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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襄国公有绝对的关系,却是许多老一辈默认的事实。
而将军夫人,原是个宫女。会成為女官,是武妃--之前的皇贵妃--云英未嫁时,据说进宫謁见偶遇,一见如故,跟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撒娇儿提拔的。
想要重获宠爱的武妃,简直问什麼答什麼,甚至乾脆的洩了太后的底。那个女官是太后指名升的,只是掛了武妃的名义。据说是因為长得和太后年少时一模一样,让没有女儿的太后很感叹,爱若亲女,未嫁时的武妃若入宫见太后,那个女官几乎都在太后身旁。
之后先帝将四皇子「赐死」,太后不知道怎麼想的,立刻破例将不到二十的女官放出宫,特别送去华州。只是武妃没想到会让莫将军看上了,娶為正妻。
政德帝通盘知晓后,沉默良久。母后,当真好手段。毁婚奔向最尊贵的位置,甚至先找好「身代」,在需要的时候,紧紧掌握住前未婚夫。
自叹不如。虽然自负聪明智慧,但要这般玩弄勒索他人情感,明明冷血无情,却偽装得那麼真挚,让人人信以為真…这种心机城府,他的确望尘莫及。
果然,只适合在南都当个无赖紈裤子。
但能怎麼办呢?他被迫坐在这个位置上,高处不胜寒。他对一切都厌恶而且疲惫透顶,可他终究是,慕容家的皇帝,百姓的天子。
虽然根本不是他要的…只是他没得选。
「皇上,」赵公公小声的说,「繫侍卫请您早些安歇。」政德帝安静了一会儿,起身推门出去,子繫果然站在外面,髮间沾了不少夜露。
「…你是个白痴啊。」他无奈的开口,「跟我有什麼前程?」子繫淡淡的笑了,映著皎洁的月,如沉静的桃花化身。「前程什麼的,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只想活得高兴…现在我活得很高兴,非常高兴。」他有些迟疑,怯怯的拉住皇帝的袖子,觉得心完全的平静下来。焦躁、恐慌、愤怒等等负面情绪烟消云散,只有寧静、喜悦。
很快的放了手,子繫笑得更深些,「您…安心睡吧。我会守著小公子,一定。」然后转身,毅然的往小皇储的寝宫而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政德帝默默的想。我知道你会守著,必要的时候把命填上都无所谓。
他拍了拍廊柱,苦笑起来。越来越脱不了身啦,这鬼皇位。他若垮台…多少人得陪葬…都是他那麼在意的人啊!
他的儿子、赵公公、三郎、整个暗卫…还有那个傻傻的孩子。
说什麼也不想看到他们死啊。
仰头看著饱含著水气的月,他叹息,「好想回南都啊…」在皇帝叹气的时候,被恶梦惊醒披衣而起的三郎,也怔怔的仰望著盈泪似的月。时机成熟了。一直死盯著冯二郎的雀儿卫,回传的报告和证据已经堆积如山。襄国公似乎已经察觉皇帝知道了些什麼,许多书信和指令都改由他最宠爱的冯二郎传递。
该动手了。再不动手…太纵容的结果,就是让民怨转到皇帝身上。
百姓总是把皇帝想得全知全能,真以為是「天子」。其实才没那回事。尤其是这个皇帝…不过是个聪明的无赖,却不是神明。
他会衝动,后宫事处置得不适当,会觉得烦懒得管,他的心又太软。而且,他厌恶透顶所谓的「帝王心术」,觉得完全白痴。
那一位…不是什麼天子。他就是个人,缺点多如牛毛的人。但不是这样人味太浓厚的皇帝,自己也不会这样竭心尽力,愿意為他死而后已吧。
虽然已经再三沙盘推演,应该可以一网打尽…但世事绝对没有百分之百的胜券。
真希望…天明不要来。
「睡不著?」身后披来一件薄披风,「真是的,虽然入夏了,晚上还是凉的…还在风口发呆。」芝荇轻轻责备著。
三郎欲言又止。罢了。这跟荇儿有什麼关系?冯二郎会在他外室处被逮个正著,那时荇儿应该在他母舅家祝寿…深宅大院内,根本不会有交集。
「只是做了恶梦。」他说。
「恶梦说出来就解了,」芝荇偎著他坐下,笑得很甜,「说说看?」沉吟了一会儿,三郎轻轻的说,「我梦见你被冯二郎绑走了,怎麼追都追不到。」芝荇噗嗤一声,「那脑残的软脚虾?」她示威似的晃晃白玉兰似的手,「当心我给他的头盖骨五个窟窿,开开窍儿。」三郎也笑了,「就怕你开完窍,手指却拔不出来。」「…多久前的事了,现在还笑我!」但是赴曾家寿宴时,芝荇默默的想,三郎该改行去钦天监,专攻算命算了。钱多差轻,还省得被皇帝 折腾兼败名声。
隐约一阵喧譁,然后披头散髮狼狈不堪的冯二郎,带著一**凶神恶煞,将剑架在曾家大舅脖子上,闯进了后宅,在眾官家夫人尖叫昏厥中,厉声指名将芝荇捆起来交给他,不然曾大人性命就不能保证了。
