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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斯雷德少校刚刚来到这里。少校的出现让我们感到了一种欢喜的心情,霍尔斯、林森和林德伯格都来到了这里。当我正在包扎一个右手受了重伤的军士长时,魏斯雷德少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把我们交给了一个军官去点名,然后这支严重减员的部队在清晨到来之前出发了,我和林森走在一起。俄国人在这次进攻中也蒙受了巨大的伤亡,现在他们停下了攻势以能够喘息片刻,林森不明白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对于林森而言,我能够从俄国人的进攻中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我的冬装在撤退中完全丢掉了,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在逃跑的过程中,捡起的那支枪结果是俄国人的。对于林森而言,一切都清楚了,俄国人攻占了阵地,而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我,或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从俄国人手中夺取了一件武器,接着靠着这件武器冲了出来。
林森坚持认为:“你只是吓坏了,但是我相信你后来会想起来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解释你那时的处境。”
林森的观点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我已经无法记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反正在不分东南西北的混乱中逃了出来。也许林森在试图弥补那天晚上他对我不友善的态度所造成的伤害。
到了黄昏的时候,德国部队撤出了第聂伯河西岸的第二道防线。俄国军队的进攻已经给处于战线南面的德军和罗马尼亚军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我们的部队只好从阵地里撤出,并放弃了那些不能够带走的军需物资。大德意志师一半的士兵依靠步行离开了防线。我只希望头顶上铅灰色的天空能够飘下来一些雪花,这样的话,俄国人对我们追击的速度就能够减慢下来。
第十三章 第三次撤退
盖伊·萨杰 [法国]
[出自《被遗忘的士兵——一个德国士兵的苏德战争回忆录》] 1967
游击队 1943年圣诞节 伯普鲁维斯卡的包围
我的祈祷实现了,我们在风雪里安静地行走了大约50公里。
我们惊讶地发现德国部队在沿线几乎都没有设置什么后备阵地,只看到了一些观察哨所。哨所里面的士兵随后也加入了我们撤退的行列,现在俄国人可以在后面一枪不放地追击我们了。
在我们渡过第聂伯河后第三次撤退的第二天,部队停了下来准备阻击追击的苏军,其他的部队继续撤退着。我们大约2000人在一个小村子里驻扎下来。当我们一到达那个小村子时,那里的居民都逃到了附近的森林里。我们现在依靠一些剩下的装甲车辆作为主要的火力,现在有4辆轻型坦克。这些坦克在我们1939年攻占波兰的时候可能还有些用处,但是现在这些坦克对于俄国的T-34而言就像是一些玩具一样。这些坦克的主要武器是双管机枪和掷弹器。我们主要把这些坦克用作拖拉机,每一辆坦克都可以拉上大约12架雪橇。有4辆腰带式卡车被安装上了反坦克机枪。这几辆腰带式卡车可以在大雪封路时作为我们其他6辆轮式卡车的紧急牵引车。
有3辆重型挎斗摩托从积雪中驶过。这些重型摩托车能够让自己的轮子不被积雪所阻挡,它们在雪地里弯弯曲曲地向前行驶着。有3门反坦克炮被布置到了我们的防线上,这些反坦克炮是对付俄国游击队的有力武器。我们被命令阻击3个在后面追击我们的苏联步兵师,至少要阻拦他们24个小时,最后还要想办法让自己从战场上撤退。
我们现在的战线有大约100公里长,还有一些部队落在我们的后面,主力部队已经离开我们继续向西撤退。
那些已经突破我们南翼防线的俄国军队对于我们并不太感兴趣,俄国军队此时已经并不想和我们正面交手。红军将与我们战斗的任务交给了那些乌克兰的游击队,那些游击队的数量在急剧增加着,斯大林命令他们在我们撤退的沿线伏击和骚扰我们。这些游击队的战术是打了就跑。
那些游击队员也被称为恐怖分子,他们总是挑选那些容易的目标进行袭击,他们的行为让战争变得更为血腥,靠着种种非常规的方法实施了那些普通军队无法实施的策略。
俄国游击队的骚扰使得前线的战斗更为激烈了,我们在乌克兰也得不到应有的安宁。这片曾经欢迎过我们的土地已经被亲莫斯科的游击队所控制了,乌克兰的老百姓们必须在游击队和我们之间作出选择。那些游击队正在积极招募年轻的乌克兰人。这场隐蔽的战争拒绝一切撤退、平静或是怜悯,这种颠覆性的攻击没有自己的模式,游击队员们只是为了复仇而战斗着。
