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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Charles S. Carnpbell, Jr., Special Business Interests and the Open Door Policy. New Haven, 1951. pp. 10,19~20)较十年前增加一倍。
中国东北当时也是美国德州油商,当年的美孚公司,今日的洛克菲勒财团的市场。拳乱末起之前,美油已逐渐受俄油之排挤。拳乱一起,俄军迅速自南北两路侵占东北。在北部它逼死黑龙江将军寿山;在南部它迫令奉天将军增祺(那位招安张作霖的满族地方官)和它私订终身,来个秘密的中俄地方协议,夺取特权,造成既成事实;然后再逼令李鸿章在中央追认。可怜的李中堂就是在衰迈的风烛残年,被俄人活活逼死的。此是后话,见下节。
【附注】和中国地方当局私订终身,然后再要中国中央追认,是沙俄赤俄通用的老办法。君不见二次大战时斯大林对盛世才兄弟,对高岗,对张治中,对陶峙岳所用的手段不是与韦特诸公前后辉映;高岗丢掉脑袋还不是和斯大林勾结的结果,——先提一下,以后自有篇章、再慢慢交代。
在那个“镀金时代”(The Gilded Age)的美国,山姆大叔成了暴发户,不但商品充斥,需要外国市场;他和比他更早发财的英国老大哥一样,钞票也多得一捆捆地无法使用。小暴发户们有时会随手用十元钞票(值十三两银子)来点火抽烟;大暴发户的钞票堆起来,真是烧也烧不完啊;朋友,这是资本家暴发阶段的普遍现象嘛!我们大陆上的左王们。开口闭口,什么“资产阶级的污染”。这些打赤脚出身的老八路,晓得个鸟。台湾的朋友多喝几瓶XO,吓唬吓唬“老外”,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美国当年的资本家,黄金美钞多得受不了。国内消化不了,他们也要到国外去投资,他们不搞欧洲式的“殖民主义”去占领疆土;他们要在海外投资,建立企业,修筑铁路, 代替土地占领。这时亚非拉落后地区的殖民地已披欧洲列强瓜分殆尽,只有中国还剩一块完整的落后荒原有待开发。所以美国金融家、银行家也就看中中国了。
就以铁路大王哈里曼(Edward Henry Harriman,1848~1909 )来说吧!他老人家在庚子年间,一个人便掌握了铁路六万英里。比中国大陆今日(二十世纪九〇年代)全部铁路总长还要长过一万八千英里(一九九〇年中国大陆上铁路总长度为六七五四九公里, 合四一九七三英里。见《大英百科全书·一九九三年世界年鉴》页五八五)。那时还没有飞机,哈大王要建筑“环球铁路”。中国这块荒原一片,筑起铁路来,多过瘾!说老实话,我们这片大沙漠,不让哈王爷来筑几绦铁路也真是罪过!今日美国如再出个哈大王,能来中国投资筑路多好,谁知我们的“辛亥革命”就从“护路风潮”搞起的呢!当年有的美国人买错了中国铁路股票,迨人民政府成立时,他们还在鼓噪索赔呢!
再看看那家已发财三代的“毛根财团”有多少黄金美钞?哈里曼筑路需要钢铁;而钢铁则掌握在卡内基(Andrew Carnegie,1835~1919)和毛根财团之手。老毛根(J. S. Morgan, 1813~1890)搞银行发了大财之后,儿子大毛根(J. P. Morgan,1837~1913) 花钞票为企业建立“美钢”(USS,且看今日大陆上的“首钢”、“宝钢”、“安钢”、“ 美电”(电话电报AT&T) 、“奇异”(GE)等等:使这个王子变成王中之王。到王子之子,老王之孙小毛根(J. P. Morgan,Jr.1867~1943)崛起时,他点铁成金,加以收藏。一下把全世界黄金总体量的百分之八十,装入私人荷包!
朋友们知道吗?全世界黄金总量没有多少吨呢!我们如把全世界的黄金(包括你的金戒指和你夫人的金顷炼),通统放入矗立美京的华盛顿纪念塔之内,也装不到顶呢!
但是小毛根一人便拥有百分之八十的纯金的华盛顿纪念塔,那也就够吓唬人的了!
试问小毛根搞这么多黄金干嘛呢?
——吃喝嫖赌,讨姨太?曰非也。小毛哈佛大学毕业。做了一辈子文学艺术的大护法,私生活相当高级而严肃。加以“日理万金”忙不开交,哪有工夫作狎邪游?或问:那么做个大资本家,搞这么多黄金美钞,作何用场呢?
