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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十四分。托尼·达里恩在黑暗中死去了。
二
露西打开马里诺车子的后备箱,本顿和一个女人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走下来,快步穿过公园大道。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已经是晚上了,天气很冷,阵阵狂风狠狠吹动着斯塔尔别墅大门口顶上的旗帜。
“有什么发现吗?”本顿边说边竖起大衣的领子。
“我们绕着四周走,想要从窗户看进去,侦查里面的动静。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发现。”马里诺说,“露西认为里面有扰频器,我觉得我们应该带着撞锤和猎枪直接冲进去,不要等紧急情务小组了。”
“为什么?”那个女人问露西,在黑暗中只能看见她的身体轮廓。
“我们认识吗?”露西很烦躁,很不友善,她的内心在发狂。
“马蒂·拉尼尔,FBI的。”
“我之前来过这里。”露西说着拉开一个包的拉链,打开马里诺装在自己车上的储物箱的一个抽屉,“鲁佩讨厌手机,他的家里不允许使用手机。”
“工业间谍活动——”拉尼尔提出自己的看法。
露西打断了她:“他讨厌手机,觉得那样很没礼貌。如果你进了他家,想要使用手机或登入互联网的话,你是收不到信号的。他没有在从事间谍活动,他是担心别人这么做。”
“我想里面可能有许多盲区。”本顿说的就是那栋石灰岩的大楼,高高的窗户,锻铁的阳台,给人以豪宅的感觉,这让露西想起了巴黎中心地带宏伟的私人住宅,还有圣路易斯岛。
她很熟悉尚多内家祖传的豪宅,现在住在里面的是堕落的贵族阶层让-巴蒂斯特。斯塔尔家的别墅在风格和规模上都与之很相似,博内尔和伯格正在里面的某个地方,露西无论如何要进去找到她们。她偷偷将一个气动速送工具塞进包里,然后光明正大地把一个热像仪追踪器装进包里,那是她上一次送给马里诺的生日礼物,实际上就是一个手持式的红外热像仪,跟她的直升机上使用的那个是相同的技术。
“就像我讨厌政治一样。”拉尼尔说。
“这话说得有道理。”本顿说,他的口气很生硬,显得很不耐烦,听起来他很焦虑沮丧,“如果我们踢开门进去,却发现他们正在客厅里喝咖啡怎么办。我最大的担忧就是出现被劫持的情况,而我们还加剧了情况的恶化。我没有带武器。”他对马里诺说道,带着谴责的口气。
“你知道我带了什么。”马里诺对露西说道,给了她一个不言而喻的指示。
特工拉尼尔表现得好像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也没注意到露西拿了一个网球拍大小的黑色软包,上面却绣着“贝瑞塔CX4”几个字。她把那个包递给本顿,本顿把它挂到肩膀上,然后她关上了后备箱。他们不知道谁在这栋别墅里,或在附近,但他们预期会看到让-巴蒂斯特。他不是波比·富勒就是另一个人,他跟其他人一起做事,那些人都听他的命令,都很邪恶,极度堕落。如果本顿和他们相遇,他不打算赤手空拳来自卫,而会使用一把发射九毫米口径子弹的小型卡宾枪。
“我建议我们呼叫紧急勤务小组,把突进小组叫来。”拉尼尔说得小心翼翼,她不想指挥纽约警局该怎么做事。
马里诺没有理会她,盯着房子问露西:“是什么时候?你上次在这里看到干扰系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年之前。”她说,“至少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他就装了干扰系统,是那种高功率的干扰系统,可以使介于二十到三千兆赫的无线电频率波段瘫痪。纽约警局的无线电是八百兆赫的,在这里连个屁用也没有,手机也用不了。但小型的战术装置呢?我觉得可以。”她看着拉尼尔,“现在就让紧急勤务小组过来,A队,因为要破门而入并不是最难的,关键在于如果遇到反抗该怎么办。因为你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人,有什么鬼东西。如果你自己强行进去,很可能被炸个屁滚尿流,或者受到折磨。任君选择。”
露西的声音冷静而理智,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在尖叫,她不想等任何人。
“如果我看到了人,你的无线电设备会在第几波段?”她问马里诺。
“第一。”他回答。
露西快步走向中央公园南边,转过拐角处时,她就开始跑起来。别墅后面是一圈铺路材料,通往一扇木质的车库门,一扇漆成黑色的旋转门从左边打开,附近站着一个露西先前已经见过的穿着制服的警察。他正在用手电筒探查灌木丛里的动静,他头顶上的四层楼全都是暗的,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
“嘿。”露西边说边拉开包的拉链,取出那个热像仪追踪器,“我要待在这里,测一下窗户的温度。你可以走到前面去,他们正打算踢开大门。”
“没人叫我过去。”那个警官脸朝着她,但在闪烁的路灯下看不清他的容貌。他这是用委婉的方式请伯格的这位电脑奇才滚蛋。
