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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文字稍微出格都会被参到丢官,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不被参到丢脑袋?姑娘居然能这么平心静气的问。
「我听到巴掌声,二爷骂骂咧咧的,太太和老爷也喝斥二奶奶。」芷荇点了点头,继续擦拭棺材。「里头很有猫腻啊。」如意整个崇拜的看姑娘。咱们这个四姑娘管家多年,说声芷青天也不为过。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完全断案如神啊!姑娘说有猫腻,铁定咱们三爷是蒙冤清白的。
「愣什么?去把灵桌擦擦。」芷荇没好气的拍拍如意的脑袋。
吉祥信心是没那么足,不过也把快跳出来的心摆在胸口。瞧瞧姑娘擦着棺材面不改色,看着就让人心安。
深思之后,芷荇开口,「除夕妳们就回去过年,吃个团圆饭。吉祥,我记得妳家四哥在饭馆当小二,如意妳那二哥好像在三教九流混着。冯家的事一定有什么流言…不拘真伪,都来与我说。蕙嫂子就留与我了…初一晚记得回来,初二我还得回门。」这两个丫头一整个兴奋了,没想到还有当神捕的一天啊!就说跟着四姑娘走,日子绝对是有意思的!
芷荇心里暗叹,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啊。只能将就着使这两个丫头去打探消息…人才真真难寻。
其实直接问三郎才是最佳解。但想想他那三锥子扎不出一声的活死人样…她还是决定自力救济了。
深院月 之九
但若把芷荇想成那种背地里暗着来的人就错了。
兵法一道,正奇相辅。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家却不比行军少那一丝半点的艰险。
凡事还是得站在堂堂正正的礼与理,图谋得长久,阴私诡谲只是一时的,而且越补越大洞,后患无穷。
尽管知道三郎扎不出声,她还是在食毕沐罢,在暖阁时,正色说了听了些什么,和打算做些什么。
结果三郎只是用幽黑的眼珠定定的看她,然后转到书上,果然一言不发。
反正已经善尽告知义务,她也低头做女红。三郎总是冻得手脚发青的回来,大约是披风太单薄。在皇帝面前,官服不好违制,但连件暖些的披风都穿不上也太惨。徐嬷嬷那些「积蓄」倒是让她少有的大手大脚,买了上好的狐皮镶里。
只是三郎衣物琐碎缺得太多,要补全也不是那么容易。
「妳查就是。」冷不防的,三郎突然开口,那声音实在太飘,害她又差点戳了指头。
…三爷你就不能爽爽快快当面告诉我吗?!为啥要我查?咱连诰命都没挣上呢…这年头又不兴女青天!
坦白说,她脾气并不是太好,只是被教得很严,也很有自觉太暴躁,时时警惕。
只是现在差点克制不住翻桌的冲动。
上床睡觉的时候,当然情绪不是很好。不过她这个夫君真不能用常理视之,突然翻身压着她,撑着两肘,幽冷漆黑的眼珠在朦胧幽暗的烛光下,隐隐生辉…莫名的让人想起鬼火。
而且正常人不会这样直盯着人眼睛看吧?更何况是这样张着眼睛逼过来吻自己娘子…?
…他跟皇帝的暧昧,果然只是流言而已。照样画葫芦总会的吧?她就不信接吻是用咬的,这咬咬那咬咬,还得偏头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次倒没过门不入,开始时也没疼得那么厉害…后面就胆寒了。
一曰「蹂躏」,二曰「摧残」,大概就能总结这次被冥婚的感想。
眼泪汪汪之余,她是很想把这个粗鲁不晓事的二愣子踹下床,结果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七品文官,意外的孔武有力,再次让她悲叹没把武艺精进的严重后果。
终于折腾够了,三郎拉她坐起,猛然一个熊抱,让她闷哼一声。若不是她自己会医,都会以为自己肋骨断了几根。
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三郎已经松开她,面着墙躺下,又蜷成一团。
…此时她真想学猫挠板,若有个寸许厚的木板,铁被她挠穿。
三爷您能不能开开金口?小的宁愿您坐而言不要起莫名其妙的行啊!!
但她实在太累了,闭目就昏睡过去。迷迷糊糊的,还有人在她脸上摸来摸去,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干脆翻身抱住,果然安分下来,让她安心睡去。
第二天,她全身发疼,精神委靡,三郎却没事人似的一早就把自己打理好,像是啥事也没发生。相对吃饭,依旧漠然斯文,连出门不让送的台词的一模一样。
吉祥和如意瞠目看着她们家姑娘铁青着脸,光用指头,硬生生把门柱刨下一长条薄片儿,就是木匠用刨刀也没那么整齐均匀。
「出去散散心,不用跟。」她扔了话,就走出去。
修身苑别的没有,树木甚多。让她挠了个痛快才消气。铁爪功学得这么好有屁用?她又不能拿这招去挠她夫君的脑袋,挠了也不知道他在想啥!还不如把擒拿手学好些…偏偏她就学得最平常!
