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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老东家,没人主使我,我自己的主意,我要杀张作霖。”
“噢,你自己的主意,你为什么杀他?他哪点对你不住?”
“东家,张作霖跟我私人之间并没有恩怨,可我为什么要杀他呢?我恨他。他对咱们三界沟有什么好处啊,这次一张嘴就借兵二百,老当家的,二百人哪,借给他打仗去,能回来几个呀,不管是胜是败,都得使咱们元气大伤。老当家的,我杀张作霖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咱们青麻坎三界沟啊。老当家的,您回顾一下,创业多艰难哪,您老出生入死几十年苦心经营,才打下这一片家业。如今我们三界沟真是固若金汤,官府也不敢奈我何,可我担心迟早有一天要败在张作霖的手中啊。老当家的您会相面哪,您好好看看他什么模样,一双狐狸眼睛啊,内藏奸诈啊,表面上正人君子,一肚子花花肠子,老当家的您被他的假仁假义给蒙蔽了。咱不说将来的事,就说眼前的事,他管您借兵,这纯属是拆咱们三界沟的台,您把精壮人马全借给他去玩命,您值个儿吗?这打谁呀?打咱们绿林人哪,自相残杀呀,不管胜负都得造成巨大损失。您合得来吗?这张作霖受人主使,有人拆咱的墙脚啊。老当家的,为这事我才要杀他,我求您老人家明断,不管我死还是我活,千万不能饶了张作霖,千万不能借给他兵啊。”
张作霖就在旁边听着,低头不语,大厅里也一下子鸦雀无声。杜老判气得,过来咣咣给他几拳:“少他妈给我扯淡,我就问你谁主使你干的?要没有支持,你不敢,说,谁支持你的?”杜老判问起来没完了。
最后,黑龙把胸一挺,头一抬:“老当家的,您随便处置我吧,没人支持我,我再说一遍,没人,您别怀疑是少东家杜立三叫我干的,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得,说走嘴了,越描越黑。
在场的人一听,全明白了。黑龙等说出这话也后悔了,心说坏了,我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再收不回去了。
杜老判一听,噢,小立子,果然是你干的,其实不问,我心里也能猜着八九啊,你小子眼里简直没人了,你还有你爹吗?但杜老判也不傻,这再往下逼问,那黑龙一秃噜,真把杜立三给抖搂出来,就无法收场了。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说,杜立三是儿子,你还能要他的命吗?你不要他的命,怎么正军规,怎么能服人呢,要他的命,舍不得。杜老判一挥手,在王兴元腰里把盒子枪拽出来了,大小机头张开,恐怕黑龙再往下说,对准他的脑袋,连开三枪,把脑袋打碎:“拉下去!”
打死人的事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谁也不感到意外和吃惊,王兴元命人把死尸拉出去,把血迹擦干净了。杜老判转回身来,对张作霖说:“老疙瘩,你说这种人太可恨了,方才我问他,你都听见了吧?没人主使他,就是他自己这么干的,这小子恶习不改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张作霖明白,杜老判为什么打死他。但张作霖是假装不知:“爹,你,这又何必呢?虽然说他想杀我,毕竟没杀了,跟着您鞍前马后不是一年了,您何苦要他的命呢?”
“唉,这种人留着没用。只要孩子你能顺过这口气来就行。”
“我没说的,爹,您放心吧。”
杜立三这才来,进大厅他一看,心里就敲开鼓了。杜立三还演戏,一边往里走,一边打哈欠,揉眼皮:“哎呀,这两天怎么那么乏呢,刚躺下就着了。”
第二十八回 张作霖挥兵炮轰太平山 金寿山服软纳降田庄台
其实方才发生的事他走到院儿里头就听说了,而且弟兄们像拖死狗一样把黑龙的尸体拖出去,他也看见了。杜立三心里一则喜,一则忧。喜之喜,黑龙够意思,没把自己抖搂出来,忧之忧,他也知道这帮人对他已经怀疑上了,包括他爹在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杜老判一看就知道他装相,又一想算了,适可而止。风波刚平息,我就别再给掀起来了:“立三哪,我让你下通知,你做到没?”
“报告爹爹,儿已经全部做到了。”
“那好,你怎么那么懒呢,不早点儿来给我送信。”
“我没说嘛,这两天身子骨有点儿乏,我怕惊动您老人家,寻思回屋躺一会儿,哎,到炕上一沾枕头,它就过去了。晚来了一步。”然后冲着张作霖还点点头。
杜老判让他坐下:“好吧,不幸之中的万幸,小立子,刚才发生的事你知道不?”
“不知道,什么事?”
“妈拉巴子的,黑龙这小子虎了,他不是喝多了?不管他喝多喝少,这小子叫自作自受,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立子,他可是你的人哪,往后对你手下的人你要严加管束,懂吗?”
