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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们的大炮开火了。敌人的阵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天一黑,一些部队趁着夜色爬出战壕向苏军的阵地摸了过去。我们再次向东面前进了。
真是糟糕!在一阵慌乱中,那些摸到苏军阵地前面的部队居然和一大片苏军的装甲部队相遇了。那些装甲车辆在雪地里停着一动也不动。接着夜晚的宁静被我们的冲锋枪声、手榴弹声和俄国人的惨叫声所打破了。俄国人被我们的突袭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向那些车辆投掷了燃烧弹,这些燃烧弹一定毁掉了不少俄国人的装备。
然后那些进攻的部队转身跑回到了原来的阵地,他们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次袭击激怒了俄国人,他们决定在天一亮时就向我们实施报复。
就像是在别尔戈罗德一样,俄国人的阵地上突然炮声隆隆并发出耀眼的火光,一场瓦格纳式歌剧一样宏大的进攻开始了。我们拼命地趴到战壕的底部。炮弹像雨点一样倾泻在我们阵地上,那些从村子里跑到战壕准备战斗的士兵中大约有四分之一在路途中受伤或阵亡了。我们仿佛再次回到了别尔戈罗德噩梦般的回忆,战壕里面到处都是那些中弹而发出垂死惨叫的伤员们。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而且也准备好了自己战死在这里,但是我还是被巨大的恐惧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幸运的是,我们早就不再盼望的德国空军出现了,我们的战机把苏军阵地上的炮火削弱了很多。但是到了第二天,俄国人也派出了自己的飞机疯狂轰炸我们的炮兵阵地,炮兵被迫在晚上撤退了,我们现在失去了最后的保护。
我们在战壕里又坚持了4天,在这4天里,苏军向我们频繁地发动着步兵和坦克结合的进攻。在这4天里,我们连阵亡了83个人,我们只好在战斗间隙把他们草草掩埋掉。这些阵亡的人里面包括了奥林海姆,他刚刚从别尔戈罗德战役受的伤中恢复过来,却在这片本该平静的第聂伯河西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俄国人现在已经完成了大部队的集结准备向我们这里发起总攻了。俄国人的炮火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大,他们正向我们的阵地和周围较远的后方疯狂射击着。老兵维尔纳也受伤了,他已经被转移到了后方一个安全的地点,他和其他的几百名伤员正在等待着被送到医院里。一个愣头愣脑的军士长取代了老兵的位置,我继续负责为这个新来的人填装子弹。这个军士长的枪法明显要比老兵生疏许多。
(正文246缺半页)明亮的曳光弹和爆炸所撕碎了。借着这些光亮,看到了一辆涂着S157号码的俄国坦克向我驶来。我大张着口急促地呼吸着,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我周围到处是苏军坦克前灯刺眼的光柱,在这一片的巨大嘈杂中,我似乎听到了那个军士长所操控的机枪的吼声。我感到自己就要崩溃了,不知道如何才能从我在的地方逃脱出去,只好趴下来把自己的头紧紧贴在地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等待着屠夫斧头瑟瑟发抖的牲畜一般。
在离我大约有100米左右的那门反坦克炮已经被炮手们连同弹药箱快速地拖出阵地撤退了。我听到了混乱里坦克巨大的轰鸣声。一辆坦克的前灯光柱射了过来,那辆坦克显然已经越过了我们的阵地,正向我们后方突进,坦克在离我大约20米的地方经过。我看见这辆坦克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爆炸的力量让一股热浪迎面冲我扑来。在半麻木的状态中听到许多双靴子从我的头旁边跑过,虽然周围都是巨大的爆炸声和枪声,我还是听到了那些脚步声中的喊声既不是法语也不是德语,而是俄语。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迅速,我实际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旧可以听到一挺机枪的吼声,还有数以百计的人的吼声。又有一辆坦克爆炸了,爆炸的碎片散落到了我周围的地方,我们的一些士兵一定还在战斗着。
然后一切都渐渐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延续了大约45分钟。我已经被极度的紧张折磨得筋疲力尽了,缓缓站了起来向自己20分钟前离开的阵地走回去。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些烟雾和一动不动的尸体。我们的整个阵地上都弥漫着浓重的烟雾,继续向我们的第二道防线走去,这时我突然被一具尸体给绊倒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没有武器,我捡起了那具尸体身边的武器,随后便开始跑了起来。
我听到了周围响起了四五声枪声,子弹在夜空里划出一道道白光。我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晕倒在地上,紧接着我一头跌入了一个大弹坑里,弹坑里面正躲着3个和我一样惊魂未定的德国士兵,他们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望着东边被黑暗笼罩的地平线。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光,这让我感到更加头晕了。
我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然后听到了和我躲在一起的其他几个人的惊呼声。在我们阵地的南边,整个地区似乎都像燃起了大火,天空中传来了阵阵如同雷鸣般的响声。
在离我们大约30公里的德军第聂伯防线以西第二道防线南翼,苏军排山倒海般的进攻撕碎了那里的阵地,数以千计的德国士兵被打死,20个旅的德军没有来得及撤离便被苏军团团围住,最终被迫放下了武器,虽然浴血奋战,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俘和被羞辱的厄运。对我们这些人而言,战争依然在继续着。我决定离开藏身的弹坑,弓着身体像一个疯子般向我们的后防阵地跑去,在那里有一群士兵正在给一个人包扎着。有一个我没有认出的家伙喊着我的名字说:“你从哪儿来?萨杰?”
