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美”(“seh?n”)这个词毫无疑问是与英语词“toshow”[52](展现)同源、相关;因此,“showy”就是显眼、夺目的意思,“whatshowswell”则是“很好地展现出来”的含义。因此,美就是清晰显现、可被直接观照,因而也就是清晰展现了事物的含义丰富的柏拉图式的理念。
“美丽如画”(“malerisch”)一词的含义从根本上是与“sch?n"(美丽)一词的含义相同的,因为前者形容那些展现自身,并把种类的理念也清晰地表现出来韵事物。这词适合形容于画家(maler)的表现手法,因为画家致力于表现和突出理念,而理念正好构成了审美中的客体部分。
人体的美丽与优雅结合起来就是意欲在其最
高级别上的客体化的清晰展现;正是因为这一理由,造型艺术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不外乎就是把人体的美丽与优雅展现出来。当然,正如我在《作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第一卷第四十一章所说的那样,每一大自然的事物都是美的,每一动物因而也都是美的。如果这种美在某些动物的身上并不那么明显,那么,原因就在于我们并没有处于一种对其纯粹客观地观照,也就是把握其理念的状态;我们因为一些无法避免的联想而导致脱离了这一客观状态。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一种让我们不得不接受的某种相似之处造成的,例如人与猴子之间的相似地方。据此,我们无法把握猴子这一动物的理念,而只是看到了某种人的歪曲形象。癞蛤蟆与污泥、泥浆的相似似乎也以同样的方式造成效果。但尽管如此,这仍不足以解释为何有些人在[53]看到这些动物时会感觉无比的厌恶,甚至害怕和恐惧,就像一些人甚至在看见蜘蛛时所感受的那样。原因似乎在于更深一层的某种形而上和神秘的关联。与我这一说法不谋而合的是这样一个事实:正是这些动物通常被用作意念治疗,因而也就是应用于魔法目的。例如,把蜘蛛藏于一个坚果的外壳里,然后由病人把它系在脖子上,直到蜘蛛死去为止——这办法可以驱除热病;或者,当遭遇巨大的、可以致命的危险时,把一只癞蛤蟆放在一个密封容器里,里面盛满病人的尿液,然后在正午刚好钟敲十二响时,把容器埋于屋子的地窖里。不过,这种把动物慢慢折磨至死是需要向永恒的正义赎罪的。这再一次解释了为何人们会有这样的看法:谁要是行使巫术、魔法,那他就是与邪魔签订了合约。
无生物的大自然要是没有了水,当它缺乏任
何有生命的东西而呈现出自身时,会给我们造成一种相当悲凉,甚至压抑的印象。这方面的例子就是那些只让我们看到光秃秃岩石的地区,尤其是离法国土伦不远的一条通往马赛的狭长、没有任何植物的岩石谷。非洲的沙漠则是规模更大、更加震撼人心的又一个例子。无机体的大自然之所以给我们造成那种悲凉印象,首先是因为无机体团块惟独只遵循地心吸力的法则;因此,这里所说的无机体就只是朝着地心吸力的方向。相比之下,映入我们眼帘的植物使我们直接地感受极大的愉悦。当然,植物越是丰富多样,它们覆盖的范[54]围越广,并且越是放任自然地生长,那我们感受到的愉悦就越大。这里面的首要原因就在于植物克服了地心吸力的法则,因为动植物世界朝着与地心吸力刚好相反的方向伸张起来。因为这一道理,生命的现象直接宣告了自己属于一种崭新的和更高级别的事物。我们人类本身就属于这一级别;具生命之物与我们是同源、相近的,它们是我们的存在的组成部分。生命的现象使我们心情愉快,心旷神怡。因此,植物世界垂直向上的伸展首先使我们在看见这些植物时就直接感受到了愉快。如果长势良好的树木丛,再加上十来株笔直、修长的冷杉树梢从中间脱颖而出,那原先的美景就更增加了不少魅力。相比之下,一株四周经过修剪的树木就再也不会打动我们,在造成美的效果方面,一株倾斜的树木会比挺拔的树木大为逊色:垂杨柳的细枝低垂下来,因而也就是屈从了地心吸力——为此原因,垂柳被人们称为“哀柳”[4](trauerweide)。流水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无机大自然所造成的凄凉效果,因为急流的活泼、灵动,还有光在水中不断变化的折射使流水有了生命的外表。再者,水是一切生命首要和根本的条件。另外,大自然的植物景色让我们如此愉快,其原因就在于它们表达的是平和、静谧和满足;而动物世界却通常呈现出匮乏、不安、苦难,甚至争斗的生存状态。所以,植物世界轻而易举地使我们进入一种摆脱了自身的纯粹认知的状态。
