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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放开我!”我用力挣扎,目眦尽裂:“你杀了他,你这个杀人犯!”
“闭嘴!”冰冷的铁管对准了我的太阳穴,权念东一脸的肃杀之气:“我说了他还没死。”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恐惧感忽然不翼而飞,我瞬间恢复了平静,冷冷一笑:“开枪,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你……”权念东满面怒容地盯着我,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火,手稳稳握着枪,却一直没有扣扳机。
对峙良久,他眼神一软,收了枪抓住我的胳膊:“别他妈的犯浑,走!”
权念东在工厂的住处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就在原先关押我的那栋四层楼的东面,房子大概是工房改建的,层高很高,有点像LOFT。
一楼大厅没什么装潢,通风道和暖气管都裸 露在外,也没有什么奢华的家具,只在正中摆着一圈沙发,看来空旷而冷清。
我被权念东强拖进了大厅,扔在一边的沙发上,片刻后阿跳和牛皮跟了进来。
权念东坐在了我斜对面,惨白的灯光下看起来气色极差,短短几天双颊都凹陷下去,下眼睑有着浓重的黑影,镜片下细长的凤目带着些血丝,疲惫而萧索。
“刀片怎么样?”权念东问。
“中了两枪,一枪在左腿大腿上,一枪在右肩,都没伤着要害,只是流血过多。”牛皮站在沙发右侧,微微弓着腰:“右肩那一枪伤了骨头,恐怕将来拿枪会有影响。”
“他左手枪法也不错。”权念东面无表情,修长手指轻轻叩着下巴:“他醒了立刻通知我。”
“是。”
“你出去吧。”
牛皮出去了,阿跳却没有离开,权念东垂着眼帘没有说话,似乎是过于疲惫,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权哥。”阿跳踟蹰着开了口:“这次的事,我……”
权念东皱了皱眉,抬手阻止了他,低声说:“你先出去。”
阿跳神色一窒,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默默转身向外走去。
“阿跳。”权念东忽然说:“你的手伸的太长了,我的私事,不希望别人插手。”
阿跳的身形一僵,梗着脖子没有回头,说:“是。”接着又说:“权哥,有时候,你的事,就是社团的事。”
权念东面容一寒,声音里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你倒是想的周到……既然你这么喜欢做主,我的位子,是不是该让给你来坐?”
阿跳浑身一震,倏然回头低声说:“权哥,我都是为了你,为了社团,你要是怀疑我有二心,尽管照规矩处置我好了。”
权念东的眸子精光一闪,薄薄的嘴角微微上翘,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暖意,声音平淡无波:“你出去吧,我心里有数。”
阿跳走了,大门“砰”一声关死,大厅里陷入了寂静,只听到远处蒸汽房隐隐绰绰的轰鸣声。
第40章 破晓之前
阿跳出去后权念东长长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枪放在了茶几上,点了支烟抽上了,仰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只用眼睛的余光瞟着我。
房间里很温暖,大约是因为温度高的原因,很快我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气——那是我哥的血!
意识到这个,担心和愤怒立刻填满了我的胸口,刚才牛皮说我哥伤了右肩,他是个刑警,又不是左撇子,要是右臂落下伤病,将来怎么工作,执行任务得多危险……
我恨恨盯着权念东,他毫不在意,乜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我,那种感觉陌生极了,像是猎人看着猎物,思量着如何处置一般。
“大衣脱下来。”权念东忽然开口,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威严而又突兀:“我讨厌血腥气。”
原来他也闻到了那种让人窒息的粘稠的气味,我冷冷笑了笑,讨厌?是不安吧?伤了人怎么会如此心安理得。
见我不动弹,他站起身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剥下我的大衣远远扔到一旁,卡着我的下颌盯着我的眼睛:“刀片为什么要放你走?他是什么人?是警察还是燕详的人?”
我心里一惊,他已经猜到了我哥是警察?是仅仅因为今天的事,还是早就起了疑心?
