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罗泽南起程的那天,刘蓉、郭嵩焘送至柴桑村,刘蓉说:“江西三面距贼,此军去,必不能支,计将安出?”罗泽南说:“曾公所治水师,幸能自立,但留曾公一人在,均无足计。”郭嵩焘感叹地说:“曾公意求有益于天下大局,其视此身如鸿毛,不自今日始也。”罗泽南说:“天苟未忘本朝,此老必不死!”
曾国藩提倡刚毅之气,这是因为这种气概是当时之人最缺乏的,尤其是在战场上。如果战士缺乏这种气质,必然一触即溃。同时他又强调要刚毅不要刚愎,这是要求人们在有勇毅之气的同时,不是出于一时糊涂或鲁莽,而是出于一定的理想或德行。而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可谓少之又少。
司马迁认为,具有这种勇毅之气的人常常可以在游侠中找到,因此,他在《史记》中专辟《游侠列传》章,为聂政、曹沫、专诸等游侠做传。
聂政,轵邑深井里人。杀人后为躲避仇家,与母亲、姐姐到了齐国,以屠宰为业。
过了很久,濮阳严仲子为韩哀侯做事,与韩国宰相侠累产生矛盾。严仲子怕被杀,逃离韩国,四处周游寻找能够报复侠累的人。到齐国后,齐国有人说聂政是个勇士,因避仇隐迹在屠夫之中。严仲子至聂家谒见,往返多次,然后备好酒食自己畅饮于聂母面前。酒酣之时,严仲子捧出黄金百镒,上前为聂母祝寿。聂政对这份厚礼感到吃惊和奇怪,向严仲子坚决推辞。严仲子坚持要进献,聂政推辞说:“我庆幸尚有老母,家虽穷,但客居他乡做了一名杀狗的屠夫,能凭此早晚得些美食来奉养亲人。亲人可以供奉,衣食也不缺,我不能接受你的赐予。”严仲子令人回避,然后对聂政说:“我有仇人,而且到过的诸侯国很多了。但到齐国后,听说足下您义气甚高,所以进献百金,是要用它做令母的饮食之费,能够得到您的欢心,怎敢有其它奢求呢!”聂政说:“我所以降低志向屈辱自己做市井屠夫,只因为要奉养老母。老母在,我的生命不能轻许他人。”严仲子再三谦让,聂政终究不肯收下。严仲子最后尽了宾主之礼才离去。
第三部分:坚忍戒惧惕厉 以挽回时事(3)
过了很久,聂政的母亲死了。安葬完毕,除掉孝服,聂政说:“唉!我只是市井之人,操刀屠宰,而严仲子是诸侯的卿相,却不远千里,屈尊乘车骑来与我交往。我接待他的,是极普通的,没有大功值得称道。而严仲子却奉献百金为我亲人祝寿,我虽不接受,但这只能加深他对我的了解,有贤德的人因为愤怒于仇恨而亲近信赖困窘偏僻的人,我怎能默然无声呢!况且严仲子前次请我,我只因有老母;现在老母以天年而终,我将为知己者用。”于是西行至濮阳,见严仲子,说:“前日所以没答应你,只因有亲人在,如今母亲已经不幸以天年而终。你要向谁报仇?我希望能做此事!”严仲子详细告诉说:“我的仇人是韩相侠累,侠累又是韩王的叔父,亲族众多,住处防范十分严密,我想派人刺杀他,始终没能成功。现在幸蒙足下您不弃,请增加可做足下助手的车骑壮士。”聂政说:“韩与卫,相距不很远,如今要杀人家的国相,国相又是国君的亲人,这情况决定不能用很多人,人多就不能不生出差错,出差错就泄漏消息,泄漏消息那整个韩国就会与你为仇,那岂不是危险了!”于是推辞了车骑人众,聂政便告辞独行。
聂政携剑来到韩国,韩国侠累正坐在府中,手持刀戟保护侍奉的人甚多。聂政直入府中,冲上台阶刺杀了侠累,侍卫大乱。聂政高声呼啸,击杀数十人。随后自己毁容抉眼,自己剖出肚肠,当即死去。
韩国将聂政的尸体放在集市上,悬赏追查他的身份,但无人知道他是谁。于是韩国悬赏:有能说出杀国相侠累者赏千金。过了很久仍不知道。
聂政的姐姐聂荣听到有人刺杀韩国国相,刺客没能活捉、全国不知其名姓、暴尸而悬赏千金的消息,就在城中说:“难道这是我弟吗?是呀,严仲子了解我弟!”马上起身去韩国,来到集市,死者果然是聂政。聂荣伏在尸体上极悲痛地哭着,说:“他是轵邑深井里叫做聂政的人啊。”走在街上的人都说:“此人残杀我们国相,国王悬赏千金查问他的名姓,夫人没听说吗?怎么还敢来辨认他?”聂荣回答说:“听说了,聂政蒙受污辱自弃于市贩之间,是因为老母无恙,我未嫁人。亲人已经以天年下世,我已嫁夫,严仲子发现并抬举困污之中的我弟并与之交往,恩泽深厚啊,可怎么办!士自当为知己者死,现在竟因我还在的缘故,残酷自刑以断绝线索,我怎么能因害怕杀身之祸,最终泯灭我弟的名声!”这番话震惊了韩国街上的人。聂荣于是三次大声呼天,最后在街上因悲痛死在聂政身旁。
晋、楚、齐、卫各国听说此事,都说:“不只聂政有能耐,就连他姐也是烈女呀。事前假使聂政确实知道他姐没有柔顺忍耐的品性,为不加重暴尸的苦难、一定要跨越千里险阻来宣布他的名姓、姐弟俱死于韩国市上的话,他也未必敢以身许诺严仲子。严仲子也可说是了解别人,能得贤士啊!”