「…你说真的吗?」芝荇看也不看拿著麻绳接近她的曾家僕和大舅的喝骂,直视著冯二郎。
「冯进那贼子天底下只看重你这小娼妇。」冯二郎眼 现疯狂的精光,「最不济,老子要死也找你垫背,臭婊子…」然后眼一花,那个 闺淑的冯夫人芝荇,如狂风飞柳絮似的「飘」进重围中,玉掌一抬,架著曾大人的守卫的下巴被推向天,颈骨差点折断…手骨倒是真的被踹断了,落下的剑被冯夫人的足尖一点,偏了方向,直直的射入一棵五人合抱粗的大槐树,直到没柄。
还险险的射断了冯二郎几根头髮。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簇拥著冯二郎的凶神恶煞醒神过来,剑已经没柄於树,人质已经被冯夫人拎出重围。几乎是本能的追杀上去,一起袭向那个貌似 如柳的少妇…惊魂甫定的曾家大舅曾大人,拦住了要上去助拳的护院,大喝道,「站住!别添乱了!好好护住夫人们。」整了整衣服,他向满脸眼泪扑上来的曾大夫人摆摆手,「无事,无事。」看著踹人踹得非常瀟洒俐落的芝荇,语气满满的怀念,「果然是母亲的嫡长外孙女…这身手跟她外婆真是一般无二。」虽然小时候常常被满院子这麼踹,都快踹出心灵伤痕了。
这凶神恶煞般的侍卫,心灵伤痕有没有还未可知,身体的伤痕倒是挺可观的。
等最后一个侍卫倒下,也不过几个呼吸间的事。反应不及的冯二郎目瞪口呆,瞪著芝荇。
她拢了拢有些鬆散的髮髻,柔和温声,「冯大人,您手下个个跟豆腐一样…来个能打的如何?」冯二郎转身就逃,原本她想踹过去…又觉得接触到这种人恐怕被染上无药可救的「愚蠢」,再说,她很爱洁的。
而且,三郎应该想要活口吧?
所以她踢了颗雨花石,精準的命中颈后的穴道,让冯二郎昏厥过去…运气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倒在一片柔厚的月季丛。摔在庭园石板可能会摔出脑浆,月季丛还是好一点儿…只是月季的刺可不少。拔起来费工夫,又都刺在脸孔上,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深院月 之五十七
脸色铁青,煞气冲天的三郎衝进来时,刚好就看到这令人惊骇又哭笑不得的「一幕」。
早该知道,他看似 无助的小妻子,御林军三百围捕都可能连根头髮都摸不到,让她从容离去。冯二郎脱逃时所携不过十数个亡命之徒,不可能伤到她一丝半点。
但知道是一回事,心臟紧缩、饥渴般的焦虑,那又是另一回事。
实在是计画赶不上变化,他又把冯二郎看得轻了。需要多头并进,所以他去了襄国公府亲自压阵,让暗卫头子穆大人去捉拿冯二郎。
结果他抓到了王熙,未曾出府的襄国公却失踪了。更不好的是,穆大人遣人急传,虽然所有文件书信都扣到了,但雀儿卫出了内鬼,被重金收买,放走了冯二郎。
穆大人算是应变得快了,紧追在后,但理应逃不了好远的冯二郎却往曾御史府而去,挟持了正在门口迎宾的曾大人。
三郎只觉五雷轰顶,昨晚的恶梦,居然追到现实来了。
襄国公府和曾御史府相离步行可达,三郎却等不及了,匆匆交代继续暗卫大搜襄国公府,抢了匹马一路疾驰,听曾家门房说曾大人被挟持进后宅再没消息,他驱马直奔入曾家内院。
结果看到却是冯二郎带的虎狼之卫躺了一地,冯二郎被雨花石击中昏穴,面朝下的倒在月季丛的瞬间。
他的荇儿,嫻静的站著,除了云鬢微鬆,裙摆沾了些泥外,还是一派贞静淑女貌。都让他怀疑自己的眼力了--那颗雨花石不太可能是这个如閒花照水的温美少妇踢的。
虽然事后很麻烦:曾家舅舅们倒还泰然,对他的道歉表示毫不介意,只关心芝荇有没有伤了筋。曾家舅娘為首的亲朋等夫人,态度从惊吓恐惧到轻视厌恶不一而足,除了大舅娘以外,别的舅娘都当芝荇是大麻风,离了个八百里远,齐齐瞪著粗鲁的芝荇、莽撞纵马的三郎,轻蔑之意溢於形色,巴不得否认跟他们有亲戚关系。
这门好不容易搭回来的母家,恐怕又疏远不少了。
芝荇很重视母家,尤其是她几个舅舅。直到皇权渐渐稳固,皇帝和士大夫不再互為仇寇,他们方小心翼翼的试图修复关系,才有这次寿宴的帖子。
但毁坏起来,却意外的快。
再三致歉,押解了二郎為首的一干人犯离了曾家,芝荇反过头来安慰闷闷不乐的三郎,「没事儿,舅舅他们是知情的…而我不在意舅娘们怎麼想。深闺妇人割破手指就像塌了天,几时见过这样的血光…哪裡有办法一个个安慰她们脆弱幼小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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