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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突破了我们防线的俄国坦克看来确信自己依旧被我们的卡车追击着,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风雪里。
俄国人的进攻终于结束了。这次进攻延续了大约半个小时,进攻的目的显然是试探我们的防御能力。许多俄国坦克被我们摧毁在了阵地前面,俄国人的损失似乎要远大于我们的损失。但不幸的是,这些损失对于正在我们前面集结的庞大的俄国坦克部队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然我们表面的损失不大,但是有4个反坦克阵地被摧毁了,这严重削弱了我们的防守能力。
现在紧张的气氛缓解了很多。战壕里面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有人命令担架员去转运伤员。虽然在战壕里抽烟是明令禁止的,但老兵正坐在战壕的地上抽着烟,霍尔斯也和我们坐到了一起。
霍尔斯喘着气说道:“我听说魏斯雷德的掩体被一辆T-34坦克给压垮了。”
我们惊讶地看着霍尔斯,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老兵对我说道:“你们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霍尔斯提醒老兵说:“小心你的香烟。”
老兵回答道:“谢谢提醒。”
老兵把自己的烟头的火灭掉,然后把烟头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他半个小时后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老兵说:“我们挖了10分钟才把魏斯雷德找到,他没事的,他的两个副官也没事。只是他的通信兵死了。他一定是看到坦克慌了,在试图跑进掩体的时候被坦克轧死了,我们在掩体的废墟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我们为魏斯雷德少校能够逃过这一劫而感到高兴。我们所有人都非常爱戴他,在战斗中连里所有的士兵都深深地信赖少校的指挥。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平原上到处都是被积雪覆盖着的坦克的残骸。
在我们阵地前至少有20辆被击毁的苏联坦克,一些坦克仍然在燃烧着,火焰将坦克的躯壳烧成了棕红色。看起来昨晚上苏军坦克向我们防线的4个地点发起了攻击,每个地点大概相隔20多公里。4个攻击点的一个就是我们的阵地,这里由6个连防守。另外3个攻击点在离我们更北的地方。
我们早晨8点钟的时候回到了阵地上。这里一切又都变成了一片无声无息的寂静,阴云密布低垂的天空仿佛就像一个铅制的屋顶一样在我们头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俄罗斯冬天这样的天空,常常对这种铅灰色的辽阔天空感到惊讶,从密布的阴云里透出的光线让地上的一切东西都显得极不真实。我们冬服的颜色在这片纯白雪地的映衬下看起来是一种脏兮兮的尿黄色,许多士兵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冬装披上了,这使得他们的活动非常笨抽。由于那些冬装并没有考虑到要套在几层厚厚的其他冬装上,有些最外层的冬装已经被撑裂了,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些会活动的破烂枕头堆。
虽然处于劣势,但是现在我们都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些俄国人的坦克残骸就像是一些在一次狩猎活动中被宰杀的野兽一般。我们都知道这根本不算是一次严重的进攻,但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把敌人最可怕的战争机器挡在了我们阵地前。连队里的老兵们都认为俄国人是主动停止了进攻,而一些新兵则认为我们已经阻止了俄国人的攻势。少校现在为那些受伤的士兵打开了几瓶酒,那个晚上我们在村里的小木屋中开了一个庆祝晚会,我们特别祝贺了我们的反坦克火箭筒手的英勇表现。
我们点燃了七八支蜡烛,向几个负责反坦克火箭筒的军士长们祝贺着,他们是林森、凯勒曼和顿德。掷弹兵斯迈伦和普林斯与魏斯雷德少校碰了碰杯。魏斯雷德少校的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的两个副官脸上也缠着绷带。有两个伤员躺在担架上,我们给了他们许多香烟。
霍尔斯依旧在神采飞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战斗的情景,他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在不停地挠着自己满是虱子的夹肢窝。林德伯格现在也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正如他在任何顺境里的表现一样。他在困难的处境里显得特别怯懦,虽然看起来依旧非常年轻,但是他的脸上现在也有了几分沧桑感。
尽管周围很喧闹,有几个士兵却已经在一旁睡着了,那些还没有睡着的士兵们也很快就喝醉了。像所有的德国军队的庆祝一样,有几个士兵开始唱起了军歌,因为大家几乎不会唱其他什么别的歌曲。在小屋里昏暗的灯光下,这里的一切是如此动人,但又是如此的不真实。
老兵开始唱一首俄国歌曲,没有一个人懂得他在唱什么,我们不知道他唱的是一首布尔什维克的歌曲还是一首友好的乌克兰人唱的歌曲——虽然我们在乌克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每个人都在唱着自己喜欢的歌,结果没有人能够在这一片乱哄哄的歌声中听清什么。霍尔斯现在扭着我的胳膊逼我唱一首法国歌曲,我虽然已经喝得想吐,但还是勉强唱了几首法国的小调。
霍尔斯此时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他大笑着喊道:“现在我们有法国佬来帮我们了,乌拉!”
