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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刻羡慕地看着那些能够进到澡堂里好好冲个热水澡的士兵们。这种体验简直就像是来自天堂的礼物一般,因为这里现在是如此接近前线。
正当那些站在前排的士兵脱去了自己的衣服并把那些躲藏在皮带附近的虱子拿去的时候,我们突然接到了立刻出发的命令。对我而言,这个命令是一个让人欣慰的变化。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脱去自己的衣服几乎对于我们而言是不可能的,我更愿意把那些虱子留在我的身上,而此时我的肚子依旧咕咕直响。
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又病了。
我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感到寒气一直窜到了我的脚底。我们登上了外面的卡车,卡车依旧像以往一样严重超载。但是现在没有人抱怨什么。无论车上如何拥挤,这总比走路要强。但是我马上就遇到了一个麻烦。
卡车走在一条被雨水变为沼泽的道路上,轮子把路上的泥水向两边泼去,这个景象看起来像某个城市的喷泉一样。我此时想起了我们从顿河的撤退。俄国现在还是一个泥浆的海洋吗?我们向北面的一片丛林驶去。几个不时的爆炸声传到了我们的耳里。但是听起来这些爆炸规模并不很大。天空开始阴沉起来,大雨就要来了。
我挤在两个战友中间,身体随着卡车在泥泞中的颠簸而起伏着。我越来越感到不舒服,嘴唇和脸烧得滚烫,一点微风就让我感到好像是针刺般冰冷,肚子也越来越疼,这些疼痛在我全身放散开来。开始时我以为这是因为我们刚刚经历过艰难日子,特别是在科诺托普突围的时候我还没有完全康复。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看起来很可怕,肠子正在里面痉挛着。自然没有人会对我的问题过问一下,而且我也不是这里唯一肚子疼的人。但是紧接着我的疼痛开始加剧了,我不得不弯下腰来,虽然车上挤得厉害,而且我还背着自己的装备。
旁边的一个家伙注意到了我的不安,他凑过来对我说:“没关系,朋友……我们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但是他显然不比我对于这次行程的目的地更清楚。
我说道:“我肚子疼死了,但现在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上厕所的时候。”
突然我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难题是什么,肚子正在翻江倒海似的几乎要爆炸了。我现在当然不能让这列车队停下来,只好对自己所要面临的难堪局面大笑起来,但是无论怎样我都要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我们的车队正在通过一片森林,即使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也不可能立刻从车上跳下来去解手,如果这样做的话,恐怕会被认为是一个逃兵而被枪毙的。
但是怎么才能够忍住呢?我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这个办法并没有奏效。我的肚子越来越疼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痛苦地向周围的人说道:“让开一点,伙计,我现在患上了严重的痢疾,我憋不住了。”
由于卡车的噪音很大,没有人听到我的请求,我于是用自己的肘推搡着周围的人并且大声喊着。我周围的人只是稍微挪了挪,与我的距离分开了10厘米左右。我现在感到自己的脸因为尴尬而烧得通红。我试图解开自己的裤子。
身边的一个士兵说:“慌什么?你可以在我们到营地的时候再解决。”
我说道:“妈的,我生病了。”
他嘟嘟嚷嚷说着什么,并试图移动一下自己的脚,但是车子里完全没有什么空间可以让他移动。没有一个人笑,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注意我此时的尴尬处境。由于拥挤和身上的武器,我没法把自己的裤子解下来。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我的肚子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脏兮兮的液体顺着我的腿流了下来。此时,我的肚子依旧疼得要命,我陷入了麻木的状态里,这种状态让我难以对自己的尴尬处境感到好笑。实际上,我已经真的病了,我的脑袋此刻正在眩晕而且发着高烧。这是我第一次慢性腹泻的开始,从此以后,腹泻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们这次的路途延续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我共经历了两次腹泻的折磨。我发自内心地愿意用自己10年的生命来换取一个把自己洗干净和在一张温暖的床上休息的机会。我依然被一阵阵的疼痛和高烧折磨着,小腹的绞痛已经越来越厉害了。
终于到了新的营地,我感到似乎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被从卡车上拽下来点名时头晕乎乎的。我依旧尽力保持着清醒,勉强站好。但是我苍白的面容还是没有逃脱掉军官的眼睛,我急促的呼吸引起了军官的注意。
他问我:“你怎么了?”
