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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出过事,干这种差事是一个美差,谁把马从承德送到库仑,当面交给蒙古王子,王子都有重赏,什么本地的土特产,另外还得送几名蒙古大妞儿,这个美差就落到巴桑身上了。这小子美,一出承德,脑子里就盘算着王爷能给我多少赏金,能给我赏什么样的大妞儿,三房四妾,何乐而不为。
因此,出了承德,经凌源、建平、朝阳、义县,再往前走就到了清河门,手下有个小头目,催马把巴桑撵上了:“大人,可到了清河门了。”
“清河门又怎么样?”
“这地方可不那么保险哪,您看看,地势多险要,这年月又不太平,胡匪遍地,您可注点儿意。”
“放屁,那胡子只能抢夺老百姓,只能砸有钱人家,他敢碰官军吗?嗯?我借他个胆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不过……”
“没有不过,传我的命令,大踏步前进,穿过清河门。”
“是!”
巴桑前军已进清河门。张作霖都冒了汗了,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一瞅这军队一开始糊堆,后来并肩而行,越走越窄,要是几个人、几匹马挤在一块儿不行,就拉了长线了。张作霖不放枪,谁也不敢开枪,就等着信号呢。张作霖等啊等啊,一看前军眼看要出沟口了,后边也进了清河门了,钻进口袋了。时机成熟了,张作霖瞄准了前边的巴桑,把手腕子一翻,“啪”,很准,顶戴花翎都飞了,巴桑脑瓜壳裂成八瓣,“扑通”翻于马下。他这一枪打出去,这是信号,紧跟着四面八方是枪声大作,这一下可把官军给揍蒙了,施展不开,往前出不去,往后退不了,两山头上全是张作霖的人马,居高临下,这顿乱射,二百多官军一个也没跑了,全都报销了。
没到一小时,结束战斗。张作霖命令打扫战场,不许有一个活气的,挨个给补枪,再看这官军,有脑袋开花的,有被打透膛的,有趴着的,有仰着的,全都报销了。这军马伤得不多,张作霖吩咐一声:“撤!”五百匹马,那个堆儿可不小。孙烈臣撵上来了:“队长,马匹太多了,这太显眼了,白天咱不能走,就得摸黑走。山摇地动的,惊动也不小,是不是分批走?”
“嗯,也对,二虎哥,你带着二百匹马从那边的小路回虹螺岘,我押运三百匹马,从这边的小路赶到虹螺岘,明天必须得赶到家,咱们不见不散。”“好嘞,交给我了。”
“你带着三十弟兄。”
“好嘞。”
汤二虎带着三十个人押着二百匹马绕路而行,张作霖押着三百匹马,率领众弟兄也绕路而行。
张作霖首先回到了虹螺岘。等把马撵到大院里边去,弟兄们一看,这些马,膘满肉肥,毛管刷亮,屁股蛋子上都有标志,知道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马,人人有份,全都乐坏了。张作霖查点,受伤的弟兄一个也没有,这个仗打得太漂亮了,完全占据主动。
大伙儿洗巴完了,吃着喝着等汤二虎,没回来,又等了半天,没回来。张作霖就一愣,从路线上讲,二虎哥比我还近着三十里地,他应当早回来了,怎么这半天还不回来,难道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是非大哥,骑着马带几个弟兄,去看看去。”
第三十七回 归途失军马且忍一时之气 赌场惩奸徒惹下杀身之祸
张是非到院里头,把马鞍子备好了,扳鞍纫镫,刚要上马,汤二虎领人回来了。张是非不看则可,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一瞅汤二虎胳膊包着,鲜血都透过来了,再看那脸上跟小鬼儿差不多少,往后看,有背着的,有抬着的,这三十来人是一半受伤,狼狈不堪。往后再看,一匹马也没有,连汤二虎骑的马都没了。“呀,这怎么回事?”
汤二虎一句话也不说,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虹螺岘的队部:“兄弟,各位,我他妈不是人哪,我是窝囊废啊,马全丢了!”
这一句话真好像重型炸弹一般,张作霖是大吃一惊。
张作霖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大哥,怎么回事?”