要解答这项哲学问题,你得回过头去,问问咱们自己的老毛(泽东):主席呀!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垮了蒋介石,又斗彭德怀、又斗刘少奇、又斗林彪……
斗来斗去,“不斗行吗?”不斗为啥就不行呢?老毛患不已知,是无言以对的。
明乎此,朋友,我们就有接近真理的解答了。原来“老毛姓社;三毛(毛根氏三代)姓资”。姓社的斗的是“权”;姓资的斗的是“钱”。社姓英雄说:“大丈夫宁可千日无钱;不可一日无权”;“有权便有一切,过时不候”!
资姓好汉也会说;“男子汉宁可千日无权,不可一日无钱”;“有钱便有一切,愈多愈好”!所以毛泽东和毛根氏祖孙三代,都姓毛。原是一家人。只是一个爱权,一个爱钱,大家都不一定爱国罢了。不幸老毛是生在一个“国家强于社会”的传统里,所以他只许政客搞权,而不许人民搞钱。国家要管制一切,弄得我们十亿同胞都一穷二白。
三毛则是生在一个“社会强于国家”的传统里,所以他们只许资本家搞钱,而不让政客揽权。——“最好的政府就是最不管事的政府”(The best government governs th eleast)嘛!政府不管事,因此就弄得盗匪横行,娼妓满街了。
所以姓社和姓资的原是一丘之貉。只许搞钱,不许搞权,固然有欠公平。但是只许姓社,不许姓资,也是照样落伍。
可是本世纪初的庚子年代,美国是姓资的当家,麦金莱总统只是他们的马前卒——他们只要全中国门户大开做他们的市场;他们对他们自己的小班超在中国沿海搞小型帝国主义,认为是违反国策,对俄德法日想瓜分中国,他们也是反对到底的。——他们所要的只是这个完整的中国大西瓜。光绪爷是否应该复政,在他们看来,也大可不必!他们看中的只是西太后乱政统治下的那个腐烂的大帝国;大清臣民只要每人多穿一条洋布裤子,就可保证他们纺织工人一辈子不会失业。你们小班超要占领一两个弹丸之地的“三沙”,徒具恶名,有个屁用!
段数高超的唐宁街外交手腕
这一种错综复杂的国际局势,不特当时窃政中枢的满族亲贵,端王、庄王等一无所知:连康有为、梁启超、刘坤一、张之洞也一知半解。他们只知道英美对华政策比较温和开明,不像德俄那样穷凶极恶,就误认为英美是礼义之邦。他们也就变成亲英美派的主力。英美对华何以满口仁义道德,他们就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余读康子论英美文,固知圣人尚为一老学究也。
可是天下事每每是“一物降一物”,若论十九、二十世纪之间的国际关系,则美国牧童就远非伦教唐宁街政客的敌手了。伦教政客知道有关中国的“门户开放政策”为英国利益之必需;然英国一国绝不能对抗俄德法日等瓜分派的联合阻力。所以唐宁街非拉美国下海不可。但是他们也知道美国朝野亲英分子(如海约翰这一类今日所请WASPs:白种盎格鲁·萨克逊新教徒)固多;反英分子(如德裔、爱尔兰裔及天主教徒等)亦复不少。怎样使前者突出,后者缄默,这是一宗外交上的大艺术。
再者,门户开放政策对英国固有“大利”,然亦有“小弊”。——门户开放了,则香港九龙、威海卫、西藏和缅甸,开放不开放呢?为大英帝国的最大利益着想,它如果能“只开放人家,不开放自己”,那就十全十美了。
朋友,大英帝国的外交政策,这时就向这个十全十美的方向前进。这就是近代国际关系史上的所谓“门户开放照会之拟订”(Writing of the Open Door Note)这一章的主要内容了。
门户开放观念之出现实始于当时已掌握中国海关四十余年的总税务司,英人赫德(Sir Robert Hart,1835~1911)和他的助手黑卜斯莱(Alfred E. Hippisley)。
英人于“英法联军”(一八五八~一八六〇)期间强夺了中国海海关,原是一种破坏“条约体制”(treaty system)的非法行为,曾为当时美国驻华公使马歇尔(Humphrey Marshall)所强烈反对。但是到一八九七年当德俄等国在中国强占租借地,搞非法的势力范围时,英国人为保护他们的既得利益,乃倒打一耙,反说他们破坏“条约体制”;英国因而要联合美国,替中国主持公道,甚至为中国助练新军,来维护这个“条约体制”!门户开放的原始基础便是从这个“维护条约体制”的观念开始的。
长话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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