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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抽出专人在这儿饲养,天天遛马。余者的,赵家庙的、虹螺岘的,有一位算一位,每人一匹快马。
再说汤二虎受了点儿伤不假,但不严重,而且他也皮糙肉厚,上点儿白药,上点儿刀伤药,没过两天就复原了,只是二虎也出不来这口气。其他受伤的弟兄,重的需要将养,轻的也可以归队了。
自从张作霖在清河门夺了军马之后,每天对手下人加紧训练,战斗力得到了空前提高,要干什么事催马就到,这些军马在一定时间内,比火车跑得都快,可以说是眨眼就到。张作霖得心应手,又狠狠地做了几拨买卖,现在腰包里是十分丰厚。眨眼间,又快过年了,腊月二十五的这天,把虹螺岘的人接到赵家庙,大伙儿开联欢会。另外张作霖对手下的人要进行一次隆重的表彰,自从保险队成立之后,谁做的贡献最大,谁干的事情最多,得给予重奖,大伙儿边吃边谈,兴高采烈。
张作霖当众公布:“功劳最大的莫过胡老嘎!”这位胡玉昆老先生,血洗双田洋行,得了那么多枪支、弹药,那是胡老嘎的功劳。兴隆甸劫了五万官银,胡老嘎的功劳。清河门夺军马,也是人家扫盘子得来的情报,所以张作霖这一提出来,大伙儿没有疑义,一口赞成,应当重赏。张作霖出手大方,连现银再银票就给了三千两。
胡老嘎乐得都钻桌子底下去了,老头儿胡子撅多高:“队长,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哪,我可不敢要,这数目太大。”
“老人家,您还没功劳,你要没功劳谁有功劳?没有你,我们没有今天哪,您是理所应该的拿这笔银子。”
“太多了,队长,你对我够意思了,先给了我个一千,后给了我个一千,这又给我三千,我又不买房子,不置地,只要队长瞧得起我,弟兄们不嫌我老,我跑跑嗒嗒的就求之不得了,跟大伙儿在一块,我活得痛快呀,我怎么敢要这么多钱呢?”
“不,肯定都是您的,将来富裕了,比这还要给得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头儿颤抖着双手,把银票揣起来,把现银包上了。那么老沉他也拿不动,他现派个人到孙家寨,把本家一个侄儿,名叫胡明,胡明二十来岁,把侄儿给找来了,叫他帮着扛银子。
另外张作霖对其他那些人分别给奖,大有大份,小有小份,是皆大欢喜,这年过得非常痛快。本来张作霖决定初一这一天大伙儿聚会,杀牛勒狗,宰骆驼,杀猪,好好祝贺。可是初一这一天,人头儿都来齐了,不见胡老嘎。张是非一乐,是不是这老头儿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小酒壶一捏,喝迷糊了,大概那天你宣布的事他没听清,张作霖一想,也备不住,没来没来吧,大家祝贺吧。
初二,张作霖得领人去拜年,等到了孙家寨胡老嘎的家里,见着他老伴儿了,一问胡老嘎哪儿去了,他老伴儿也愣了:“哎呀,没在赵家庙吗?好些天没回来了。”
张作霖大吃了一惊,因为那时候太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胡老嘎六十多岁的人了,拿着那么多钱,要出了事怎么办呢?他就问:“大婶,我们保险队给他三千两白银的奖励,他没送回来吗?”
“呀,我连个影子也没见着啊,人都没回来,到左邻右里,亲朋好友家里一扫听,谁也没见着这个人。”
可以断言出事了。张作霖马上派人寻找,连找了几天也没找着这个人。但是有一点儿信息,他本家的那个侄儿,叫胡明,也失踪了,大家想起来胡明曾经陪着胡老嘎到的赵家庙,帮着他拿银子,这人也没影了。一直到初六张作霖越来越不放心,把赵家庙的事情交给汤二虎、张是非、孙烈臣,他自己单人匹马又到孙家寨去扫听。见着老太太之后,胡老嘎他老伴儿哭得跟泪人相似,活不了了,张作霖一再安慰。娘俩儿正在屋里说话,外边风似风火似火跑进一个人来:“婶子,婶子,我回来了。”
“啊?”老太太止住悲声,抬头一看,进来这人正是失踪多日的胡明,胡老嘎的侄儿,一看胡明,面容憔悴,两个大眼珠子叽里咕噜直晃荡,好像是出了事了。胡明进来一瞅张作霖也在这儿:“哎呀,队长,我正要上赵家庙找你去呢,不好了,出事了。”
张作霖拉把凳子让他坐下:“胡明,别着急,究竟出什么事了?”
