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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们这些所谓的摩托化部队真的是徒有其名了。
我们这些混合部队继续着自己的撤退——一个无用和没有目标的撤退。我们似乎在一个巨大的不断延伸的地毯上行走着,我们无论走多久,似乎都还是在原地踏步。我们已经走了多少个小时、多少个白天和夜晚?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们的部队散布在这片无垠的乌克兰平原里,一些人落在了队伍的后面,任何的命令或威胁都无法让他们走动了。其他少数像我们这样还有点食物的人继续往前赶着,许多士兵在绝望中自杀了。我还记得那两个被血洗的村庄,士兵们为了一小杯羊奶、几个土豆或是一碗小米就开枪杀掉了那里的人。那些饥饿的豺狼是不会有时间讨价还价的。
在这样一个狼群里还是有一些人类存在——几个士兵宁可饿死也不拿走两个婴儿身边的一罐酸牛奶。一些人在抗议自己同志暴行的时候被杀害了,还有一些人因为被怀疑私藏了食物而被打死了。通常这些人身上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现。但这也有例外,一个来自奥地利的士兵被其他士兵踢死了,他的背包底下发现有一些压碎了的维生素饼干。这些饼干也许是他在几个星期之前从某个被打死的苏军政委身上拿到的。人们为了一点儿食物而大开杀戒。当所有的食物都被吃完的时候,士兵们就只好吃那些刚刚才冒芽的野菜。12000名饥饿的士兵让沿路所有的村民都闻风而逃了。
这片乌克兰的原野上到处都是一些快被饿死的德国士兵,他们像僵尸一般跌跌撞撞地走着,到处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他们有些人只是呆呆地坐在一个地方,一直到太阳落山。接着几辆俄国追击部队的装甲车开了过来,它们向那些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群用机枪扫射着,完事之后,便向后调转车头离开了。
每一个人都在逃跑,都在向西面逃跑。许多人在路途中死去了,只有不多的一些人在向着罗马尼亚的边境走着,我就是属于这批人中的一个。我们走在一起的有9个人,霍尔斯和我(我们总是不分开)、斯佩罗夫斯基、弗罗施、普林斯、一个叫西门雷斯的老兵(他战前在政府里当公务员)、3个匈牙利人(我们和他们无法交流)。那些匈牙利人是志愿军吗?或许他们参军的原因和我相似?没有人知道。他们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看着我们,似乎我们要为第三帝国的厄运负责一样。然而他们现在依然和我们紧紧地走在一起,似乎和我们在一起就能够让他们回到自己遥远的家乡。
一天,我们走在一条有着一排小树的路上,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地方。似乎是在一个梦里,我们前面是一片无比宽阔的田地。我们可以看到在前面的小山那里有几间房子,我们决定要去那里找些吃的东西。
在我们走到那片农田的中间时,一阵飞机的轰鸣声让我们抬起了头——两架雅克式战斗机正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我们9个人中的7个立刻趴下了,只有我和弗罗施跑了起来。
就像是一帮忙于自保的被追逐的猎物,每个人都只想到了自己,以至没有人通知我们飞机的到来。那两个俄国飞行员看到了在下面疯狂奔跑的我们,立刻向我们俯冲了下来。虽然我们只是两个人,但是对于那些俄国飞机而言,我们依旧是应该被消灭掉的敌人。
飞机的引擎声逐渐尖厉起来,我们本能地扑倒在了面前的草丛中。机枪子弹从我们的头上掠过打在离我们前面很远的地方。我们抬起头来,看到了飞机在满布乌云的天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我们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起来,我们的头顶上又再次响起了飞机俯冲时的嘶鸣。那两架俄国战斗机又向我们扫射了两次,每次都偏离我们有二三十米。现在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恶作剧,这些飞机第四次向我们俯冲了下来。我们浑身颤抖,汗流浃背地像两只蚂蚱般在草地上跑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土沟,我们扑了进去。
我们立刻感到了身后响起了火箭弹的声音,我们藏身的这个土沟两边的泥土都被震垮了,战友都以为我们死了。那两架飞机又一个盘旋,接着飞走了,那些飞行员们确信他们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小命。当我们从飞扬的尘土中爬出来的时候,朋友们兴高采烈地向我们发出了欢呼。
