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您说这杀人的凶手他会变吗?他不会变哪,他怎么没了呢?我问当兵的弟兄,弟兄们异口同声,都说在您这院里头没出去,就这样,我又回来了。”
“放屁!我说人善了人欺,马善了人骑啊。王管带,莫非逢年过节我给你送的腰包不够丰厚吗?你这没事找事啊,你要没搜过,我不说这话。可是你们已经搜过一回了,是你自己说的没有啊。哎,怎么又说还在我这院里呢?你搜吧,搜出来,我跟着打官司,我算窝主,搜不出来,我不能饶你!”
“哎,老爷子!您消消气!我吃这碗饭也不容易啊,您想想,三营统领啊,那么大的官脑袋丢了,省里头能不追问吗?北京绝不能善罢甘休,一旦问起,我们没法交代,我这饭碗就得砸了,差一差脑袋瓜就得混丢了。老人家,无论如何您担待担待,我搜呢,我也没说您窝藏逃犯。您跟新民知府都是亲戚,您能窝藏他吗?就算有人想栽赃这赃也栽不上。我们也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啊。他妈的这小子,杀人不眨眼哪,手段残忍。您说我们走了,您把门一关睡觉了,万一他从哪儿冒出来伤害了您或者府上的人怎么办?所以……”
“行,别说了,你不说在我这院没出去吗?搜吧,随便搜。”
“唉,哪怕过两天我给您赔不是呢,这是公事,我也没办法。来人,仔细搜!”
清兵在高家搜索张作霖,前院、后院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张作霖的踪迹,翻来翻去就到酒篓这儿了。连酒篓带酒坛子堆积如山,一排一排的,上面都贴着红条儿,红条儿上标明酒的名字及出厂的日期。高占山过来把他们拦住了:“哎,我说王管带,咱把话说清楚了啊,你把眼睛擦擦,你看看这酒是往哪儿送的?”“啊?将军府!”“对,给将军大人增祺送的酒,这些酒是给北京送的贡酒,你们要给弄脏了,弄洒了,你赔得起吗?”“是,是!”然后王玉昆向兵丁们喊:“大家小心哪,注意啊,别破坏酒篓、酒坛子。”兵丁们连盖都没掀,就围着转两圈,往缝里边看看,见这里也钻不进人去,纷纷回报:“没有,没有!”王玉昆见状,上前赔着笑脸:“老爷子,这回我敢肯定,这杀人凶手是跑了,没在您这儿,我实在是对不起您,改日负荆请罪,告辞!”
王玉昆带着巡防营的人离开了高府,张作霖又是一场虚惊。等门关上之后,高占山一琢磨,怕他们还回来,把心腹之人叫起来,让他们登着梯子在四外放哨,监视官军的行动。发现确实没人在这儿看着,高占山这才把酒篓子盖掀开,把张作霖二次放出来,直接奔内宅。
到内宅给张作霖找了一套衣服让他穿上,把张作霖那套血衣挖了个坑埋了。高占山就发现有个大油布口袋,张作霖总不撒手,就问:“我说这里边是你说的王凤亭的脑袋?”“啊!是。”张作霖答道。“我看一眼。”“别看了,不好看!”“我得看看,这小子我都把他恨透了。”“既然这样,您老人家愿意看,那您就看看吧。”张作霖打开了大油布口袋,老头儿一瞅:“装起来吧,装起来,是他!”
第二天天快亮时,老夫妻一商议:不行啊,要真等着平安无事了那就不定多少日子了,张作霖在这烧锅店待着还是不保险哪。老太太说:“这样吧,你不说最近要上省城给将军府送酒吗?干脆,快套车装酒,还让他钻进酒篓,利用这个机会把他送出新民府,你要亲自押车,别人押车我不放心。”高占山当即表示同意:“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张作霖一听,感激得眼泪都下来了:“二老,我父亲死得早,我没有爹呀,老人家,您就是我的干爹,您就是我的老干娘。”张作霖趴地上磕头,把老两口子乐得前仰后合。
其实张作霖的干娘和干爹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要有恩就认干爹,只要有救命之恩就认干娘。老头儿、老太太说:“好吧,你这干儿我们收下了。孩儿啊,屈尊屈尊,把你送出城去,往后可千万别干这种事了。”“我心里头有数,您二老放心吧,我到家里头就给你们送信,您千万不要挂念。”
“孩子啊,你现在住哪儿?”
“我现在住赵家庙。”
张作霖并没隐瞒,把通信地点都告诉老头儿了。难道张作霖不怕发生意外吗?不怕,因为张作霖发现这老头儿绝不是那种人,如果是的话,自己就没有现在,早被官府给抓去了。所以张作霖不能隐瞒,当着真人不能说假话呀。就这样,外面套车,往上装酒坛子,装酒篓,张作霖仍然躲在那酒篓里。盖扣好了,大车用绳子花上,五辆大车,全都装完了。大约上午八点左右,老头儿骑着驴亲自送。等到了西关,发现正在戒严,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大了。街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城门关闭,千斤闸板放着。再看那些清兵弓上弦,刀出鞘,密摆刀枪,眼珠子瞪得一般大。老头儿这车队到了,守门的一看,连忙上前:“哎呀,高老爷子!”高占山不慌不忙:“噢,各位,这干什么呢这是?兴师动众,拿刀动枪的,莫非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哟,我的老爷子,您还不知道呢?昨天晚上您没听见枪响吗?”
