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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地下室车库里。”娜斯塔雅补充道。
波比·富勒带伯格和马里诺参观的时候,没有带他们去过地下室。收藏旧车在当时看来是无关紧要的。
“有时有些车也会被堵在里面。”娜斯塔雅说。
“被堵在里面?”伯格说。
“那辆宾利,因为富勒先生当时在下面搬东西。”娜斯塔雅又把注意力转回到那幅海洋油画上,“他很为自己的车子感到骄傲,花很多时间在那些车上。”
“汉娜不能开自己的宾利去参加晚宴是因为它被堵在里面了?”伯格重复道。
“天气也很不好。那些车子又多,许多都是无法开出去的。杜森堡、布加提、法拉伊。”她没有念对那些车子的品牌。
“可能我有点糊涂了。”伯格说,“我以为波比那天晚上不在家。”
第22章
一
斯卡佩塔坐在工作台旁,独自一人待在科学训练实验室里,露西和马里诺不久前刚刚离开去找伯格和本顿了。
她继续研究盖夫纳发过来的图片,还有另外两个显示器上滚动的内容,仔细观察着多层涂料的碎片,一片是铬黄的,一片是赛车红色,数据不停地变化着,记录着托尼·达里恩走向死亡过程的每一分钟。
“这是你从托尼·达里恩头上的伤口,特别是从她的头发中所收集到的碎屑。”盖夫纳对着免提电话说道,“我把你现在看到的这些碎片做了截面,但还没有机会把那些取样溶解放到显微镜载片上,所以还很粗糙,完全是临时应急做的。你看到图像了吗?”
“我看到了。”斯卡佩塔看着那两个涂料碎片,同时也看着图表、地图和一堆曲线图。
呼吸描记器给出了一堆数据报告,她没办法暂停图像,没法重播或快进,她别无他法,只能一直盯着露西的程序筛选分类出来的数据看。这个过程并不快,也不流畅,而且看起来很混乱。问题在于那个卡利古拉,他们没有设计专有的软件来聚合处理呼吸描记器设备上所收集到的大量数据。
“铬黄的碎片上是一种油漆,来自一辆旧式汽车,上面有丙烯酸三聚氰胺和醇酸树脂。”盖夫纳解释道,“还有那红色的碎片,比铬黄的新很多。这是可以分辨出来的,因为涂料一个是有机的染料,一个是无机的重金属。”
斯卡佩塔在过去的二十七分钟里一直追随着托尼·达里恩的动向,根据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就是从刚过去的星期二下午三点二十六分到三点五十三分。在此期间,这栋位于公园大道的别墅的环境温度一直保持在六十九华氏度到七十二华氏度之间,托尼走过了别墅里的许多不同地方,步伐缓慢,断断续续,她的心率最高也不超过六十七,看起来她很放松,也许是在随意走动,并且在跟某个人谈话。接着温度突然开始下降。六十九,六十五,六十三,而且还在不停下降,然而她还在持续走动,每十五秒钟十到二十步,是很放松的速度。她正在斯塔尔家里一个比较凉爽的地方里走动。
“显然,那涂料不是从某种武器上掉下来的。”斯卡佩塔对盖夫纳说,“除非那武器上用的是汽车涂料。”
“看起来更像是被动的转移。”盖夫纳的声音传来,“可能是从她撞上的东西上脱落的,也有可能是运输她的尸体的车辆上脱落的。”
六十华氏度,五十九,五十八,随着托尼的移动,温度在不停下降,她的步伐很慢。八步。三步。十七步。没有移动。一步。四步。每间隔十五秒钟。温度五十五华氏度。很凉。她的移动模式始终如一。走走停停,可能是在交谈,可能是在看什么东西。
“应该不是同一个来源,除非又是一次被动转移。”斯卡佩塔说,“黄色的涂料碎片来自一辆旧车,红色的来自一辆比它新很多的车。”
“没错。铬黄的碎片上的涂料是无机的,里面还含有铅。”盖夫纳说,“虽然我还没有用傅里叶转换红外显微光谱仪和裂解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进行分析,但我知道我一定会发现里面含铅。你现在看到的这两个碎片从年代上很容易被区分开来。新的那个涂料的表面涂层是一层厚厚的透明防护层,薄薄的红色有机涂料底漆,然后是三层有颜色的底层涂层。铬黄的碎片没有透明的表面涂层,只有一层厚厚的底漆,然后就是底层涂层。还有一些黑色的碎片呢?那些也是新的。只有黄色的是来自旧车的。”
更多的图表和地图缓慢地滚动着。根据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时间是下午三点五十九分。四点零一分。四点零三分。她的脉搏血氧含量是百分之九十九,心率六十六,她的步速是八到十六步,照度保持在三百勒克斯,温度已经降到了五十五华氏度。她当时是在一个凉爽昏暗的空间里走动,她的生命体征表明她当时并没有觉得痛苦。
“涂料里不用铅已经有多久了?”斯卡佩塔说,“二十多年了吧?”