大自然的植物,甚至那最平凡普通和毫不起眼的种类,一旦摆脱了人为的随心所欲的影响,马上就会结合在一起,呈现出图画般的美景——此情此景令人惊叹。在任何躲过文明的入侵或者还不曾遭到文明侵袭的小块地方,我们都可以[55]看到植物的这种情形,尽管那些只是蓟属植物、荆棘和一些最寻常普通的野生花卉。但在玉米地和蔬菜园里,植物世界的美学成分却降至了最低点。
10
人们很早就已经认识到,为人类的目的服务的制作品,因此也就是器具、建筑物等,要达到美的目的就必须具备与大自然的作品某种的相似。不过,如果我们认为这种相似必须是直接的,而且要体现于形式,例如,直柱应该表现出树木,或者是人的四肢的样子;盛器必须做得像贝壳、蜗牛、或者花萼的外形;到处都要呈现出植物或者动物的外形——那我们就是错的。与此种做法相反,这种相似性不可以是直接的,而只能是间接的,换句话说,这种相似性不应只在于形式,而应该在形式的特性上面;亦即在完全不相同的形式里面,其特性却可以是相同一样的。所以,建筑物和器具不应只是模仿大自然,我们应该秉承大自然的精神制作这些东西。而大自然的精神就在于:大自然的每一样事物和事物的每一部分都直接符合这些事物和部分所服务的目的一前者马上就把后者显现出来了。每当通过最短的途径和运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形。这种明显的符合某一特定目的就是大自然作品的特征。当然,在大自然的作品里,意欲由内向外地发挥作用,并且,意欲完全地主宰着物质;至于人为作品,意欲则是从外面作用而达到其目的和表达出自己,并且,在这过程中,[56]它首先得通过认识的媒介:人的直观认识,或者甚至是人对这一制作品之目的的看法、概念;然后通过制服一种陌生的,亦即本来表达着另一种意欲的物质。在人为的作品里,我们仍然可以保留上述大自然作品的特性。古老的建筑工艺就显示了这一特性,因为古老建筑的每一部分或者每一环节,都与其直接目的精确吻合,这些目的也就以此方式天真、单纯地被展现了出来。另外,古老的建筑并没有任何不带目的的东西。这与哥特式建筑恰恰相反:后者徒有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外貌,而这得归功于这种建筑的许许多多漫无目的的附件和饰物,因为人们会以为这些东西另有一种不为我们所知的用途。古老建筑也与那些冒充独特的衰败建筑风格形成鲜明的对照:后者采用花式多样、并无实际需要的忸怩手法,轻佻、任性地滥用对其目的不甚了了的艺术手段。古代的花瓶与古代的建筑是同一样的情形:这些花瓶的美就在于它们以一种天真直率的方式展示了它们是什么和作为何种用途。古代的其他器具也都是这样:看着这些东西,我们甚至觉得,如果由大自然来制作这些花瓶、陶罐、灯具、桌椅、头盔、盾牌、铠甲等等,那么,它们就会是这个样子的。相比之下,让我们看看今天那些镶金镂银的恶俗瓷具,还有那些女士服饰和其他东西。人们舍弃了我刚才谈到的那种古老风格,换回那种不知羞耻的洛可可[5]时尚——这种做法充分暴露了当今人们可悲的精神思想,并在他们的额头上永远地烙上了精神空虚、贫乏的印记。这些一点都不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它们是当今时代精神思想的记录。现代人的文学,以及那些不知所谓的舞文弄墨者对德语造成的损害就是这方面的明证——这些人恣意妄[57]为地糟蹋德国语言,并且免受惩罚,就像那些摧毁艺术的汪代尔人一样。
11
人们把艺术作品的基本思想在头脑中的形成过程,称为“konception,(受孕、观念、构思)是相当确切的,因为“观念”、“构思”之于艺术作品,就像受孕之于人的出生一样,是最关键的。并且,与受孕一样,它不但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时机和情绪。因此,那泛泛的客体不断地与主体交媾,前者就好比男性的身体,后者就好比女性的身体。但这种交媾只有在某一幸运的一刻,适逢情投意合的主体,才会产生思想的胚胎;但到了那一刻,一个新颖、独到的思想就产生了,并会继续成长、发展起来。就像在男女交媾中,受孕与否更多依赖于女性而非男性一样,如果主体处于接收的情绪之中,那么,现在几乎任何进入主体认知统觉的客体都开始向这一主体发话,换句话说,都会在这主体认知统觉里形成一个生动活泼、深刻独到的思想。因此,某一微不足道的事物有时就成为了一件伟大和优美的作品的种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