“可也听见了,我寻思哪儿走火了。”
“哎呀,那哪儿是走火啊,三营统领王凤亭被人家给杀了。”
“噢?有这等事?凶手抓住没?”
“没有啊,您说邪门不,就是没找着。”
“那他跑不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何况这么大的事……几位,能不能把城门开开,放我出去?”
“好吧,您属于特殊情况,别人那休想出城,把千斤闸板挑起来。”老头儿事先做好了准备,往钱袋子里一伸手,拽出两封银子来:“我说各位,怪辛苦的了,为了保境安民哪,你们也真不容易,拿去买双鞋穿吧。”
“哎哟,老爷子,没短了花您钱,您看……”
“哎,收着吧,我随身带的不多,谁有困难,只管到烧锅店去找我。”
“唉,老爷子,您走好!一路保重啊。”
车出了新民府,过了高台山来到巨流河。老头儿往左右看看,到了平安之地了,叫住车队,他从驴上跳下来,到酒篓前面把盖掀开,对张作霖说:“孩儿啊,出来吧。”张作霖从酒篓里头出来,拜倒在地:“干爹,我太感谢你了!”
“哎呀,说这话有什么用啊,孩子,你往前走吧,赶紧回赵家庙,一路上多多保重。”
“干爹,回去转告我干娘,我到家就派人来送信,将来有什么事情您只管跟干儿打个招呼,赴汤蹈火,是万死不辞。”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条汉子,说话算数,往后咱爷们儿还得多亲多近啊,快走!”
张作霖正要走时,只见对面尘土大起,来了一支骑兵。高占山一看,脸就变色了。“孩儿啊,快钻酒篓,还得进去,来骑兵了。”张作霖心说怎么这么倒霉啊,站到车上刚要往酒篓里钻,再仔细一看,乐了:“干爹,别怕,我的弟兄来了。”只见队伍中当先的这个人挺大脑袋直晃荡,正是汤二虎汤玉麟,后面跟着张是非、海宽等众人。
原来,张作霖不辞而别,到第二天大伙儿起来再找,发现队长没了。开始以为他查岗去了,等了一天没露面,到第二天众人明白了——噢,这张作霖肯定进了新民府了,那会儿起誓发愿要杀王凤亭,给死者报仇,被大伙儿给劝住了,他说他不去了。孙烈臣急得咣咣直跺脚:“这老疙瘩,真有主心骨,太拧了,这不是找死吗?怎么办啊?”于是赶紧选派了三十名弟兄,由汤二虎、张是非、海宽率领,到新民府打探消息,结果在巨流河碰上了。
张作霖冲着汤二虎一摆手:“大哥,这厢来。”“哎哟,老疙瘩呀,我说你是人你是鬼啊?”“净说废话,快过来吧。”这些人到了近前,纷纷甩镫下马,把张作霖给围住。“哎呀,你干什么去了?”“有话咱们回家说,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来,先介绍介绍,这是我新认的干爹,占山烧锅的东家,我的干爹,叫高占山。”汤二虎、张是非、海宽众人跪倒在地,纷纷叫“干爹”。把老头儿乐的,胡子翘起多高,连声说“不敢当”。
张作霖一一做了介绍,老头儿说:“这样我就更放心了,咱们分道扬镳,我真去送酒,你们赶紧快走啊,咱们后会有期。”张作霖对高占山说:“干爹,如果新民府有什么情况,您老人家抽不开身,派人跟我打个招呼。”“好嘞,一言为定。”就这么他们分了手。
汤二虎、张是非等人保护张作霖回到赵家庙,众人全都围拢上来,张作霖把那油布口袋“梆”往桌上一放,大伙儿打开一瞅:“呀,这王凤亭!”张作霖用手一指:“这一包是他的心肝,来啊,准备香蜡,要祭奠我的弟兄。”
通知传下去之后,所有的人都来了,这个祭礼庄严肃穆,张作霖领头儿放声痛哭:“各位弟兄,在天之灵安息吧,我给你们报了仇了。”然后把灵牌烧掉,这等于入土为安了。把王凤亭的脑袋和心肝喂了狗。
张作霖传话,隆重祝贺,虹螺岘的,八道壕的,赵家庙的,三个地方同时祝贺,众弟兄猜拳行令,好不欢喜。张作霖正喝着酒呢,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骑的那匹马还在新民府,放到罗翠的家里头了。这匹马必须得取回来,不然的话,给罗翠招惹麻烦。另外,从新民府回来,全仗着干爹高占山,老头儿对自己太好了,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托:“如果安全到了赵家庙给我来个回信。”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