气消了她暗自懊悔,又没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暴躁…瞧瞧她娘亲,半生缠绵病榻还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铁铮铮的傅氏嫡传。
反观自己…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不成气候…历代傅氏的脸都让她给丢了。
她这厢自愧自省,事实上也很难全怪芷荇。在这么个上到老爹姨娘庶姊妹,下到一票上梁不正下梁歪奴仆的家庭,来个圣人也发疯。
有时候,爆脾气也是被环境激出来的。
只是她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会突然爆发。饶是聪明智慧,她依旧还年少,没想到「越上心越求全」的真理。
直到除夕,她才模模糊糊的有点知觉。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去了祠堂祭祖守岁,慈禧堂空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摆了供,她和三郎并肩跪着,从亥时末跪到子时终。外面热闹的鞭炮声,显得慈禧堂格外寂寥。
三郎以前…都是这样跪?一个人跪?
莫名的,芷荇有点心酸。
「子时过了,是年了。」三郎突然开口,然后将她拉起来。
正在打盹的婆子惊醒,瞪大眼睛。这锥子扎不出声音的三爷不都跪到天亮?怎么自己站起来了?
「三爷…」她出声阻止,可三爷原本就缺乏生气的脸孔,突然阴了,整个空空荡荡的慈禧堂,也跟着阴了。
婆子腿一软,使劲儿憋住…差点就出丑了。被吓尿了裤子可会被笑一世人的。
三郎一言不发,紧紧牵着芷荇的手,沉默的往前行。
雪停了,却比下雪时更冷。黯淡的只剩一线的月牙儿苍白无力的映着墙外的欢声笑语。
但三郎的手心很暖,非常暖。让他牵着走,很安心。
她有点儿知道为什么突然暴躁了。
算了。就算是这么一路让他牵到阴曹地府…也罢。
深院月 之十
初一夜,吉祥如意回来磕头时,三郎漠然的点点头,就出暖阁了。
这两丫头还莫名其妙兼胆颤,没想到真正的惊雷在后面。她们姑娘为啥能用那么淡定的口吻说了啥也没瞒姑爷。
这不就坐实了她们俩就是那啥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吗?专门人后编派不是的!
两丫头内心泪流满面,压力起码有三座山大。眼前是煞气的姑娘,背后是恐怖的姑爷,这年头怎么当个丫头都这么难?
「我的性子妳们是知道的,有啥说啥。」芷荇凉凉的抛了话。
那啥…县官不如现管。现管的还是煞气到能刨门柱的姑娘。姑爷对不住您了,有啥咱们也只能说啥了。
还真没想到,冯家这档事都发生十年了,居然还令人津津乐道记忆犹新。毕竟是京城望族啊,有点啥就让人嚼舌根,更何况是这么戏剧化的大事儿。
话说从头,当初祠堂就圈在冯家祖传大宅里的。年年族里祭祖守岁,都是族里辈分高身分足的老爷夫人一起热闹。那天祭祖也跟往常一样,然后就被请到慈禧堂那进大院开宴守岁。
结果几个爷在祠堂附近的赏雪阁吟诗作对,却看到祠堂亮得不象话,过去瞧瞧。
一看之下,却见三郎正在上锁,发声询问,他却逃了。接着就冒出火苗,祠堂起火了。
那乱啊,真是别提了。这祠堂是一族的根本啊,列祖列宗的牌位啊!更不要提祠堂的匾额还是先皇亲笔御赐的。大老爷们不管是老是少,都跟奴仆一起抢水桶灭火了,可祠堂本来就是木造的,里头香烛油火甚多,勉强救下了御赐匾额,其他都烧光了,里头还有个尸体…点起花名册查,只少了三郎的丫头。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当下冯大老爷立刻大义灭亲,把三郎绑了来。但他死不认错,一直到动刑了还是不肯反口。冯大老爷立刻依家规杖一百,堵起嘴来杖到二十,三郎就昏死过去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峰回路转,冯大老爷的一个冯姨娘冲出来求情,声泪俱下,说老爷子嗣无多,身为庶母她愿领剩下责罚,只求给夫主嫡儿留下一命。
这冯姨娘是冯家旁系远亲,到底还是冯家人。这仗义倒是让这桩丑闻抹得好看点儿。真真的受了八十杖,虽然没死,但也打瘫了。也是这姨娘出了头儿,保住了三郎的命,长房只丢了族长荣衔、破些钱财在京郊重建祠堂,长房有义妇的名声,还是没让长房太难看。
芷荇听着,沈吟片刻,「那冯太姨娘呢?」吉祥压低声音说,「这倒是听我哥说的。三爷春初中了探花,秋末就去了。皇上不知道怎么想的,越过了太太,直接封了冯太姨娘宜人,还让葬祖坟了。那时可闹着…」芷荇叹了口气,又问了一些她们觉得不太要紧的事,有的打听到,有的没打听到,只见姑娘眉头越发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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