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说:父与子作者:屠格涅夫字数:3512更新时间 : 2017-07-31 00:5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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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扎罗夫嘀咕,罗嗦,可是正由于“就像是在轨道上跑车”,他才得以和阿尔卡季在奥金左娃家过得那么地舒服。自从来到尼科里村,两个年轻朋友已经有了变化。巴扎罗夫明显地得宠于安娜。谢尔盖耶芙娜(虽然后者反对他的观点),但由此他滋生了从未有过的不安,心像被搅乱了似的,容易发脾气,说起话来好象老大不愿意,生气地看人,鬼附着他一样坐立不安。阿尔卡季在一旁悄悄地忧伤,他自以为彻头彻尾爱上了奥金左娃。但忧伤并不妨碍他和卡捷琳娜接近,正好相反,促使他和这位姑娘建立了亲昵的感情。他想:“她姐姐看不起我,也罢!……这位好心眼儿的姑娘却不推开我。”于是他的内心得到宽解,感觉也不再那么苦涩了。从卡捷琳娜这方面来说,她隐约感到他在与她交往中寻找某种安慰,她既不拒绝阿尔卡季,也不拒绝自己,她享受着天真无邪的快乐,这快乐里面有羞怯,有作为知心朋友的体察。但是,有安娜。谢尔盖耶芙娜在场的时候。她从不和他交谈,在姐姐严厉的目光下她像是缩成一团,躲藏起来了。而阿尔卡季就像所有沉溺于爱河的人,在他所爱的人面前根本没注意到世界上还有别的。但和卡捷琳娜单独呆在一起就是两码事了,感到自在多了,不那么害怕、心慌了。

    他觉察到奥金左娃对他没兴趣。真的也是,奥金左娃不知该和他谈什么好,按年龄,他太小了。阿尔卡季跟卡捷琳娜相处就像跟自己家里人似的,带几分迁就听她说关于音乐、诗歌、小说以及其他琐事的感受,不知不觉也被这些琐事迷上了。阿尔卡季和卡捷琳娜处得很好,巴扎罗夫和奥金左娃也116父与子(上)

    是这样,从而情况发展成四人相聚不多会儿,两对儿便各走各的,特别是散步的时候。卡捷琳娜迷恋大自然,阿尔卡季也是,只是嘴里不说罢了。奥金左娃和巴扎罗夫一样对大自然心不在焉。各行其是的结果,巴扎罗夫不再对着阿尔卡季谈论奥金左娃,甚至再也不骂她的“贵族夫人气派”,他依旧称赞卡捷琳娜,还规劝阿尔卡季适当抑制她的伤感成份,但这都一带而过。总之,交谈次数比以前少多了……他仿佛是在躲闪,怕见阿尔卡季……

    所有这一切阿尔卡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巴扎罗夫“变化”的真实缘由,在于他受到奥金左娃影响后感情有了转变。这种感情使他痛苦、恼火。若在以前,倘若有什么人暗示他也可能产生这种感情,他不但会否认,而且会打起哈哈骂那人一通。巴扎罗夫喜爱女性,喜爱女性美,但是对理想式的爱情或他所谓浪漫式的爱情常嗤之以鼻,认为是胡扯蛋,不可饶恕的傻事;他把骑士式的爱情当作是一种残疾,一种病症;他不止一次表示过惊奇,为什么不把托更堡,把行吟诗人和专唱爱情的歌手送进精神病院;他经常说:“你喜欢一个女人,你就努力去达到目的,如不可能,就及时罢手,反正大千世界不只有她一人。”他喜欢奥金左娃,有关她的传闻,她的人身独立和自由思想以及对他的好感,一切都似乎对他有利,然而他很快明白了他是无法“达到目的”的,而及时罢手呢,却又办不到。一想起她,他的血液就像在燃烧。他本可以轻易地平息骚动,但是他体内活跃着某种新的因子,对此他从未允许存在并刻意加以压抑过,他的自傲也曾坚决反对过。和安娜。谢尔盖耶芙娜谈话的时候,父与子(上)117他以更加冷漠、更加轻蔑的态度对待一切浪漫倾向,但是当他独自一人时,为自己有这种浪漫倾向而生气,他钻进林子,把一路碰到的枝枝桠桠无情地折断,低声骂自己,骂她,或是钻进干草棚,死命闭起眼,强迫自己入睡(这不是容易办到的)。但是,仿佛有双圣洁的手挽住了他的脖子,骄傲的嘴唇回报着他的亲吻,而那温情脉脉的双眼,——是的,充满温情的眼睛与他两两相视。于是他感到一阵晕眩,陷入似梦非梦之中,直到心中又一次燃起恼恨之火。他认为,恶魔在有意戏弄他,才使他产生种种“可耻的”想法。他有时觉得奥金左娃身上也在发生变化,脸上常出现某种不同寻常的神色,可能……想到这儿他跺脚、咬牙、举起拳头威胁他自己。