那个农庄的主人们在我们到来前15分钟前就逃走了,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芋头汤,显然这些东西是主人们故意留给我们的——好让我们不翻箱倒柜地找吃的。我们立刻把这锅芋头汤吃完了。两天后,我们两次用枪逼着一些俄国人给我们提供土豆。接着我们和一列长长的德军车队相遇了,我们立刻加入了他们向罗马尼亚的撤退。
我们进入了罗马尼亚,那里的人看到这些被打散的德国军队非常惊讶。
这里老百姓的生活也处在了一种混乱之中,每天都有外国飞机飞过他们的头顶,来自罗马尼亚的军队,俄国游击队和我们德国军队没完没了地抢粮食或其他的物资。那些罗马尼亚的妓女们向我们的车队蜂拥而来,她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我们都感到似乎罗马尼亚的大多数妇女都在从事这种职业。我们每天走40甚至是50公里路,都走得有些眼冒金星了,一会儿脱掉靴子走,一会儿又穿上靴子走。我们的肚子依旧是饥肠辘辘,有些士兵试图哄抢物资或做其他的一些违例行为。宪兵们已经警告我们这些行为可能导致就地处决。
这里的风光非常优美,但是早就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这些,我们现在只想着食物。
在这里发生了一件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的事情,这是一群发狂的人类所作出的失去理智的行为。我们已经走进了山里并正在通过一个叫做雷京的小镇,那时这个小镇叫做阿劳或是厄劳。我们满脸灰尘,汗流满面地继续走着。我们幸运地没有被编入临时连队,沿着崎岖的山路都是我们不见头尾的部队。在队列里面有一些士兵正在用所有的车辆装载着我们的物资。
我们征用了一切可以征用的车辆,甚至是只剩下了钢圈的自行车。那些士兵用这种自行车赶到队伍的前面去寻找到一些食物。在这片乱石丛生的高山,我们不再担心敌人的飞机了,但是这里的地形对于那些游击队而言却非常理想。我们的士兵和游击队之间爆发了许多残酷的战斗,士兵现在只是为自己的性命而战。
大家现在都奋力想回到自己的祖国,这个愿望支撑着大家继续走下去,我们现在想到的就是这个。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回到家的话,我们的祖国会用特别的温暖迎接我们的,祖国的人民也会帮助我们忘记那些恐怖的战斗。我们都以为只要我们一回到家,战争就会结束了,就算是最坏的情况,所有回国的部队都会被重组,敌人绝对不会踏进德国。我们抱着这样的希望,这个希望的实现会让我们感到这一切的痛苦都是有意义的,我们也不会再在绝望中没有出路了。
这些昨天的精锐部队士兵,曾经千百次地面对死亡,而现在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我们不得不抱着这样的希望继续走着。我们还必须每天都要面对埋伏和袭击,必须要一刻不停地走,好使那些紧追在后的俄国人不会太快赶上我们。我们也只能每天吃到一点点东西,这对我们而言是不容易的。
我们走在一起的有12个人:施莱塞、弗罗施、沃勒斯上尉、林森、凯勒曼、霍尔斯和我,还有其他几个人。霍尔斯现在已经变得非常瘦了,他骨瘦如柴的身体就走在我前面四五米的地方。他常常走在我的前面,这让我感到了某种安全感,虽然已经瘦得太多。他已经脱掉了上身的衣服,只是在胸口上挂了一条机枪子弹带,背着的一个皮包里露出了一件防寒的俄式外套,皮包里面还装了四五个手榴弹和其他的一些东西。头上的钢盔似乎和他的头焊到了一块,脏兮兮的头发里面的那些虱子一定已经由于缺乏光线而闷死了。
许多人都把自己沉重的钢盔丢掉了,但是霍尔斯感到自己的钢盔是一个士兵身份的象征,即使是经历了残酷的艰难考验,一个士兵依旧要像一个士兵,而不是一个流浪汉。我把自己的钢盔也像霍尔斯那样留了下来,但是把它挂在了皮带上。
前面有人向我们喊着要我们去看什么东西,我们顺路边的山谷看下去。一辆涂了迷彩,车身上写着“WH”字样的卡车已经翻到了谷底。林森此刻已经顺着山坡向谷底跑了下去。
有人喊道:“当心!这也许是一个陷阱!”
沃勒斯上尉也去追赶林森。我们都站在了原地,我们多少担心这辆卡车是游击队的陷阱。我们可能看到自己的两个战友会随时被爆炸撕成碎片的。但是一个令人安慰的喊声传了上来:“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我的上帝,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物资仓库。”
我们立刻向那辆卡车冲了下去。
“你们看哪!巧克力、香烟,还有香肠……”
“我的天!还有三瓶酒!”
施莱塞吼道:“闭嘴!否则你们会把整个军都引到这里的!没有人发现这辆卡车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弗罗施轻柔地说道:“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让我们都尽量多拿一些,我们过一会儿在路上再分。”弗罗施和另外一个家伙在装了许多东西后爬上了道路去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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