纵然心中惊疑,我依然克制自己露出恐慌之意,遵照我哥的吩咐回答:“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救我。”
权念东盯着我看了好久,悠然一笑:“无所谓,我能查清楚。” 说着坐在了我身边,拿下烟灰缸上抽了一半的烟继续抽起来:“这次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阿跳是背着我带你来这儿的,这两天我一直忙着别的事。”
事实已经是事实,谁指使的并不重要,无论是不是他的授意,我被弄到这儿来,根源都是因为他。
“不过没关系,是不是我的意思都没意义,重要的是,你已经在这儿了。” 他抽了口烟,语气从容淡定:“这儿是我的一个工厂,想必你也该猜到了,这是个地下工厂,专门做违禁品的。”
他就这样开诚布公地跟我说了出来,坦然极了,仿佛违禁品就跟帆布鞋、豆腐皮似的,谁加工谁生产都没有问题。
“留下来跟我吧。”他淡淡说:“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就算我有心放过你,帮会里几个当家的也不会允许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得为大家负责。”顿了顿又说:“小树,你没有别的选择,别逼我,我不想杀你灭口。”
灭口?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说到杀人越货这种事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好像在说踩死一只蚂蚁,捏死一直蚂蚱一样。
我震惊地看着他,比几个小时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毒品还要震惊——他居然想要我的命……
“别怕。“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恐惧,他凑近了,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幽幽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成了我的人,我就能保护你,他们谁也不会怀疑你泄密……”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黑的像不见底的深井,像吸纳和毁灭一切的黑洞,里面没有感情,也没有爱。
“我没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眼神渐渐变软了,很快恢复成了曾经那温情脉脉和善温文的样子:“我本来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对你好,打动你,让你爱上我,爱上那个见得了光的我,永远见不到我黑暗中的一面……可惜……事与愿违……”
大约是一直没吃饭,又没休息好的原因,我的头微微有些疼,权念东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回荡,竟带着点诡异的回音,飘飘渺渺的,很奇怪。
我明明是有些发冷的,可也许是因为房间里暖气太足,这会儿又开始出汗,原本汗湿的衣服本就没有干透,现在更加粘腻地难受。
“我喜欢你,爱你。”他一边抽烟一边静静说着:“把你留在身边的法子有很多,可我一直想用最普通的……也是最难的那种……现在我知道我彻底失败了……不……在你用刀子捅在我肩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彻底失败了……”
他还在絮絮说着,我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听下去了,恶心头晕的感觉更加明显,连带着浑身都酸痛起来,骨头也有些麻痒。
靠在沙发靠背上,不一会衣服又被冷汗湿透了,我头发上的汗水也渗了出来,沿着发迹一直流到鬓角,在下巴上汇聚成滴,一滴滴掉在衣服上。
我眩晕极了,恍惚中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毒瘾发作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霹雳而出,震的我浑身一抖。
“也许我应该谢谢阿跳。”权念东终于抽完了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凑近了我,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气息喷在我耳边:“我怎么会那么傻,明明知道你心里只有燕详,还非要你爱上我,我活了半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傻事,真他妈的傻透了!”
他扳着我的脸细细看我:“这张脸真美,看起来真乖巧,你对我笑,我就陷进去了……为你做了那么多,非想要你爱上我……”
我窒息的难受,浑身的力气都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抽干了,连挡开他的手都不可能做到,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他所谓的“爱”——用子弹和毒品表白的爱。
让他和他爱的都去死吧,我他妈的消受不起!
我从没试过忍受这种地狱般的折磨,成千上万个黑色的妖魔在我大脑中穿梭叫嚣,身体也是麻痒难忍,仿佛群蛇正在体内爬行,不时用带着毒液的利齿啮咬我的肌肉,让毒液深入骨髓,又酸又痛,恨不得能有一只手直接伸进灵魂深处搔刮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痛痒。
我无法抑制地从沙发上跌落下来滚倒在地上,权念东似乎吓了一跳,唤着我的名字将我重又抱上了沙发,但用尽全力也不能将我痉挛的身体按住。
几分钟后他似猜到了些什么,疑惑地扯开我的衣袖,看到了我胳膊上的针孔。
愣了片刻,他扔下我打了个电话,很快阿跳走了进来。
“你给他用了药?”权念东的声音又惊又怒:“是什么?多大剂量?”
“幻鬼。”阿跳淡淡说:“一次上瘾。”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橡皮管,熟练地在我上臂勒紧了,将随身带来的盒子打开,取出一个充满了粉红色液体的针管,弹掉最上面的气泡:“好几个钟头了,该打第二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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