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有两个士兵被冻晕了,我们试图用自己已被冻得僵硬的手将那两个士兵抬起来,手上的手套早就满是破洞了。我们手上和脚上的疼痛似乎已经侵入到了我们的心脏部位,并向全身放散开去。4个士兵把那两个昏厥过去的士兵抬到了火堆边上。现在如果俄国人冲上来的话,他们可以轻易地把我们全部都干掉。我们这批站岗的士兵里有一个人正在不停地原地绕圈跑着,他一边跑还一边哭得像个孩子。我脚上的疼痛现在也让我大叫起来。虽然我们有命令,但是我还是从岗位那里跑到了最近的木屋里,从那些躺在地上睡着的士兵身边挤过,然后呻吟着跪在了屋子里的火堆旁,把自己的军靴伸进了那堆燃烧的火里烤了一会儿,皮靴的皮面立刻发出咝咝的声音。我不禁抽泣起来,其实我并不是这里唯一哭鼻子的人,其他一些战士发出的哭喊声要远比我响亮。
终于到了自己站岗结束的时候了,我们都准备离开自己的岗位回去睡觉。俄国人还没有发起进攻的迹象,我们的枪身在寒冷的空气里反射着冷冷的蓝光。我们所有的士兵此时都稀稀拉拉地散布在村子里,无法想象的寒冷几乎让大家再次陷入了疯狂中。虽然有些士兵可以为自己在与俄国人交手中的战功而感到自豪,但是我们现在都必须面对一个同样严峻的战斗——和寒冷与疲劳的战斗。相比而言,那些我们身上爬满的虱子并不算什么。寒冷已经夺走了几个士兵的生命了。好几次我看到士兵们将那些被冻晕的士兵抬到了火堆旁边。那些得了肺炎的,严重冻伤的,还有身体虚弱的,都没法抵御这样的严寒。有3个被冻晕了的士兵再也没有醒过来,还有5个人是在大家不停拍打下和酒精的作用下才苏醒过来。
在这种极地气候般的寒冷里面,我们只好将那些被冻死的士兵的尸体用雪草草掩埋了,然后在他们的坟墓前放上一根树枝和他们的钢盔。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伤心或是反思。那些活着的士兵们正在奋力想要把冻得结结实实的车辆发动起来,但是没有一辆车能够发动起来。
斯佩罗夫斯基军士长想把自己的摩托车发动起来,但是无论他如何用自己将近100公斤的躯体压向摩托车的发动踏板,摩托车依旧是一动不动。我们在坦克下面生火以让坦克的汽油和机油能够慢慢解冻并恢复到能够发动起来的状态。士兵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气喘吁吁地做着这项工作。魏斯雷德少校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他的皮靴上包着他在撤退途中捡到的破布。
他吼道:“我们至少要让一辆车的引擎保持能够发动起来的状态,这是必须的,否则这样的疏忽会毁了我们的。”
我们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讲。显然有些士兵此时已经把死亡看做是一种解脱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听到了一个引擎发动的声音。我们的一台装甲车发动了起来。司机让这辆装甲车预热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加热着车辆被冻住的变速箱。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我们终于上路了。我们被命令以最低的速度前进,不得不在车辆后面走着。直到那些车辆的引擎温度到达了某种最低要求时,我们才登上了车。
到了中午,有几辆车发生了机械故障,接着整个车队被迫停了下来。有几辆车的散热器被里面的高浓度酒精给烧坏了,不得不开始修理它们,我们幸运地发现居然还有合适的更换零件。当这项修理工作正在进行时,我们趁这段时间拿出了几个罐头,却不得不用斧头把罐头里的肉砍开,还需要砍开那些被冻成了水泥一般坚硬的豌豆汤,还有冻得像一块砖头一样的葡萄酒。我们总共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车辆修好。无线电通知说我们大概还要开一个小时才可以到达大部队那里。
我们现在正在穿越一片属于我们一个哨所管辖的地域。那个哨所由两个平房和三四个小木屋组成。奇怪的是没有人从那里出来迎接我们,整个地方看起来似乎被遗弃了。我们看见从一个平房里冒起一股青烟,无疑那里面的人似乎正在一堆温暖的炉火边熟睡着。我们派了一个小组到那里去看一看。5分钟后,小组中的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他说道:“那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少校先生,每个人都死了,那里真可怕!”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焦虑。我们走近了那片房子,我们看到那些木屋的门都被踢开了,有四五具尸体躺在一间小屋的旁边。
有人喊道,“是游击队干的!这里几个士兵刚刚被他们打死!少校先生,这里刚刚才发生过战斗,那些匪徒们一定还在附近。”
另一个小组的士兵现在进到了第二个平房里,紧接着一片连续的爆炸声从那个房子里传了出来。一股夹杂着土木雪块的碎石雨被抛到了空中。魏斯雷德少校咒骂了一声,然后就向那个地方跑去。我们紧跟在他的后面。有3个士兵刚刚被游击队所埋下的炸弹炸成了碎片,其中两个人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另外一个人正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在瓦砾堆里我们看见了4具德国士兵的尸体,他们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被杀害了。
魏斯雷德喊道:“大家当心地雷!”