“重金属涂料是七八十年代甚至更早时候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不环保。”他回答道,“跟你从她的伤口、头发以及身体各个地方取到的纤维的年代是一致的。合成的单丙烯酸,染得过久的黑色,目前我至少看到了十五种不同的东西,我觉得像是来自废弃的纤维,一些廉价的东西,像是旧式汽车上的小秘子或是行李箱衬垫。”
“有没有来自较新的车上的纤维?”斯卡佩塔问道。
“目前我从你所呈递上来的东西里只看到许多废弃的纤维。”
“这就跟她的尸体是用汽车来运送这点相吻合了。”斯卡佩塔说,“但应该不是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下午四点十分。这是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这时发生了一些事。事情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具有毁灭性的决定作用。就在三十秒钟的时间里,她的步速从两步变成零,她停止了移动。她也没有移动手臂或腿部,或者身体的任何部位,她的脉搏血氧含量开始下降,百分之九十八,然后是百分之九十七。她的心率降到了六十。
“我就知道你会提到黄色出租车,因为新闻报道已经满天飞了。”盖夫纳说,“纽约市的黄色出租车的平均使用年限不超过四年。你可以想象那些车的行驶里程数,不太可能,实际上可以说是极不可能。那铬黄的涂料碎片不会是来自一辆黄色出租车,应该是来自一辆旧式的汽车,别问我是什么车。”
下午四点十六分。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她又开始移动,但她没有走路,她的手表里的步数计上显示她的步速为零。在移动又没有迈步,很可能她的身子不是直立着的。有人在搬动她。脉搏血氧含量是百分之九十五,心率是五十七,环境温度和照度都没有变化。她还在别墅里的同一个地方,她就要死了。
“……其他的痕迹就是锈。极小的微粒,像是沙子、岩石、泥土、腐烂的有机物,还有昆虫的一些组织。换句话说,就是尘垢。”
斯卡佩塔想象着托尼·达里恩被人从背后击打,后脑勺左侧被重重一击。她可能当即就瘫倒在地上,她已经没有意识了。下午四点二十分,她的血液氧饱和度是百分之九十四,心率五十五。她又开始移动,动作很多,但她的步速依旧是零。她没有在走路。有人正在搬动她的身体。
“……我可以把图片发给你。”盖夫纳说道,但斯卡佩塔几乎没在听他说话,“昆虫身上的粉霜,被昆虫破坏过的头发碎屑,昆虫粪便,当然还有尘螨。她身上全是这一类东西,我怀疑这些东西并不是来自中央公园。也许是从搬运她过来的东西上粘来的,或者是一个布满灰尘的地方。”
图表还在继续滚动着。体动记录仪的图表上高高低低的曲线,每隔十五秒钟都是连续的动作,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地过去,有人正反复而有节奏地移动她的身体。
“……是蛛形纲动物的,我想在旧地毯或者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应该会发现很多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了食物来源,比如脱落的皮肤细胞,尘螨就会死掉,在房子内部它们就是靠皮肤细胞生活……”
下午四点二十九分,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脉搏血氧含量百分之九十三,心率每分钟四十九。她已经开始缺氧了,毁灭性的伤害让她的头部肿胀失血,她血液里的低氧饱和度开始引起她大脑缺氧。体动记录仪上还是呈现高高低低的曲线,她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有节奏的波线移动,在以分秒计算的一段时间内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模式。
“……换句话说,是房内的灰尘……”
“谢谢。”斯卡佩塔说,“我得挂了。”她对盖夫纳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科学训练实验室里十分安静。两个大型的平面屏幕上曲线图、图表和地图正在不停滚动。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个节奏继续着,但此时已经有了变化,现在的曲线是不规则的,有些时候特别剧烈,然后又安静下来,接着又会重新开始。下午五点。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她的脉搏血氧含量是七十九,心率三十三。她已经昏迷过去了。一分钟之后,体动记录仪的曲线图成了一条平线,因为已经没有再移动了。四分钟后,再没有任何移动,环境照度突然从三百勒克斯骤降到了不足一勒克斯,有人关掉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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