接着一件让人不悦的事情发生了。林森酒气熏天地站了起来说道:“谁他妈在谈法国佬?我们能够从这帮孬种身上指望什么?”
他正在向霍尔斯吼着。霍尔斯此时像头狗熊一样跳着舞,他一把把林森拉过来试图和他跳一曲华尔兹。
林森嚷嚷道:“住嘴,你这个白痴!把你自己的脑袋埋到雪堆里再去放这样的屁吧。”
比林森高一个头的霍尔斯此时还在继续跳着舞,林森用拳头打在霍尔斯身上向他喊着:“列兵霍尔斯,立正!”
霍尔斯现在用他醉意蒙胧的双眼看着林森说道:“你他妈是谁?你敢叫我闭嘴?”但林森还是重复自己的话:“立正!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霍尔斯喊道:“但是你还忘了萨杰!”他边说边向我招着手。
霍尔斯说:“萨杰是半个法国人,他一辈子都住在法国。不管怎样,法国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了。”看起来霍尔斯和我读到了同样的新闻简报。
林森说道:“你这个傻瓜,你在哪里看到这个消息的?”
霍尔斯回答道:“我在东线战报上看到的。”
我现在不知道该让自己的眼睛看哪里。
林森吼道:“醒醒吧,你们这些傻瓜。就算是一小批法国孬种参加了我们又怎么样?任何这样想的家伙和整天只知道弹着吉他哼着爱情小调的那些黑头发浑蛋没什么两样。”
我知道林森在谈论长久存在于普鲁士和德国南部之间的文化与历史差异。
我说道:“林森,你别忘了我的母亲是在柏林郊区长大的。”
林森对我说:“那你就必须要选择。要么你像我们一样是德国人,要么就是那些没有用的法国佬。”
我正想说我自己对于自己的身份实际并没有选择的能力。
霍尔斯吼道:“但是萨杰的确作了选择!他和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林森又说:“所以他现在和那些法国佬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森刚刚击毁了第七辆俄国坦克而被授予了铁十字勋章 [ 译者注:相当于一等功奖章。 ] 。
我突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脆弱,我感到自己简直无法取得像林森那样的战功。我发现战争总是让我感到虚弱,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法国血统吧,而林森从骨子里面看不起法国人。我虽然和林德伯格有区别,他也不是一个正宗的德国人,他生在德国南部的康斯坦察湖,那里就是林森称呼的“黑头发家伙”们居住的地方。
一群人现在正唱着《马力恩卡》这首歌,每个人都已经烂醉如泥了,而我此刻一个人待在一边陷入了沉思。我突然感到自己原来感受到的所有自豪感,一切在F训练营中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德国人的快乐,一切所忍受的折磨和痛苦都在林森酒后的话语中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现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虽然我竭尽所能和林森经历了许多的艰难时刻,但是我的这些战友依旧在内心中拒绝着我。他们会认为我有资格参加德国军队吗?在内心的一个角落,我诅咒着自己的父母带给我的这个充满了矛盾的身份。
我感到气愤和难以言表的孤独,我能够信任霍尔斯和维尔纳,也许还有其他几个人。但是连他们也正在和自己的同胞们一边跳着一边继续喝着酒。
我再也不能用一种轻松的心情来唱那些我曾经喜爱的德国歌曲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在战场上死去,但是我的身份似乎并不比一个死在主人脚下的忠心的老黑奴好一些。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联想让我更加感到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我走到外面吐了出来。接着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醉意浓浓的脑袋不能让我拥有清晰的思想。回到了小屋,倒在了几个背包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俄国人又开始行动了。先是打了几发炮弹过来,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故意让我们处于这种紧张而不安的状态中。显然俄国人正在准备一场具有决定意义的进攻,目前他们的这种拖沓就是他们惯有的组织进攻的风格。在白天,有一批炮兵部队来到我们这里增援我们,所有人不得不为那些大炮挖出掩体来,结果大家完成任务后两手都满是水泡。我们被命令突破苏军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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