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她把一张椅子上的文件资料、一件防弹衣和一个用具箱拿开,坐了下来。
“想象下他们第一次带我看这间办公室时我的反应。”马里诺在他金属桌上堆积如山的杂物后面坐了下来,“你想等接完电话后再吃吗?”
“好主意。”她环视四周,好像找不到地方吃东西,事实并非如此。马里诺总能见缝插针地放块汉堡或一个碗或一个泡沫盒。
“我们先在这里等电话,然后去会议室吃东西。”他说。
“这样更好。”
“实话说,我几乎要放弃了。我真的考虑过。”他又扯回刚才没讲完的话题,“他们第一次带我看这间办公室,我的感觉就好像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他当时真以为杰米·伯格是在跟他开玩笑,以为门牌号是刑事司法部门的人惯常玩的黑色幽默。他甚至想过也许她是想让他认清他之所以能和她共事的真相——她雇他是卖他个人情,是在他犯错后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每次他走进办公室,那个门牌号都会提醒他:他和斯卡佩塔共事了许多年,他居然那样伤害她。他很高兴自己记性不好,自己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醉成那样,他绝没想过要把手伸到她身上,做那种龌龊事。
“我不认为自己迷信。”他对博内尔说,“但我是在新泽西贝永出生的。上的是天主教学校,已经确立了坚定的信仰,甚至当过祭坛助手,但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总是跟人打架斗殴。我可不是拳王穆罕默德·阿里,在拳王手下走不过十五轮,但有一年我进入了全国金手套杯半决赛,我想过做职业拳击手,结果却成了警察。”他想让她对自己有所了解,“人人都认为‘六六六’这个数字是野兽的象征,要不惜一切代价避而远之。反正我素来如此,无论是地址、信箱、车牌号或日期。”
“日期?”博内尔反问道,马里诺分辨不出她是否感到好笑,很难预测或破解她的行为举止。“没有六点过六十六分这样的时刻。”她说。
“但有一个月的第六天的六点零六分。”
“她为什么不给你换间办公室?没有其他地方供你办公用吗?”博内尔把手伸进手提包,掏出一个U盘抛给他。
“所有资料都在里面吗?”马里诺把它插进自己的电脑,“公寓、犯罪现场和音频资料?”
“除了你今天在那里拍的照片。”
“我会从自己的相机里下载。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许你和犯罪现场小组的那些家伙在那里都看到过。伯格说我住在六楼,我的办公室按顺序是六十六号。我对她说行,好吧,这个数字在《圣经》中也有。”
“伯格是犹太人。”博内尔说,“她不看《圣经》。”
“这就好比说如果她昨天没有看报纸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能这么说。《圣经》讲的不是发生过的事情。”
“它讲的即将发生的事情。”
“预测、盼望或恐惧即将发生某事。”博内尔说,“不是事实。”
他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拿起话筒说:“马里诺。”
“我是杰米。我想人都到齐了。”杰米伯格的声音。
马里诺说:“我们刚说到你。”他看着博内尔,发现很难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也许是因为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块头不是一般大,在任何部门都异常引人注目。
“凯?本顿?大家都在吗?”伯格说。
“我们在这里。”本顿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我把你连接到免提电话上。”马里诺说,“重案组的侦探博内尔和我在一起。”他按下了电话上的一个按键,把电话挂了。“露西在哪里?”