这些破坏分子们正在向火上浇油。
乌克兰也在战局的转变中更改着自己对于战争的态度,现在德国人和乌克兰人之间已经充满了苦涩和怨恨。这里的战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场全面的焦土战争,在我们撤退的过程中,沿途一切的村镇都让我们提心吊胆,我们的部队不得不在严寒中实施24小时不停歇站岗。
我们这里的那些白雪覆盖的土地上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不时有几只狼的嗥叫声从附近的原始森林里传来。部队有四分之一的士兵在站岗,我们从那些防御单薄的掩体和积满白霜的坦克旁向外观察着,也组织了一些巡逻队在森林周围巡逻,其余的士兵则在那些被废弃的俄国小木屋里睡觉。
那些木屋里的炉子已经在我们到来之前被游击队故意破坏掉了,他们希望我们在这个没有遮蔽的旷野里冻死。有一些木屋的屋顶已经被掀掉或是被烧掉了。也许那些游击队没有时间把这个村子完全毁掉,只好尽其所能地进行了破坏。但是我们的士兵人数远远超过了这些破烂木屋所能够容纳的能力。一群群士兵们只能蜷缩在那些残垣断壁下面,在大雾中找到任何可以点燃的东西来取暖。在那些还算完整的屋子里,士兵们取暖的火随时有可能把木屋子引燃。我们这支筋疲力尽的部队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去附近林子里收集地上的枯木,只是把村子里任何可以点燃的东西收集来丢到火里。士兵们被木柴的浓烟熏得眼泪直流,他们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咒骂着什么。一些士兵在火边缩成一团,他们试图睡上那么一会儿,尽管浓烟把他们时常呛得咳嗽起来。在那些没有屋顶的屋子里,士兵们也围坐在火边,但是由于实际上是在露天,几乎没有人感到什么暖和。那些离火最近的士兵常常不得不离开火一段距离,而稍微站后面一些的士兵们则只是微微地感到些暖意,但至少火堆附近的温度都在零度左右。
每隔两个小时,四分之一负责执勤的士兵回到屋子里休息。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了摄氏零下20多度。我们大家身上都脏得要命。任何人如果要起来小便的话,需要向大家通报,那些手长满了冻疮的士兵此时就会和那个人出去,好让他温暖的尿液浇到自己肿胀通红的手上,但是这种防寒的措施实际上往往造成了冻疮伤口的感染。
我的第一班岗是在凌晨时分。我的第二班岗在中午1点钟。天空中阴沉的低云还是像一个铅屋顶般挂在我们的头上。在我站完全天的岗后,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殷红色了,下午3点左右回到了村子,没有什么可以汇报的。
回到村子里火堆旁,我眼睛又酸又涩,鼻子上的冻疮也在火辣辣地痛着。我们大家就像那些好莱坞电影里的芝加哥匪帮将自己的领子竖起,并用围巾或布将自己的脸围住。到了下午4点左右,天空变成了一种紫红色,接着又成为灰色。周围的积雪在这样的天色映照下也变成了灰色。夜晚就要降临了。黎明将会在早上9点左右才来到这里。到了晚上,我们周围的气温会骤降到摄氏零下40度以下。我们所有的车辆都被冻住了,汽油也结成了冰块,机油先是变黏起来,接着就成了一块橡皮似的东西。我们周围的森林里到处传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树皮在酷寒中被冻裂了,岩石在气温降到摄氏零下50度时开始发出爆裂的声音。我们所恐惧的俄罗斯的严寒此时完全降临在了我们周围,我们又一次必须面对俄国严冬里的战争。
我们在村子里所能找到的一切可燃的东西几乎都被烧掉了。一个上尉正用枪对着大约40个士兵,这些满嘴喷出急促白气的士兵试图把我们的两辆雪橇也丢到火里。他们的鼻孔处已经结起了两根小冰柱。
那些士兵喊道:“我们需要雪橇上的木头!”
那个上尉吼道:“滚回去!森林里到处是木头。”
已经有一帮人从树林里回来了,这些把自己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士兵把从森林里拾到的柴丢到了火堆里,火苗又重新蹿了起来。我们必须不断从树林里把柴拾回来,使火堆能够持续烧下去。我们祈祷着俄国人不要在这个时候向我们发起攻击,否则的话,我们所有的抵抗都会在瞬间崩溃的。
在外面站岗的任务是最为艰巨的。如果你一动不动地站着,就有可能会被活活冻死的。晚上9点的时候又轮到我站岗了,我和另外14个士兵在一间没有屋顶的木屋残垣里站着。我们的前半个小时靠互相用拳打着对方度过,这种方式有助于我们的血液循环。但是到了后半个小时,严寒便不可抵御地降临到了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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