“是,儿牢牢记住了。”
人们都看得清楚,但谁也不敢把这窗户纸捅破。
张作霖心里说话,杜立三,好小子,我跟你有何仇何恨啊,你竟对我下此毒手。有道是不毒不狠非丈夫,我他妈非收拾你不可。张作霖虽未正式入绿林,却会使奸诈,表面上嬉皮笑脸的,挺憨厚,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头暗较劲儿。
杜老判命人摆下酒宴,大家团团围坐,一方面是给张作霖饯行,另一方面他是有意识地让杜立三和张作霖互相亲近。在酒席宴前,杜老判就说:“孩子们我老了,有今天没明天了,回顾以往,风尘仆仆,剑影刀光,我滚滚爬爬六十来年哪。但是人毕竟有个死,谁也扭转不了,一旦我不在世上,希望你们哥俩儿多亲多近哪。小立子,你能记住爹爹这番话吗?”
“儿谨记在心。”
“老疙瘩你呢?”
“干爹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我们哥俩儿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许他不仁,不许我不义,他是我亲哥哥,看在您的分儿上,我绝对尊重他,服从他,而且我还要宽让他。”
“好孩子,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呀,年轻人哪,要望长久远,不要意气用事。”老头儿在这儿引经据典给他们哥俩儿讲了不少事,两个人在席面上还热烈握了手,老头儿这心才放下。此时,已东方破晓。
杜老判说:“这么办吧,天亮了,作霖哪你也该起身了,沿路之上准保没事儿,我已经派小立子通知官府了,你会一帆风顺赶奔太平山,祝愿你马到成功!另外这金寿山可不是好惹的呀,至于怎么攻打山寨,我想你心里是有数的,如果遇上麻烦,随时来找我,我马上派兵增援。”
“谢谢干爹,您就等捷报吧。”
张作霖擦完嘴,漱了口,转身往外就走。杜老判不放心,带着杜立三、宋庆廉等人一直送到界口边上,队伍都在这儿集合,整装待命。杜老判当众宣布:“你们听着,此次出兵,张老疙瘩,我干儿子,就是你们的最高指挥,你们要服从他的指挥和调动,哪个胆敢不听,为军法从事,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
“兴元哪,你陪着作霖,给他当个参谋,他还毛儿嫩,肩膀头儿还窄,遇上想不开的事情你要好好帮忙。”
“是,老当家的,您放心吧。”
众人起身上马,张作霖、王兴元在头前带队,像旋风一样浩浩荡荡就离开了三界沟。在路上张作霖才发现,队伍之中战马还驮着八门小钢炮。他问王兴元:“哟,咱这儿还有炮?”
“啊,老当家的吩咐的,十六门炮给你拉来一半,因为攻打太平山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重武器不行,这才把八门小钢炮给你拉来了。”
张作霖一想,这老干爹算认着了,老头儿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啊,将来我非得报恩不可。
人马来到田庄台。田小凤早已得着报告了,把田庄台的人马整合起来,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好不容易算凑了不到二百人的队伍,加上几个当头子的,总数算二百。正等着,她一看张作霖来了,汤二虎、张是非、青龙,混龙,兵合一处,一共是五百多人,稍事休息,就赶奔太平山了。在路上,就把攻打太平山的计划拟订了出来。这事好办,因为青龙、混龙这俩人原就是太平山的人,对山里的布置情况特别清楚,给张作霖和王兴元画了一张草图,这是明堡,哪是暗堡,哪地方有卡子,这儿有多少人,那儿有多少人,清清楚楚。虽然说金寿山可能有些变化,但大格局在短时间他变不了。
张作霖决定三路进兵,左路王兴元领着一百五十人带两门小钢炮,右路田小凤率领田庄台的人马,也带两门小钢炮,中路是张作霖,前部先锋是汤二虎,后勤梯队是张是非。青龙、混龙率领一百名弟兄左右策应,属于机动部队,到这儿把太平山就给包围了。
张作霖一声令下,三路进兵,这八门小钢炮发挥了威力,当然它跟现在的武器没法比,但那年头儿这小钢炮,威力就够大了。一顿排炮打得砖石乱飞,烈焰飞腾,太平山就开了锅了。有的碉堡被炸上了天,有的崩开了花。太平山还真没见过这阵势,一时间军心涣散,人喊马嘶,死伤甚重,有人撒脚如飞给金寿山去送信。
金寿山这两天一直都睡不着觉,他知道捅了娄子,张作霖这一跑,肯定得报复,最可恨的是青龙和混龙胳膊肘往外拐,出卖了自己,有朝一日,他还计划抓住二人给他们点天灯。他也加强了戒备。炮声一起,他提着双枪赶奔前线去指挥。结果,顶不住,他没想到有炮,炮弹悠悠直飞,杀伤力度很大,军兵往下一败,他吆喝不住。尽管亲手毙了俩小头目,但也是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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