我视线模糊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病了……我……我……”
他又接着问道:“是什么问题?”
我说:“我的肚子……我发烧了……我可以清洗下自己吗?先生……”
军官说道:“你们立刻送他到医务室。”
一名士兵过来搀住我的胳膊。居然有人愿意帮助我!我简直不能相信。
我呻吟着说道:“我得了急性痢疾,我现在必须要把自己洗洗。”
那名士兵说:“在医务室你会受到一切所需的照顾的,同志。”
在医务室外面,我排起了队,我前面大约有30个人。我肚子的疼痛让我喊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肚子又要爆发了。我跌跌撞撞地离开排队的人群,向厕所跑去。当我从厕所里出来时,注意到自己的排泄物里面掺杂着鲜血。我回到了排队的人群里等了半个小时,然后轮到了我。我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一名医务兵尖叫道:“我的上帝,他真臭。”
我看到自己面前的长桌子前面坐着一排医生,他们似乎像是一群法官一样审视着我的病情。其中一名医生嘟囔道:“痢疾。”他显然也被顺着我的膝盖流下的粪便惊呆了。
另一名医生说道:“现在你必须去冲个澡,你这头脏猪,我们然后才可以看你。”
我回答道:“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高兴了。你不知道我多想洗个澡。”
一名医生说道:“澡堂在那边。”显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我从这里赶走了。
我把自己的衣服搭在肩膀上向浴室走去。幸运的是,在浴室那里没有一个人,除了一个正在擦洗着地板的男孩,他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道:“有没有热水可以洗澡?”
那个男孩说道:“你想要热水吗?”
我重复道:“你们有热水吗?”
他说:“是的,我这里有两大壶准备给16连洗衣服用的热水。我可以给你一些。淋浴的水可能已经凉了。”
虽然我现在发着烧,但是我还是把这个男孩看作是一个只有拿到一些香烟或其他什么东西才会干活的无赖。
我于是说道:“我没有香烟。”
男孩说道:“这没有关系,我不抽烟。”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到有些惊讶。
我接着说道:“那么你能现在就把水拿给我吗?”
那个小家伙跑开了,他指着一个小房间对我说:“你可以去那里,那里更舒服一些。”
两分钟后,他提着两桶热腾腾的水进来了。
他问我:“你去过前线吗?”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依旧傻傻地笑着。
我回答道:“是啊,我已经受够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病了而且感到恶心。”
男孩说道:“那里一定很可怕……哈尔夫军士长说他不久后就会把我送到前线去送死。”
我用水把自己的屁股好好地冲了一番,感到舒服极了。我用惊讶的眼神看着男孩。
我说:“总是有那么一些家伙喜欢那样,他们喜欢送一些家伙去送死。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回答道:“我在3个月前入伍的。我离开了费希特先生,在波兰训练了3个月后参加了大德意志师。”
我听了男孩的话想着:“这又是一个熟悉的故事。”
我接着问:“谁是费希特先生?”
他回答道:“他是我的老板,他有一点严,但是他对我挺好的。”
我问:“你还那么小,你的父母就忍心让你来这儿?”
男孩说:“我没有父母。费希特先生把我从孤儿院带走,我在他的农场里工作。”
我看着他想到,又是一个可怜的人。他依旧在微笑着。我捂着自己的肚子,感到此时它又要暴发了。
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说:“赫尔穆特·弗罗施。”
我说:“谢谢你,弗罗施,现在我必须要回到医务所了。”
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门口有一个粗短的身影站在那里。那个身影喊道:“弗罗施!”
弗罗施立刻跑回去拿那块地板上的抹布。我慢慢走了出去,试图不让他注意到我。那个军士长的注意力实际在弗罗施身上。
他吼道:“弗罗施!你擅离职守,为什么?”
男孩回答道:“我只是在问他关于战争的一些事,军士长。”
那个个头粗短的军士长说道:“你不可以和任何人交谈的,除了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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