第三部分:坚忍恭敬厚藏 身为鼎镇(1)
◆原文
凡民有血气之性,则翘然而思有以上人。恶卑而就高,恶贫而觊富,恶寂寂而思赫赫之名,此世人之恒情。而凡民之中有君子人者,率常终身幽默,暗然退藏。彼岂异性?诚见乎其大,而知众人所争者之不足深较也。自秦汉以来,迄于今日,达官贵人,何可胜数?当其高据势要,雍容进止,自以为才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这厮役贱卒,污行贾竖,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无以异也。而其间又有功业文学猎浮名者,自以为材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亦无以甚异也。然则今日之处高位而获浮名者,自谓辞晦而居显,泰然自处于高明。曾不如其与眼前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之营营者行将同归于澌尽,而毫毛无以少异,岂不哀哉!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大凡有血气之性的人,都会油然生出想超过他人的念头。他们讨厌卑下,追求高位,讨厌贫贱而希图富贵,讨厌默默无闻而思慕显赫的名声。这是世人的常情。而普通人中间的那些,大都常常是终身沉寂,悄悄退守。难道他们跟一般人天性相异吗?事实上他们是看到了大的方面,而知道一般人所争逐的是不值得计较的。自从秦汉以来,直到今天,所谓达官贵人,哪里能数得清呢?当他们高居权势要职时,举止仪态从容高雅,自以为有超过他人万倍的才智。但等到他们死后来看,就跟当时的杂役贱卒、低下行当的买卖人、浑浑噩噩地活着又死去的人,没有什么不同的。而其中又有所谓依靠功业文章猎取浮名的人,也自以为有超过他人万倍的才智。但等到他们死去来看,他们跟当日的杂役贱卒、低下行当的买卖人、浑浑噩噩地活着又死去的人,是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既然这样,那么今日那些身居高位而取得虚名的人,自以为自己文章蕴含高深的义理而地位显贵,因而毫无愧色地自认为高明,而不知道自己跟眼前那些浑浑噩噩的执劳役供使唤的杂役贱卒、低下行当的买卖人一样,都将要同归于尽,而没有丝毫差异,难道不让人感到悲哀吗!
◆原文
古之英雄,意量恢拓,规模宏远,而其训诫子弟,恒有恭谨厚藏,身体则如鼎之镇。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博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数君者,皆雄才大略,有经营四海之志,而其教诫子弟,则约旨卑思,敛抑已甚。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古代的英雄,胸怀都很恢弘广大,事业规模宏大,而他们教训与告诫子孙,总是显得恭谨慎深,身体如同鼎一样稳固。依仗贵重欺凌别人,别人难以服气;以威望加于人,人不讨厌。这是容易办到的事情。声色嬉游之类活动,不应该让他们太过度了。赌博酗酒钓鱼狩猎,这一切都不要做;供身体享用的物品,都有规定。奇异的服装玩物,不应有太大兴趣。应该适宜地多多引见佐吏。与他们相见次数不多,他们与我就不亲近。不亲近就无法了解他们的心情,不了解他们的心情,又如何知道各类事情呢?这几位先生,都具备雄才大略,都有经营天下的志向,而他们教育告诫子孙,都是意旨简约,从卑微处着想,收敛抑制自己得很厉害。
◆原文
静中细思,古今亿万年,无有穷期,人生其间数十寒暑,仅须臾耳!大地数万里,不可纪极,人于其中,寝处游息,昼仅一室耳,夜仅一榻耳!古人书籍近人著述,浩如烟海,人生目光之所能及者,不过九牛之一毛耳!事变万端,美名百途,人生才力之所能办者,不过太仓之一粟耳!知天之长而吾所历者短,则遇尤患横逆之来,当小忍以待其定。知地之大而吾所居者小,则遇荣利争夺之境,当退让以守其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