“我就按你的话做的,一夜的急行军平安无事,天似亮似不亮的时候路过荒草滩,也叫荒草甸子,哎哟,中了埋伏了,有人打咱的伏击呀。我也不是夸大其词,铺天盖地,好几百人哪,光马队就占着多一半,手中的家伙相当硬,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尽管咱手下的弟兄都玩儿了命了,那也不行啊,敌众我寡,力量相差悬殊。我只好忍痛割爱,把马都丢了,且战且退,看见没,连我们骑的马都叫人打死了,没有办法,爬呀,跑呀,这才回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你处罚我吧,弟兄们舍生忘死得来的宝马,都让我给丢了,我不是人!”“啪啪……”汤二虎直抽自己的嘴巴。
张作霖一听,双眉倒竖,眼珠子都红了,心说这谁啊?可够损的呀,在我们嘴里把肉给掏出去了,这叫眼里插棒槌,我要查出你是谁来,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孙烈臣、胡老嘎就劝:“队长、兄弟,息怒吧,这你看出来没?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贼吃贼,越吃越肥。你算吧,在这附近这几个绺子,向招子,朝阳的海沙子,青麻坎三界沟的老杜家,辽阳高坨子的老冯家,八角台的张景惠,田庄台的田小凤,太平山的金寿山,大概离不开这几个绺子。”
能谁呢?张作霖一盘算,张景惠肯定不能。金寿山一败涂地,也没这能力。田小凤,更不能。杜家父子,要说我干爹,那绝不能干这种不义之事,他要知道我夺军马,还得帮我的忙呢。不过杜立三这小子挺阴险,能是他给我暗中下绊子,也不能,汤二虎说得好,铺天盖地,有好几百人,要杜立三拉着那么多人走,我干爹能不知道吗?能不阻拦吗?哎呀,莫非是冯麟阁干的?但是无凭无据。张作霖心赛油烹,这口气咽不下去。
到第二天,来了俩朋友,辽阳高坨子来的,是汲金纯、阚朝喜,张作霖磕头的把兄弟,这俩人骑马来的,张作霖就知道有事。把两位盟兄接进队部,汲金纯一笑:“恭喜兄弟,你发了笔横财,这买卖做得不错。”
“大哥,你怎么知道?”
“哎呀,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么大的举动还能瞒得了我们吗?今天我们哥俩儿来,一是替你祝贺,二告诉你一件事。”“什么事?”“你马丢了吧”
“啊,我正纳闷呢,我的人也挂了彩了,这是谁干的?大哥,必知详情,您快告诉我!”
“我们就为这事来的。这件事情就是辽阳高坨子我们大当家的冯麟阁干的。”
“哎呀,好个不仗义的家伙,果然是他!”
“对,兄弟,你别发火,你听我们哥俩儿详细说。当你们探知蒙古人送军马的事情,我们高坨子也知道了,但是我们大当家的犹豫,不敢下笊篱啊,因为要做这么大的买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正在犹豫的时候,你们下了家伙了,捷足先登,抢到我们前边去了。当我们大当家的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又气又恨,又嫉妒,后来他就决定要抢你们,你说这招多损啊?尽管我们哥俩儿苦劝,他是执意不听啊,后来派我们四个人天昏、地暗,包括我们俩,跟着三百五十人马步军兵埋伏在荒甸子。二虎领着人一到,天昏、地暗下了家伙了,他们可够狠的,原计划一个不剩,全吃掉呀,不仅夺马,还要把你手下的弟兄斩尽诛绝,不是我们哥俩儿也跟着呢吗,我们是再三阻拦,跟天昏、地暗讲解利害,还真行,他们俩听劝了,打到半截上收兵撤退了,所以你的弟兄这才能回来,不然的话,一个也回不来,全包圆儿。现在这二百匹军马都落到高坨子了,冯麟阁是热烈庆贺啊,我们哥俩儿以巡查为名,借空上这儿来找你来,如果在这儿找不到你,我们就到赵家庙,定要把这消息告诉你,你要做到心中有数。”
“好啊,妈巴子的,冯麟阁,我跟你完不了,我让你怎么吃的你怎么给我吐出来,要加倍地偿还!”
孙烈臣就劝:“队长、贤弟,算了吧,别忘了古人说这句话呀,退一步风平浪静,让一让海阔天空啊。时下咱们这势力与冯麟阁相差悬殊,人家手下好几千人,你碰得过吗?不但马要不回来,你还得栽大跟头,给咱们带来无边的横祸,忍个肚子疼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再算这笔账。”
胡老嘎也说:“往后咱们多做几笔买卖,不就有了吗?实在是欺我太甚。”
张作霖咬咬牙:“好吧,放他个姓冯的,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张作霖一盘算,没敢动,就得吃个亏。
汲金纯、阚朝喜就说:“兄弟,冯麟阁不仗义,我们哥俩儿实在不爱在他手底下干活了,也打算投奔你,兄弟,要我们不?”
“哥哥,你们要来我是非常欢迎啊,可是有一样,现在不行,把你们留在辽阳高坨子冯麟阁的身边,有用,今儿个这不就有用了吗?我还希望二位哥哥回去,逢场作戏,冯麟阁有什么风吹草动,值得给送信儿的,你们哥俩儿不管是谁,麻烦给我送个信儿,我就感恩不尽。等时机成熟,咱们弟兄再一起共事,也不为迟晚,我求求二位了。”
“行,兄弟,要这么地我们走了啊,这事就这样了,千万别报复,懂吗”
“我懂。”
汲金纯、阚朝喜走了。
张作霖气得两三天这肚子里边都不舒服,好像憋了个大疙瘩,大伙儿苦劝,他这气才算消了一半。结果也还不错,三百匹军马,手托着白花花的银子也没地方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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