,带囊的马裤,高筒的马靴擦得倍儿亮,带着刺马针,左边挎着洋刀,胸前十字插花,两支德国大镜面。往脸上看,这张脸白得吓人,好像一张白纸。席篾拉的两只小眼睛,从里边透出两道寒光来,大鼻子头儿,留着八字胡,外头披着呢子大衣。往后看,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手里全提着双家伙,背后背着大片刀,凶神恶煞一般,把门全给堵了。
张作霖的弟兄也在院里,这帮人就想拽家伙,但是没有张作霖的话,谁也不敢,他们那眼睛全都盯着张作霖。双方这一见面,空气骤然紧张,能有两分钟谁也没说话,都互相盯着对方。还是这个赵占元打破了僵局,姜是老的辣,张作霖这老岳父犹如梦中惊醒一般:“啊,五爷,哪阵香风把您给刮来了,欢迎,欢迎啊。作霖哪,还不过去见过五爷?这是威震辽南的英雄好汉哪,向招子向五爷啊。五爷,这是我的门婿,老疙瘩张作霖。”
还没等张作霖说话,向招子过来了,仔细打量张作霖,然后伸出手来,在张作霖的肩头上猛击了一掌:“老弟,久闻大名,罢了,真不愧是后起之秀啊。常言说,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水后浪推前浪,没想到辽河边上居然又出来你这么一号,我太高兴了。今天特来登门拜望,贤弟,不介意吧?”
张作霖气就不打一处来,准知道向招子这一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但是又不托底,因此没有贸然行动。张作霖也会来事,马上一抱拳:“哎哟,五爷,承蒙夸奖,受之有愧,我请都请不来,您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欢迎欢迎,恕小可迎接来迟之罪。”
赵占元马上说:“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五爷,你往里请。”让到厅堂,向招子身后那十几个把门的人,在外院里四犄角站了四个,身边六个一字排开,站到向招子身后。这小子大大咧咧,撇着嘴,咯吱往椅子上一坐。赵占元吩咐:“沏茶。”
第十九回 严词抗吞并青麻坎求援军 半道遇打劫田庄台逢故人
赵占元告诉厨房:“好好地准备一桌全羊的酒席,款待五爷,把那碗用碱水都刷干净,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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