我的头依旧没有从炮击所造成的眩晕中解脱出来,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我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里每个人都已经死了……我从那些俄国佬中间逃了出来。”
在我们后面,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一辆牵引车正在拖着一门反坦克炮进入到阵地。接着俄国人的炮弹在我们这里再次落了下来,疲倦让我们都感到随时会倒下来睡去。俄国人的炮弹密集地落在了我们周围,我们再一次扑向了掩体的地面,爆炸剧烈的冲击每一次似乎都离我们越来越近,大块大块的积雪和泥土铺天盖地地向我们落下来,我们战壕边突然闪过的一道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我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战壕的一边,接着雨点一般的石块把我们压在了战壕里面。
在那个死亡的边缘,我被死亡的力量所撼动着,以至感到自己的脑袋在裂开。我像一个疯子般喊叫着,那时候的记忆至今还让我感到恐惧,那种被活埋的感觉超过了一切人类语言的描述。无数的尘土从我的面庞与脖子流下,越挣扎越被那些雨点般跌落的土石压在战壕的底下。在我的大腿下面有一个疯狂抽动的人腿,我奋力从土里把自己的脑袋拔了出来,钢盔此时也脱落了下来,钢盔的系带牢牢地勒住了我的脖子,险些让我喘不过气来,身体依旧被掩埋在泥土下面,我知道要么会憋死,要么就会失去自己的理智。
我的嗓子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没有什么噩梦能够达到这样的恐惧。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那些在战场上凄厉的惨叫声,也明白了那些部队的军歌,那些军歌往往描述一个在战斗中死去的士兵,然后这些歌的旋律会突然地阴沉下来。就如一首歌的歌词那样:
“我们如同兄弟一般向前进,然而他此时已经躺在尘埃之中。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我的心已经被绝望所撕碎……”
我再一次经历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去的那种绝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看着自己死去一样。
到了晚上,俄国人试图撕开我们的第二道防线,他们的9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但是他们再坚持一次或是两次,一定会成功的。我看到连里剩下的将近四分之三的士兵在20分钟中差不多都战死了。一阵俄国大炮的轰击让我们旅2800人中的700人转眼之间被夺去了生命。我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抠着身下的泥土,身边有两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两个奄奄一息的士兵此时已经被炮击所掀起的泥土掩埋了起来,他们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有一个在我身边的士兵被炮弹击伤了,在我旁边痛苦地号叫着。他也被炮弹掀起的泥土埋了起来,我不得不把他从土堆里挖了出来,帮着他在一阵阵爆炸中转移到后方,路上看到了地上有一支枪,我随手将那支枪捡了起来。
那个晚上我们所面对的困难继续在增长着,似乎被卷入到了一场我们注定要输掉的可怕比赛之中。
我们旅剩下的士兵在各样的弹坑中重新集结了起来。到处被笼罩在烟尘里面,原野上散落着我们和俄国士兵的尸体。那些没有冻死的伤员在雪地上哀号着,他们的哀号声好像是严冬时寒风的呼啸一般。士兵们现在被组织起来去救治那些到处都是的伤员。
和以前一样,俄国人再次把救治他们伤员的工作交给了我们。他们的伤员倒在了他们被击中的地方,他们的结局无非是死在那里或是被我们的医务兵们给与适当的护理。俄国人的战备物资与日俱增,但是他们的战场急救工作似乎从来也没有运转过。那些受伤的俄国士兵几乎不可能得到我们很好的医治。
当那些医务兵在照顾伤员的时候,我们有12个士兵转移到了一个被完全摧毁了的掩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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