“A队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没人会叫你。你可以去问马里诺,他在第一波段。”露西打开热像仪追踪器,瞄准头顶上的窗户,在红外线下它们变成了暗绿色,背后的窗帷出现了浅灰白色的斑点。“也许是从走廊辐射出来的热量。”她说道,那位警官走开了。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可他要去的地方不会发生强行入室事件,而他刚刚离开的地方就要发生强行入室事件了。露西拿出那个气动速送工具,—个手持的液压扩张器,可以在每平方英寸内施加一万磅的压力。她在车库门左侧和门框相接的地方撬动对接处,同时开始踩脚踏泵,木头开始变形,接着发出几声很大的爆裂声,铁制的带式铰链弯曲折断了。她抓起工具,从缺口处进去了,之后随手拉紧身后的门,这样从街上看过来门上的缺口就不至于太明显。她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适应着斯塔尔家车库下层的环境。热像仪追踪器在这里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用来检测温度。她拿出神火手电筒,打开。
这栋别墅的报警系统没有开启,这说明让博内尔和伯格进去的那个人当时开门后没有重置安全系统。也许是娜斯塔雅。露西心想。她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见过她,她印象里这位管家很不负责任,是个妄自尊大的女人,她是汉娜新招聘来的,也可能是波比挑选的。但露西觉得很奇怪,像娜斯塔雅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成为鲁佩生活的一部分,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会挑选的类型,很可能这些人选并不是由他来决定的,这就让露西很奇怪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不觉得沙门氏菌能杀死一个人,但诊断是不会出现错误的,在亚特兰大这个以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著称的城市是不会发生这种诊断错误的。也许他是自己决心要死,因为汉娜和波比都在蚕食他的生命,他知道前面的道路是什么样的,他最后会一无所有,无力地老去,任由他们摆布。这是有可能的。有人会这么做,患上癌症,发生事故,直接抄近路走向不可避免的灭亡。
她放下包,从脚踝皮套中取出她的格洛克手枪,战术灯的长光照亮了她周围的环境,照射在刷白的石墙和瓷砖上。紧挨着车库门左侧的位置是一个用于洗车的隔区,凌乱地绕成圈的水管一端缓慢地滴着水,脏兮兮的毛巾散落在地板上,一个塑料水桶侧翻倒在那里,水桶旁放着几加仑的高乐氏漂白水。地板上有些鞋印,有很多轮胎驶过的痕迹,还有一辆独轮手推车和一把铁铲,手推车和铁铲上面沾满了已经干掉的水泥。
她顺着地板上的轮胎痕迹和鞋印仔细察看,发现那些印迹里有不同的鞋底、不同的鞋码,还粘着很多尘土,有一双也许是跑步鞋,也可能有靴子,但至少有两个人,或许还有更多。她边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边用灯光探查,她知道这个地下室原本的样子,留心观察它现在的变化,到处寻找跟维护旧式汽车无关的活动的痕迹。强烈的光束直射到一个工作区里,这里有几张长凳、压力工具、测量仪器、空气压缩机、电池充电器、千斤顶、汽油箱还有轮胎,所有东西都落满了灰尘,随意堆放在那里,像是为了不挡道被移开了。但没有使用的痕迹,应该是被认为没有什么价值。
这里跟以往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以前你都可以吃掉这里的地板,因为这个车库是鲁佩的骄傲,是他欢乐的源泉,这里和他的藏书室都是,这两个地方通过藏在一幅画着船的油画后面的一道暗门相连通。灯光照射过一台千斤顶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由于汽车引擎开动时会在坑里留下一氧化碳,所以后来设置隔油池被认为不合法,之后他就安装了这个千斤顶。靠近墙的地方放着一个空荡荡的垫子,原本这里是没有这个的。垫子上沾着大块的棕色污渍和重击痕,看起来像是血。露西还看到了头发,有长的,有黑色的,有金色的,她还闻到了一股气味,或者说是她认为自己闻到了一股气味。垫子附近还放着一盒手术用手套。
大约十步远的地方就是那个旧的隔油池,上面罩着一块画家用的罩布,原本那上面是没有罩布的。周围的地板上被轮胎压出了网状纹路,跟露西先前见到的那些纹路很类似,地板上还有干掉的泼溅出来的水泥。她蹲下来拎起那块防水布的边缘,看到下面是一块块宽的胶合板,她手里的光照亮了胶合板底下的坑,坑的底部铺着一层不平整的水泥,并不深,还不到两英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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