这个命令被大家传达了下去。士兵们此刻站在了第三间平房的门口没敢进去。在房间里有6个几乎被脱光了的德国士兵,他们都遭到了可怕的屠戮,他们的头或四肢已经被砍掉,他们的尸体躺在一摊早就凝固的黑色的血迹里面。这个场面让人无法目睹。有两个曾经在莫斯科、库尔斯克和别尔戈罗德作过战的老兵,他们虽然已经看过战场上一切可怕的景象,但是现在他们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从那里走开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比这个更为残忍的场面。
我们的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尸体抬了出来。其中有两具尸体被游击队拴上了饵雷。由于没有工具和时间,我们只好将这些尸体用瓦砾盖上。
对我们而言,这些游击队疯狂和变态的行为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魏斯雷德少校带领我们为这18个被谋杀的士兵举行了一个悼念仪式。我们脱掉自己的钢盔和帽子站在雪地里唱着:
“我曾经有一个好同志……”
哀悼的歌声在这片俄罗斯的冬原上回荡着。对于我们这里的2000名士兵而言,此时的心情只有震惊。复仇的怒火使得那些恐怖分子们摧毁掉了战争里应有的最后一点点底线。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残忍,即使我们经历过战场上种种惨烈的景象。
我们又出发了,经过那几个平房时,看到了在雪地里刚插上的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复仇”。
我们又开了一个小时,松软的雪地让车辆的噪音降低了许多,但是这也让我们能够听到很远地方的声响。突然我们听到了自动武器的声音。魏斯雷德和其他的两个军官立刻命令车队停下来,此刻清晰地听到了交火的声音。在这里以西大约8公里的地方,战斗正在继续。我们开始加速前进,坦克车手们想要冲到那里,但是军官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每辆坦克的后面都拖着三个大雪橇,上面坐满了人和弹药。我坐在一辆坦克后面所拉的第三个雪橇上,在我后面拖着的是一辆变速箱出了故障的挎斗摩托车,坦克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最大马力。现在远处的枪声愈发激烈了,突然魏斯雷德少校命令车队停下,他从车上跳了下来并开始查看地图。我们在雪橇上的士兵们被命令跟上他,我们看来要再一次参加战斗了。那些拉着雪橇的坦克此时也解开了后面所拉的雪橇,向前面加大油门开去,我们跟在坦克后面,奋力跑着,魏斯雷德少校坐在一辆挎斗摩托车上向我们示意前进。一辆装载着80毫米迫击炮的吉普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车轮卷起了一阵雪雾。
我们气喘吁吁地沿着坦克的履带印向前跑着。坦克已经把我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现在坦克已经和敌人接上火了。我们在拼命奔跑了10分钟后才到达了战场,听到坦克上的机枪正在猛烈地向前面射击着。
魏斯雷德少校的摩托车现在疾驰回来,摩托车在雪地上滑了半个圈在我们面前戛然停了下来。
少校命令我们说:“现在大家散开到树林里面。”
我们遵照命令执行了。摩托车陷在了雪地里,一些士兵不得不用力把摩托车拉进了树林里面。现在我们看不到坦克了,看样子坦克正在追击逃窜中的敌人。20分钟后,一发信号弹示意我们到一间平房那里集合。这个哨所的目的是维护这里的交通线。
这个哨所刚刚被游击队所袭击,也许这些游击队就是刚才谋杀那些士兵的同一支游击队。这里的哨所幸运地及时发现了游击队,然后开枪作了抵抗。在26个驻守哨所的士兵里,有6个人受了伤,两个人阵亡。在雪地上有二十几个受伤或被打死的游击队员。他们手上的武器有俄国的、德国的,还有美国的。有几个受了伤的游击队员试图跑回到森林里,但是我们的士兵已经冲了上去了结了这几个试图逃跑的人。两个骨瘦如柴的破坏分子成了我们的俘虏,他们的眼睛流露着惊恐的神色。他们对我们问题的回答只是重复地说着:“我们……不是……共产党。”他们以为我们是谁?或者他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也许是可能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要被屠宰的野兽一般,我们的士兵们都在小声地说着复仇。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