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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妈妈,你能帮我念念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吗?”月西如问道。
一屋子人都板了脸。
程东凤更如看仇人般盯她,要不是有陆家的人在旁边站着,只怕要上来给她几巴掌才解恨。
“指印按上去,就不能反悔了,我们总要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吧?这样大伯和哥哥们回来,伯娘也好跟他们解释。”
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丈夫跟儿子回来确实不好交差。伍时芳这么一想,就瞪了月西如一眼,“就你事多!”说完又讨好的看看马脸妇人,“您就念念吧,这闺女是个犟货,认定的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立出舍书。宛县太平镇张庄人亲母程门伍氏,今因年岁不能丰熟,口食难肚,将闺女程东凤,年十一岁,生于十一月廿八日,辰时建生,侄媳月娘,年十岁,生于二月初十,子时建生,情愿终身忠于本县县令陆霸屹家,主人若有吩咐,虽有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即日之后,任凭教训。倘若天灾人祸,各从天命。如有亲戚哄骗逃拦走失,要亲母寻还归主,两边情愿,各无悔,永远存照。并批当付身价银十两正。恐后无凭,立此并照。外加盘费五十文……
马脸妇人见伍氏低头不语,就缓了脸色,软声道:“这契约从古至今都是这么写的,咱们不过是走个过场。即然是咱们惠娘子亲口吩咐的,去了必定会高看一眼,整个宛县,还没人有这种荣耀呢。”
王婆子听马脸妇人这么一说,就笑着睨了伍氏一眼,“老程兄弟不在,你就是当家主的,这时候不下决定,等爷们回来怪起来可就不好了。”
说着,拉了伍氏的手就往那纸上按。
作者有话要说:
☆、立据
一阵风进来,油灯熄了。黑暗中,只听伍氏怒叱道:“月娘,还不去灶上拿火把灯点了。”
没等她喊完,陆家跟着的下人已经快速的点然了油灯。
灯光下,多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他拄着棍子,拖着条腿,站在月西如身边,此时正左手拉了她的手,右手拿着王婆子催伍氏按手印的东西,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伯娘。
“伯娘,明辉说我的事得他做主才行,你按手印不算的。”直到现在,月西如才觉得,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哑巴还不错,居然在自己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那碗红糖水总算没白费。
伍氏大怒:“他一个哑巴,懂得什么,你个贱货,休想巅倒黑白。”
月西如就笑着看了程明辉一眼:“你要是觉得不想卖我,就把这东西给撕了吧,让贵货们去卖个好价钱。”
伍氏抬手就要往月西如脸上招乎,却被她躲到了马脸妇人后面。
那妇人就看着伍氏冷哼了一声。
伍氏忙道:“庄子上的闺女,有娘生没娘教,让贵人们看笑话了。”
月西如见伍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巴结陆家的人,身上的冷意更甚,嘴巴也就不再示弱:“伯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东凤姐呢,她再不好,也是你亲闺女。”
程东凤恶狠狠的盯着程明辉,“好歹二叔也是个秀才,你媳妇怎么这样跟我娘说话?”
程明辉抿着嘴,将那卖身契撕得粉碎,揉成一团扔到了院子里。
月西如笑看了程东凤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卖身契只要伯娘画了押,你这一辈子都是陆府的丫头,不仅是你,包括你的后人世世代代跟他们家做奴才,若是哪一天,你不想再做这个奴才,偷偷的逃了,伯娘不把你找到还给陆家,可是要吃官司的。你做奴才不要紧,重点俩哥哥们金榜提名的时候要成为别人的笑柄。”
事到如今,也只有跟伍氏撕破脸了,不然,这女人绝对会卖了自己。
这话一出口,堂屋陷入了沉默之中。
伍氏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程东凤更是满眼阴霾,老旦早不知什么时候溜掉了,只有月西如眼中带了一丝笑意,像伍氏这种人,怕也就只敢在自己家里耍横吧。
马脸妇人和王婆子的脸,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伍氏也低了头,不肯再出声,什么重要,也比不上儿子的前程重要啊。
王婆子一看不好,马上做起了和事佬,“管事的,要不咱等她娘儿们想通了再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以后别怪我们不客气。”马脸妇人说着,径直离开了程家。
看她走了,其他人也气哼哼的跟着去了。
程东凤愤愤的指着程明辉道:“家里现在一颗粮食也没有,她留在咱们家,肯定饿死,就是做奴才,也比饿死强!你们倒好,三两句话就把陆家得罪了,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程东凤的话提醒了伍氏,她死盯着程明辉和月西如。
“我管你吃,管你住,倒管出仇人来了!你们给我滚,讨饭也好,掉沟里淹死了也好,都不跟我们相干,快滚!”她指着门外道。
月西如听伍氏这么一说,立马搀着程明辉,示意他往外走。
两人蹒跚着进了东厢房。
程东凤又跟过来骂了起来:“两个贱人,不是说要走,怎么舍不得走?还赖在这里?”
