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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这些桀傲不驯的江湖客,意气风发的来,惶惶不可终日的走。之后再有号令,莫敢不遵。
原本皇帝预备下来的暗卫,居然无用武之地,连三郎都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看…谁也不知道他攒着一把毒镖,情形不对他宁可放弃这条经营已久的江湖人脉,也不让芷荇擦破皮。
不愧是傅氏传人。打发这些江湖人宛如桌上拈柑。
看起来皆大欢喜,只有吉祥天天皱眉。该原谅的也原谅了,该整的也整了。那个穆大人是哪根筋抽了,天天写信给她?谁理他父母双亡家有薄产尚未娶亲,一天吃几碗饭看了什么落日孤烟直啊?
衣服破了关她什么事情,为什么特特的捎来给她补?我看起来像绣娘?
但人家是谁?是大人。还跟姑爷是同袍。她个小丫头能说什么?只能闷闷的补好了。明明是件旧的家常衣服,袖子都磨毛了,补好又能撑多久…她嘀咕,最后跟姑娘报了帐,裁了件新的给他…别指望她还绣花绣朵,哪来那么多闲工夫?
让她更闷的是,穆大人派人来收了,没多久又是一包,还额外送了一对金镯子当谢礼。她死推推不掉,要上缴给姑娘,结果姑娘只是古怪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狂笑得直拍桌,好不容易停下来,才喘着气儿问,「…妳讨厌他不? 」穆大人晒得黑,又总板着脸。脸皮很正经,肚子里可是贼坏贼坏的。但要说讨厌…吉祥摇摇头,「不讨厌。」应该说,还有点亲切感。
芷荇拭着笑出来的泪花,「金镯子嘛,人家愿给妳干嘛不收?衣服高兴就给他补,不高兴就退回去。想太多反而不好了。」吉祥狐疑的看着姑娘,总觉得有什么味儿不太对。但她自负心思灵透,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还是闷闷的回去补衣服了。有时候看那衣服实在破旧得不像话,自家贴补扯布裁衣了。
等她终于开窍,知道这辈子得帮这个贼坏的穆大人裁补一辈子的衣服,徒乎负负,却悔之晚矣。
深院月之四十三
在吉祥还未预知早被贼惦记的此时,如意完全不负她的缺心眼,挤眉弄眼的打趣。
吉祥冷眼瞅她,把穆大人刚送来信扔给她看。如意不好意思又兴奋的展信…越看脸越垮。
穆大人慎重其事的写信来说,昨天他吃了个红烧肘子,还嫌不道地,附了一张非常详尽的食谱。
如意哑口片刻,「…都这样?」吉祥考虑了一下,「前天信里他嫌稀饭太稠。」「………」吉祥摇摇头,就跟如意说了,话本子不要看太多,满脑子乱七八糟,净想些有的没有的。再说了,真有什么才子佳人,那也是千金小姐的事情,跟她们这些奴籍的小丫头有个屁关系?
高枝头?嗤。插几根野鸡毛就当自己是凤凰啦?她在姑娘娘家还没看够那些姨娘嘴脸?自以为洋洋得意,事实上可悲又可笑。不是姑娘掌得住,不知要死多少。
她又不蠢,自找火坑跳?
穆大人可是皇帝身边一等一的侍卫首脑,堂堂四品官。她也就长得还有个人模样,但谁家没个美貌丫头啊?如意都比她强一线。穆大人脑袋又不是挨驴踢了,瞧上她?
官家人规矩最多,连妾都要身家清白的,家生子还勉勉强强当个通房。她又不会唱曲跳舞的,姑爷也不兴送美人升官发财。再说吧,姑娘是个仁义的。她尽忠,姑娘就不会亏待她,总会把她嫁给好人家当正头娘子。
虽然还是参不透这个吃饱没事干的穆大人写信给她到底有什么企图,但看他写来写去就是日常琐事,捎来的都是扯了口子磨毛边的旧衣服让她缝补。反正她打死不回信,衣服该补就补,看不过眼就裁新的。就当替姑爷和气和气同僚关系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芷荇默默的想。吉祥这丫头就是太鬼太明白,万事想得太周全,算起帐真是霹啦啪啦干脆无比。却不知道凡事都有个情理之外,更有那种忒爱润物细无声的可怕人物。
那几封信后,芷荇已经揪着穆大人讲明白了。窈窕淑女君子好毬,可以。发乎情止乎礼,那行。但吉祥不点头,一切没门。
穆大人垂下眼帘,倒是笑得一派温文有礼,「夫人放心。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白二十有六尚未娶亲,就是不愿屈就。」芷荇一笑,没再追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魔障。但谁是谁的魔障…尘埃落定后,可就难讲了。
最少对她家吉祥,是挺有信心的。
***时日渐渐推进,眼见要进腊月了。
虽说皇帝终于从翰林院挑了几个冷眼察看已久的编修进了御书房参赞,三郎反而更忙了些。从案牍脱手,他却更常被派出去「不务正业」。芷荇不大问他外事,一来是她对慕容皇家没半点好感,谁耐烦管。二来是不想三郎为难。