“在飞机库,准备起飞。希望我们能在几个小时内出发。”伯格说,“大雪总算停了。如果你们登陆过邮箱就应该会发现她在去飞机场之前给你们发了两个文件。依照马里诺的建议,我们让RTCC的分析员连上了管理托尼·达里恩公寓大楼外监控摄像头的服务器。我相信你们全都知道,纽约警局和几个中央电台的安全摄像头主要供应商签署了一项协议,因此纽约警局不必找系统管理员要密码就能获取监控录像记录。托尼住的大楼恰好涵盖在这几家供应商之内,所以RTCC能够进入这个网络摄像服务器,并已经浏览过了一些涉及的录像,主要查找上周的,将录像和托尼最近的照片做对比,包括她驾照上、Facebook上和空间中的照片。不知道他们得到了什么结果。我们将从标号录像一的文件着手。我已经看过了,也看过了第二份,我所看到的和几个小时前收到的信息相吻合,这点我们几分钟后详细讨论。你们应该能下载录像打开来看。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明白。”本顿的声音,他听起来没好气。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这样。
马里诺发现了伯格谈到的邮件,打开了截取的录像片段,与此同时,博内尔从椅子上站起,走过来看,就蹲在他身旁。没有声音,只看到托尼·达里恩位于第二大道上的砖墙大楼前面的车辆画面,背景里全是小汽车、出租车和公共汽车,行人穿着抵御寒冬雨天的衣服路过,有的撑着雨伞,对正在拍摄他们的摄像头浑然不知。
“她就要出现了。”伯格的声音素来饱含统领全局的魄力,就算她用正常的语气说话,不管说什么,都是如此。“穿着深绿色的皮大衣,戴着黑手套和一条红围巾,肩上挂着黑色大提包,穿着黑色短裤,脚上穿着跑鞋。”
“最好仔细看看她脚上的跑鞋。”斯卡佩塔的声音,“看看是否和她今早被发现时穿的一样。亚瑟士避震跑鞋,白色,带着一条红色闪电条纹,鞋跟项圈上有红色高光。尺码九点五。”
“录像里的鞋子是白色夹杂着些许红色。”马里诺说着,意识到了博内尔离他有多近。他能感觉到她的温度靠近自己大腿和手肘。
穿着绿色皮大衣的影子是从背后拍到的,因为她和摄像头的位置关系,以及她头上戴的皮风帽,看不到脸。她向右转,跳上了公寓大楼湿漉漉的前台阶,已经掏出了钥匙,马里诺看出她做事有条不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解周围环境,具有安全意识。她打开门锁,消失在了里面。录像上的时间是昨天——十二月十七日下午五点四十七分。接着是停顿,然后画面中出现同一个穿着绿色皮大衣的女人,同样戴着风帽,肩膀上挂着同样的黑色大提包,人从大楼出来,走下台阶,向右转,走进了雨夜里。时间是十二月十七日下午七点零一分。
“我很好奇。”开口的是本顿,“既然我们看不到她的脸,RTCC的分析员怎么知道那是谁?”
“我也想过同样的问题。”伯格说,“但我相信那是因为先前的画面明显证明那是她——你们很快就能看到了。根据RTCC提供的资料,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她最后的图像,这是摄像头最后拍到她进出这栋大楼。图像显示她回到公寓,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离开了。问题是那之后她去了哪里?”
“我想补充。”说话的是斯卡佩塔,“格雷斯·达里恩从托尼手机接到短信的时间距离第二段录像大约一个小时,是晚上八点左右。”
“我给达里恩夫人留了一条语音信息。”马里诺说,“我叫她给我们打电话,看看她手机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否想现在就调查这点。但短信和录像带上显示的时间跟我检验尸体时的发现相矛盾。”斯卡佩塔说。
“让我们先集中讨论RTCC发现的情况。”伯格答道,“然后再来讨论解剖结果。”
伯格刚才这番话无疑表明她认为RTCC发现的案件情况比斯卡佩塔要报告的更重要。一名证人提供的证词,难道伯格全弄清楚了?但马里诺不知道详情,只知道博内尔告诉他的那些。可是博内尔含糊其辞,马里诺最终只得认定她和伯格在电话里谈过,伯格交代她不能把她们之间讨论的内容告知任何人。马里诺只从博内尔口中套出有一位证人主动提供了消息,这个消息非常清楚地表明了托尼的公寓和她被谋杀没有关系。
“我看这个录像片段时,”马里诺说,“再次忍不住想起她的外套呢?那件绿色的皮大衣不在她的公寓里,一直没有出现。”
“如果有人拿了她的手机。”斯卡佩塔还在揪住那个话题不放,“他或她就能给托尼通讯录中的任何人发短信,包括她妈妈。就本案来说,不需要密码,所需要的只是把像托尼风格的短信发送到想要发送的对象的手机上。如果有人拿走了她的手机,看过她发送和收到的信息,如果此人想要让某人相信短信是托尼发的,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让人相信实际上已经死了的托尼昨晚还活着,那他就知道该写什么内容、该如何措辞。”
“根据我多年的探案经验,凶手通常不会这样精心策划或像你说的那般聪明。”伯格说。
马里诺简直不敢相信。伯格这话实际上是在告诉斯卡佩塔,此案不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写的小说,不是什么神秘谋杀案。
“就算是普通案子,我也会这么认为。”斯卡佩塔答道,没有表示出丝毫受辱感或怒气,“但托尼·达里恩的谋杀案并不普通。”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