本来是扶着程明辉上床休息的月西如,马上折了回来,冲到程东凤面前就是一掌。
“这房子,是明辉爹娘留下来的,你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嘴巴一天到晚不干不净的,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月西如道,“你骂我也罢了,明辉总是你二叔临终前托付给大伯和伯娘的,小小年纪这么尖酸刻薄,也不知到时候哪家敢娶你。”
伍氏听得女儿吃亏,双手叉腰,骂骂咧咧的就朝东厢房跑了过来。
“半夜了,你个死婆娘,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不知何时回来的程长山,站在了堂屋门口若有所思:东凤这么泼辣,确实不是个好事。
伍氏听得这话,骂得更厉害了,“我伺侯你家老的,少的,亲的,野的,白天忙,晚上忙,忙前忙后,自己的闺女被俩野娃子给打了。”
她骂着,顺势坐在了院子里,拍着腿干嚎了起来。
程长山听她这么一骂,就冷脸进了东厢,“你们现在还要靠着我吃靠着我喝,就敢打你姐,以后我们老了,还不是连我们一起打?既然如此,不如各过各的,从此各不相干。”
这么闹着,程家大门口早就围了许多人。
听程长山这么一说,月西如就站到了院子里,“各位父老乡亲,大叔大婶们,麻烦你们今天就做个证人,我月娘和程明辉,从此跟我大伯一家各过各的,互不相干。你们之中有哪个好心人愿意帮我们立个凭据出来?”
有人马上喊道:“我来,我来。”
他说着,大步踏进了程家的堂屋。
有个六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老汉忙把月西如拉到了西厢,当着程明辉的面道,“你这闺女,咋这不懂事呢?辉小子的脚现在根本动不得,后天就过年了,再难忍也要把年过了再说啊。”
月西如摇摇头,“刚才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再跟他们住一起,不定哪天就把我和明辉给卖掉了。”这年头,她一个童养媳根本没有任何份量,不得已只好把程明辉拉在一起说道吧。
山羊胡又摇头道:“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他们是长辈,骂你们几下,打几下又有什么关系?辉小子爹娘走的时候,可是留了好几亩地的,你们这样闹着分出来,肯定是啥都分不到,说不定正合了山子跟他媳妇的意。”
月西如:“人活一张脸,树靠一张皮,我们为了一口吃食,这样低声下气,就是以后有出息了,别人也会看不起的。”说着看了程明辉一眼。
程明辉就朝山羊胡点了点头。
山羊胡叹口气:“那立据的人,可是山子媳妇娘家的人,那人精明的很,不然怎么可能抢着来立据,你们肯定得吃个大亏。”
正说着,程东凤在外面嚷了起来:“你们不是吵着要立字据,我舅舅已经写好了,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分家
山羊胡以天色太晚为由,将分家的事改到了第二天上午。
进了堂屋,不待程长山夫妇开口,山羊胡先道:“孩子们小不懂事,难道你们也跟着闹?现在让他们分出去,只怕年都过不安生。”
伍氏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大哥,他们跟着咱们,饭都是一个锅里盛出来,只要有凤子一碗,就没少过他们的。如今他们倒好,一言不和就把凤子给打了,我这闺女从小到大,我自己还没舍得摸过一个指头呢,那小贱人凭什么打她,要不是看着明辉的面子,我早把那小贱人抽死了。”
明明是想借这个由头把侄儿给赶出去,在人前却变成了给侄儿面子。
月西如就朝伍氏笑起来,“伯娘,你对明辉这么好,他腿被砸了,你都不请大夫来看一下?”
“你们看看,我说她一句,她能还十句,还得罪了陆老爷,民不跟官斗,我们倒霉也算了,可明楠和明诺都是一等一的好孩子,不能耽误了那俩孩子啊。”
程明楠和程明诺都是伍氏亲生的,如今正在县城读书。为了儿子们的前程,小叔家的孩子必须得靠边站。
手掌手背都是肉,都是程家的孩子啊,听伍氏这么一说,山羊胡就犹豫了一下。
“要不,你们把长远留下的地契给两个孩子算了,反正现在年成也不好,去年的庄稼几乎是白忙乎。”山羊胡斟酌了一番,才开口。
伍氏冷哼一声,“有些人啊,就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么小俩娃儿,会种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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