    巴扎罗夫的感觉也并非全错,奥金左娃的心的确被他搅动了,由此引起了对他的注意,常常想他。他不在跟前时她并不因此感到孤独,也并不盼他出现,但是一旦出现在她跟前,就觉得高兴,高兴和他单独相处,单独交谈,甚至容忍他生气,挖苦她的爱好和对奢侈的偏爱。她好像是一方面在试探他,一方面在考验自己。她简直就像着了魔似的。

    有一次他俩在一起散步,突然他忧郁地说准备回自己的村子去探望父亲……她的脸倏地白了,像是锥子在刺痛她的心,而且痛得那么奇怪,以至后来她想了很久为什么会这样。

    巴扎罗夫说要告辞回家并没有试探她反应的本意,因为他从不“编造”。那天早晨他见到了父亲的管家、从前曾经照料过他的季莫菲伊奇。这老头儿老谋深算,长一头褪色了的黄发,一张久经日晒风吹的红脸膛,一双眯细泪眼。他突然出现在巴扎罗夫面前,穿件瓦灰色粗呢外衣,用根断头皮带紧紧系118父与子(上)

    住,脚穿涂了煤焦油的靴子。

    “嘿,老爷子你好呀!”巴扎罗夫招呼道。

    “您好,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少爷,”老头儿愉快地笑了笑说,堆起一脸树皮似的皱纹。

    “干吗来了?是派你来接我的吗?”

    “怎么能呢,少爷!”季莫菲伊奇喃喃道(他牢记着临出门时老爷对他的严厉吩咐)。“我是进城为老爷办事的,听说少爷在这儿作客,顺道来这儿看望一下……要不,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来惊动……”

    “得,别扯谎了!”巴扎罗夫打断他的话,“进城的路不从这里过。”

    季莫菲伊奇支支吾吾不敢作声。

    “父亲身体好吗?”

    “托主的福。一切都很好”

    “母亲呢?”

    “阿琳娜。弗拉西耶芙娜主也保佑她哩。”

    “也许是在等我?”

    老头儿转过他那小不点儿的脸。

    “唉,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哪有不等的呢!上帝作证,看见您双亲的模样我看了心里都难受。"”好啦,好啦!别再噜嗦个没完了,回去告诉他们,我很快就回家。“

    “是,少爷,”季莫菲伊奇总算松了口气。

    老头儿从屋里出来,双手捧起遮檐帽往头上一套,爬上停在门外的两轮旧马车,赶着马儿一溜烟走了,然而不是朝父与子(上)119进城的方向。

    那天晚上巴扎罗夫坐在奥金左娃的书房里谈话,阿尔卡季则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听卡捷琳娜弹钢琴。老公爵小姐上楼回她的房间去了,她没有心思跟客人们、尤其跟她称之为“狂妄自大”的年轻人周旋。在客厅里她不过虎起脸罢了,可一回到房间,就冲着婢女发脾气,骂人,导致压发帽和披巾都在跳动。她这一切,奥金左娃全都知道。

    “您怎么要走了?您不是许下诺言了的吗?”她问。

    巴扎罗夫一怔:“许诺了什么?”

    “您忘记啦?您不是说要给我上几节化学课吗?”

    “有什么主意呢!父亲在等我,我不能再耽搁了。您可以读PelouseetFrémyNotionsgéné,ralesdeChimie,一本好书,写得清楚明白,您需要的东西在这本书里都能够找到。”

    “可是您曾经叫我相信书籍不能替代……哦,我忘了,您是怎样说的。不过,您反正明白我想说的意思……您记得吗?”

    “有什么主意呢!”巴扎罗夫重又说。“干吗要走了?”奥金左娃压低声音问。

    巴扎罗夫看了她一眼。她头仰靠在扶手椅背上,半裸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在一盏带着小洞眼显得比往常苍白了些,宽松的白色裙衫把她轻轻裹住,只露出两只也是交叉搁着的脚尖在外面。

    “又干吗留下?”巴扎罗夫反答为问。

    奥金左娃稍稍把头转过来:“怎么说‘干吗’?难道您在我这儿感到不愉快?或者,您120父与子(上)

    以为走了就没有人想念?“

    “我敢保证没有人。”

    奥金左娃沉默了一会儿。

    “您想错了,而且,我不信您这话,这话不是当真说的。”

    巴扎罗夫坐着不言语。“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您为什么不作声呢?”

    “我应该说什么好呢?一般说来,人是不值得去思念的,特别像我这样的人。”

    “这是为什么呢?”

    “我是个讲究实际因而很乏味的人,不善言语。”

    “您是在博得称赞了,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

    “不,我没有这样的习惯。难道您自己不知道,您所看重的富足美好的生活我是无法达到的吗?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奥金左娃咬起手帕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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