“哎呀,倒了血霉了!”他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胡老嘎得了三千两银子的奖励,乐得北都找不着了,老头儿也是多贪了几杯,胡明陪着他回孙家寨,走到双阳岔道,胡老嘎不走了,跟胡明商议:“咱俩顺这条道去趟新民府。”胡明就一愣:“放家不回,上新民干什么?”“哎,你陪着我走一趟,我看看我干儿子罗翠去,”这个罗翠是新民府府衙八班大都头,是他干儿,爷俩儿处得不错,“快过年了,我给罗翠扔俩钱。这咱爷们儿说,没有罗翠的帮忙,我也没有今天,没人家提供信息,张队长也干不了这几次大买卖,盐从哪儿咸,醋从哪儿酸,饮水思源不能忘本哪。咱去那儿住一宿,把钱搁下,咱爷俩儿就回来。”
胡明也是小孩子,一听说上新民,也不错,叔叔有钱,买点儿年货,那就陪他去一趟,哪知道,惹出一场大祸。
他们俩就顺岔道奔了新民。但到了新民府找罗翠还没找着,因为年关已近,衙门里特别忙,罗翠奉了知府增韫所差,上南郊抓差办案去了。胡老嘎一看,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那就等一天。没在罗翠家过夜,找个店房住下了,这店房在南关里,挨着店房就是南关最大的宝局,叫通天乐宝局。这地方太热闹了,爷俩儿睡不着觉,看看热闹吧,到了宝局,这地方真不是好地方,人要一进去,走火入魔,想拔腿也拔不出来,一开始他们不想玩儿,就想开开眼看看。后来上瘾了,小打小闹压了几宝,有输有赢,算了算,还有点儿赚头,就动了贪心了,押少了,这要多押点儿该多好。注越押越大,这胡老嘎手还挺冲,接二连三地开张,这银子就赢到一千两,就轰动了宝局了。通天乐里边不少人不玩儿了,跑这儿看热闹,大伙儿议论纷纷,这小老头儿哪儿来的。
这时候胡明有点儿警觉了,胡明一想,新民府大邦之地,什么人都有,我们是外地来的,罗翠又没在家,连个倚靠都没有,这一旦出了事怎么办,平时常听说这宝局子输打赢要,干脆见好就收吧。他把意思跟胡老嘎一说,胡老嘎一听:“对,走吧,回去睡觉去。”
哪知道,再想走,走不了了,真的是输打赢要,输了怎么地都行,赢了想把银子带走,没门。有些歪毛淘气,抓着胡老嘎,拽着胡明,说什么也不让走,说真的就是真的,你说假的就是假的,推推搡搡,就这样发生了争执,终于动了武了。
胡老嘎六十多了,他打仗不行,让人揍了好几个跟头,胡明叫人抽了一顿大嘴巴子,顺着嘴角淌血。这还不说,最后人把局东找来了,通天乐宝局的局东姓王,叫王科,他爹就是新民府武官之首,三营统领兼链子军的督办王凤亭,在当地没人惹得起。
王科这小子有个绰号叫“花花太岁”,在这新民府腰里拴扁担横晃,若非他们家,谁敢开这么大的宝局?王科闻讯赶到,不但把钱全给夺去了,还告诉胡老嘎:“老头儿,你小子耍腥钱,你动了手彩,不然的话你赢不了,要这么给你算算账,你不但不赢,你还欠我们宝局的。拿出一千两银子赎身,不然的话,你离不开这个宝局。”这是公开绑票,把胡老嘎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讲理也讲不通,让人扣到宝局了。
这些天来,一天就给一顿粥喝,不定哪冒上一位来,是拳打脚踢,老头儿遍体是伤。胡明仗着年轻,挨几撇子不在乎,最后跟人家要求的,我们身上也不生钱,也不长钱,你要一千两银子可以,我们得回去想办法。王科说:“可以,把这老家伙留下当人质,你回去取钱去,三天把钱送来,把人赎回去。不然,就把他扭送到官府治罪!”
没地儿讲理去,一直扣到初五,这才把胡明给放了,胡明初六这天径直跑到孙家寨。先跟大婶送信儿,凑银子,正好张作霖在这儿。这胡明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张作霖“噌”就站起来了:“哎呀,我的老爷子,你太糊涂了你呀,你这么大的年纪,应该有主心骨,你跑那儿干什么去,你没事你捅娄子。”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张作霖在心里直骂奶奶。又一想,得了,惹不起人家,不就一千两银子,花了钱,免了灾,比什么都强。又一想,倘若把胡老嘎送进官府,他们什么手段都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一折磨他,再一上刑,老头儿嘴没把门的,挺刑不过,再把血洗双田洋行,兴隆甸夺银子,清河门抢马这事抖搂出去,那可就糟了。
张作霖是越想越害怕,马上返回赵家庙队部,先提出一千两银子来,转身就走。张是非他们一看这怎么回事,就问张作霖:“兄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你气色不正。”
“啊,事不大,老爷子胡老嘎有消息了。”
“啊?在哪儿呢?”
“在新民府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接他,我跟胡明去一趟,可能三两天内不在家,保险队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快过年了,千万别出事。”
“就你们俩去太孤单了,我们保护你去。”
“不,又不是打仗,到那儿办完事,转身我们就回来。”
张作霖谁也没带,就带着个胡明引路,赶奔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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