多大点事,猜也猜得到。不外乎是商途绿林一明一暗两大情报路子打通了,正在收服内外百官,磨刀霍霍向外戚罢了。
但忙得连药膳都是芷荇追着喂的三郎,很严肃的要求,腊月初一这天,就算有天大的事情,芷荇也得在家等他。
「我午时就回来,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推了。」三郎拦着不让送,出门前还殷殷嘱咐。
芷荇不明究底的点点头,「你把这口汤喝了,说什么都行。」三郎笑笑的喝下小半盅的药膳汤,冒着蒙蒙细雪出门了。
腊月初一休朝,但御书房是不休息的。皇上一大早就有点恹恹的,脾气特别不好,把几个新晋的编修吓得战战兢兢,只有三郎能够冷静的噎回去,皇上无精打采的摸摸他的小脸蛋求安慰,三郎毫不留情的抽出帕子仔细的擦干净。
编修们见怪不怪的低头办事。不得不说,这还真有点让人失望…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家风流韵事,居然就这点程度。连出门说嘴都不好意思。
「你下午到底有什么事啊?」皇上还是恹恹的。晨起他就和皇后大吵一架,心情正闷呢。
「启禀皇上,私事。」三郎将事情都交代了,冷着脸回答。
其实吧,离了冯家,十来年的重担骤去,他终于有笑的心情。但别人可以笑,他可不行。有回随皇上赴明月宴,他不慎笑了一笑,差点被强塞了两个妾,后来还有冯知事郎「一笑误终生」的倒楣名声,不少名门淑媛害相思得病倒。
坦白说,他很反感。拖到二十几岁才让皇上半开玩笑的指了婚…之前那些女人干什么去了?
他承认,说好听是心细如发,说难听就是万年记仇。反正对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没什么好笑的,他不如笑得好看点给他家荇儿看。
所以他真不是想给皇后脸色看,只是习惯的冷脸罢了。再说了,皇上明令,御书房范围内无诏不可擅入,入者立斩。皇后这么大张旗鼓的摆凤驾到御书房,被拦下是应该的。他原想着不要让帝后关系太僵,既然碰上了,自然是该劝诫拖延一下,最少也拖到皇上获报吧?
他婉转言说,但皇后正眼都不看他,只淡淡的说,「掌嘴。」于是他被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抽了一个耳光。这耳光他不能避不能还手,半边如雪的脸颊五指留痕,嘴角渗出一丝血。
阻拦的暗卫虽然没有动作,目光却杀气喷薄了。虽说皇上才是暗卫的主子,效忠的对象,但冯知事郎一直都是皇帝的心腹,日日与他们操练武艺,虽非暗卫一员,却是同袍兄弟。
今日却被不守宫规的妇人所辱。管他是谁,胆敢越雷池一步,照斩不误…皇后也不例外!
皇后看了一眼大太监,大太监立刻吆喝,「大胆奴才!还不让开?竟敢阻挡凤驾,想满门抄斩么…」「朕倒没那么狠心满门抄斩。」皇上踱了过来,语气淡淡的,「谁该死死谁就行了。」他俐落的拔了暗卫的剑,神情淡漠的一挥而过,大太监已然枭首,满腔的血若泉涌喷溅,官女太监尖叫此起彼落,连皇后都脸色大变,一个踉跄,却又倔强的勉力站稳。
「皇上,为了一个佞臣…」皇帝冷笑的打断皇后,「梓童,别扯远了。妳也是世家千金琴棋书画的,不至于不识字吧?」他指了指院口的石碑,「无诏入御书房立斩。」他笑得更冷,「朕也想人后教妻,可惜梓童不给我这个机会。」他抓起大太监犹然眼睛大睁的首级,扔给看守院口的暗卫,「吊在院口示众,尸体扔出去喂狗。你们真太不像样了!胆敢在此呼喝喧哗,任凭是谁,都该一刀斩了!之后自去领三十军棍!」转头又骂三郎,「看你夙昔硬骨,今日却忒没气性!堂堂朝廷重臣,竟让个后宫妇人屈辱!还不回去反省!」三郎冷漠的躬身行礼,转身就走了。
其实他明白,皇上骂他是维护他。他也明白,皇后硬闯御书房是一种试探--后宫唯有她有皇子,占尽了嫡长。她不满足于统领后宫,想要更多权势。
他都明白。
但他还是觉得被深深的羞辱了。尤其是这一天,特别重要的一天。原本他那么欢喜,百忙中硬挤出这下午的休假,计画得完美无瑕,却被羞辱得支离破碎。
怒火中烧,许多过往阴暗痛苦的回 ??忆如湖底淤泥扬起,第一次他甩掉身后的随从,快马加鞭的回了留园。
原本笑着迎上来的芷荇转惊愕,「…这是怎么了?」三郎扭头不愿让她碰,忿忿的回房。
芷荇追进去,本来还很有耐性的温柔询问,三郎却只顾生闷气,理也不理,芷荇终于也被惹毛了,「好哇!如今官威重了,脾气见长啊!不说话谁知道?吭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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