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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还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你这小儿媳妇,大过年的,莫不是想偷我家的柴?”有人在背后高声喝道。
那人十三四岁的年纪,骑着匹青灰色的骡子,要命的是,前面还有个家仆拉着。
敢这么说话,必定是周家的人。
大除夕的,专门让仆人拉着跑到山上来,难道是为了进城显摆?
这山上唯一的一条路,刚好通往县城。
西如对这样的人一向远而避之,不过今天却是站在别人地盘上。
不得已将手中东西一扔,望着少年故作满脸羡慕的道:“难怪人家说什么好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刀的。”你骑个骡子,也必得人牵着才敢出来溜跶,还想充山大王?
可惜那人只听到了前面的,绷着的面皮松动了一下,“算你个慧眼识英,今天就不跟你这小儿媳妇计较了。”
说着就催促拉马的仆人往县城方向走。
大过年,这厮好像还挺忙的?难道县城的人年三十还有开门做生意的?
西如跳过去,拦在了路中央:“大过年的,周家郎君的话可是要讲清楚,我帮你家的树松土受了累倒也罢了,反倒让自己成了贼?”
少年不悦的拉了脸,“爷不过是句玩笑,你怎地就当了真?”
西如寸步不让:“周郎君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拿着小女子的名誉来开玩笑?”
少年不耐烦的皱眉道:“爷还赶着进城办事,哪有功夫跟你啰嗦,赶紧去刮你的柴吧,就是刮掉几截树根,爷也不会放在眼里。”
西如见他松口,倒是有些意外,忙让开了路,“哪里是刮断了树根,那是朽树枝。”
“就是让你砍树,只怕你跟你家的小瘸子,一天也砍不掉两棵。”看到她跟这瘸子在一起,他就莫名的觉得不快,嘴巴也就毒了些。
待两人走得远了些,那家仆悄声向周永诚道:“奴才怎么觉得那小儿媳妇跟那小瘸子不太般配?”
周永诚挑眉看他一眼。
“那郎君也每次故意去欺负她。”那家仆又不怕死的小声嘀咕道。
周永诚摇头道:“我那不叫欺负,只是逗她玩,她最近胆子倒是肥了些。”
那家仆忙附和道:“就是,居然赶拦着郎君,要是个狠点的主,肯定直接闯过去了。要不,下次奴才给她点颜色看看?”
周永诚拿鞭子敲了下家仆的头,“不用拉了,我前面先走,你在后面慢慢磨牙吧。”
话未讲完,鞭子已经扬起,抽在了骡子屁股上。
待他走了好远,只听家仆一个人自语道:“才说上这么一句就恼了,唉,以后可怎么是好……”
名义上,那可是程家的媳妇,他家的郎君要真上了心,肯定是不好。
此时,西如的内心也正在挣扎,原因正好也和周永诚有关。
梓山是他家的,山上的所有东西当然也是他家的,就算真的是茯苓,也是属于周家的。
心中这般想着,她手上却没停。
这山上,本是沙土居多,也不难刨,加上又有工具,不多时就刨了将近脸盆大那么一块黑疙瘩,虽然上面坑坑洼洼,却也能看清中间有一根松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苓神?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西如决定将这“苓神”居为己有。
这么想着,她就将筐里的草拿了大半出来,又担心有人路过会拿走,特意藏到了一个背人的崖壁后面,将“苓神”放进了筐里,为掩人耳目,特意在上面盖了层草根。
原以为明辉会反对,哪想他只是抿嘴看着她。
“这个东西可能会卖到钱。”她干巴巴的说道,事实上并不太有把握,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见明辉不出声,只得又道:“我们现在去城里卖了,免得夜长梦多。”
作者有话要说:
☆、请客
落日的余辉,照耀着大片的麦田。
经年累月的干旱,使得麦苗又黄又瘦,干巴巴的蔫在田里。
明辉随手扯了一把,将根拧掉,挑了一撮,塞进了嘴里,又递给西如一些。
她犹豫着放进了嘴里。
满嘴的草青味和土腥味,让她差点吐了出来。
中午的那餐高梁粥煮野菜,早消化得渣都不留,此刻,说是前心贴着后背也不为过,又哪有东西吐得出来。
筐子里的茯苓,在这个时候,就显得特别重,一个人很难弄到城里,不得已只得用了明辉这个小伤号。
这孩子也够能忍,行了二十里,居然一声没吭。
余下的路,更难了。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路上再无行人。
远远的,听到爆竹的声音。
这是西如在大周过的第一个除夕,毕生难忘。
还好,漆黑的夜空下,泥沙铺成的路面倒是白色的。
又惦记着明辉腿上的伤,“你跟着我就行,我一个人背筐。”
黑暗中,也不知明辉是什么表情,只是抓着筐不肯放手。
无奈只得两人抬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有灯,隐隐听到了讲话的声音。
西如暗中舒了口气。
……
房屋渐渐稠密起来。
这里的百姓大多有除夕守岁的习惯,城里仍旧灯火通明。
两人在路边一户人家那里仔细问了路,这才直奔药铺而去。
这种日子,若不是急诊,哪有人来药铺,但店铺也不会打烊,掌柜的正在和人下棋,见到他们进来,包括小伙计都没有抬头。
西如把筐子放在柜台边上,将那些黑疙瘩掏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祝掌柜的来年大吉大利,财源滚滚,百事兴旺,万事如意……”她一口气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
声音又脆,话又讨喜,大过年的哪有人不爱听这个。
不仅小伙计听愣了,连掌柜的都站了起来。
他早知道有人进来,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却稳如泰山。
找上门的生意,必定是好做的。整个宛县,也就一个仁和堂是药铺,也就他们才会收药。
独门生意,又是这个点自己找上门来,两人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是赶了很远的路,他才不急。
不卖给他仁和堂,难道他们还能再拿回去?且不说那个小子还有腿疾。
晾一晾再说。
那小娘子的口才不错,可不代表凭借这个他就不会压价。
生意人,当然是利益摆在第一位。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小娘子讲了那么多好话,他哪好意思还装着不知道。
“且问小娘子有何贵干?”掌柜的道,故意不看柜台上的东西。
西如只当没有看见,笑眯眯的道:“特特选在今天,让掌柜的赚一笔,这苓神,我就卖给您了,其他小块的都白送。”
掌柜的忙向那黑疙瘩仔细的看了几眼,又切开一块,放嘴里嚼了一下,半晌才道:“五十文,不卖就算了。”
西如就问:“五十一两?”
“五十一两,我卖,你要吗?”掌柜的鼻孔朝天。
“自然是要的,你那上面明明标的三文一钱,十六钱四十八文,十六两七百六十八文,我这块苓神至少也有十斤,您要卖七八千文呢。”居然想五十文来打发我,那岂不是白送还要加上跑腿费?
她小嘴动的又快,帐算的也丝毫不差。
待她说完好久,掌柜的才停止了拔拉算盘的动作。
“看你这小娘子,大老远的赶来,又是过年,就算五十一两吧,不卖咱就继续下棋了。”掌柜的开口道。
西如听他这么一说,马上趁热打铁的道:“掌柜的人这么好,不卖给您卖给谁呢。”能卖五百文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计,还是见好就收吧。
掌柜的一边数钱,一边道:“下次再有药材,还可以拿过来。”
西如笑眯眯的接了钱,点头应了。
下次有了药材,自然是也要卖给你的,不然能去哪呢?
不过,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今天大旱,才在这个时候还有茯苓,不然就是有也早过了收的季节。
手上有了钱,西如的腰板挺得多了,一把拉了明辉的手:“走,去吃好吃的!”
哪想话未说完,已经有人笑道:“月娘,有了钱,你不请客吗?”
西如定睛一下,说话这人可不就是下午遇到的周某人?
只怪这棉油灯太暗,刚才只顾着卖东西,居然没注意到就是他在跟掌柜的下棋。
唉,谁让这东西是从周家的山上挖到的呢,请就请呗,只要他不开口要钱,一切尚在商量之中。
“周家郎君愿意让我跟明辉请你,那是我们的荣幸,请跟我们一起走吧。”单一个女子请男人吃饭,只怕会被人说道吧,自然要拉上明辉才行。
周永诚眉皱了一下,还是跟着出了仁和堂。
“你们那苓神,是在梓山上挖的吧,那可是我家的私人产业。”周永诚道。
西如怔了一下,倒也干脆的应了,“是,就是你下午遇到我们的那个地方。”
周永诚哈哈大笑:“那是不是该分给我大头?”
西如道:“我下午拦着你,走来就是想说这个的,可惜周家郎君有急事。你要是不走,帮着驮来,咱们自然要分你一半。”
周永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只差没跳起来,“你把我当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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