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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毙了。大半都是為了那个死老头襄国公干的,人家吃肉你喝汤。结果仇恨都拉在自己身上…再蠢也没有了。
虽然三郎也被骂是「冷阎罗赤炼蛇」,好歹也是官员厌恶讥讽,百姓观感可好得很,喊他「冯青天」的还更多呢。
真没看过一族人狂奔著去自杀还这麼高兴的。明明出了那麼多有功名的读书人…可见得「会考试」和「脑残」,未必就涇渭分明,一但相辅相成起来,祸国殃民兼害人害己,倾覆别人顺便倾覆自己,抄家灭族在所必得。
难道他们看不出这是皇帝和三郎挖的大坑吗?芝荇叹气。
智慧有其极限,可惜愚蠢则无。
深院月 之五十五
追查军餉流向比想像中的困难,初步得到的答案也让皇帝非常不满意。
一连串吃空餉卖军粮的不肖将官只是小虾米,只是让皇帝对大燕武将的腐败和无能再次的失望和无能為力的危机感,却不是这次追查主要的目的。
让他深感困惑和不解的是,有很大一部份的军餉,谁也不敢动,实打实的注入燕云十六州,尤其是华州,用於建造修缮州内的雁回关,重军驻守,遥遥拱卫京城。
的确,这是最说得过去的流向。虽然统称北蛮的北方诸部族因為内斗频仍,鲜少大规模的犯边,但勇悍的北蛮子还是拥有强烈的掠夺性格,只為了夸耀武勇越境干一票的抢劫骚扰还是有的,预先巩固边防,看起来是种未雨绸谬的睿智。燕云十六州当中最富庶最重要的华州,因此一直很安定。
但太正常,相较於襄国公和太后的个性,就显得特别不正常。
华州…吗?华州旧名兰州,「黄河百害,独利一套」的河套就在此。威皇帝尚未立国之初,就自请兰州守,也是以此為基石开始经营的。
但只有慕容皇室直系才知道,会将兰州改名為华州,并且坚持固守河套,甚至强烈主张「失河套则失天下」的…就是和威皇帝并祀,却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傅氏。
政德帝算得上是傅氏的外门弟子,对她无限憧景崇拜。在傅氏离宫之后,追悔莫及的威皇帝将她所有残稿笔记全数收集起来,珍藏在藏书楼。政德帝年幼时偶然翻到蒙尘已久的傅氏遗稿,对那大白话似的笔记风格非常喜欢,在他八岁被赶到南都前,大半的遗稿他都会背了。
他能熬过去,重新振作起来,说不定是因為傅氏活泼练达、跳脱僵化体制、直指内心的潜移默化所致。
「『魔鬼藏在细节裡。』」政德帝喃喃的说,这是傅氏残稿中的一句。小时候看得糊裡糊涂,现在细品却觉得睿智非常,「一定有什麼细节,被我们忽略了…」三郎猛抬头,「燕云十六州的上缴税赋…」他低语了几句。
原来如此。政德帝露出满意的笑容。「查。动用所有力量,其他的事情都先放一旁。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连一根草一块石头我都要知道。」晏安十一年春,终於把太后的底牌摸清楚的政德帝和三郎暂时鬆了口气…然后凝重起来。
满怀心事的三郎回到家,望著芝荇发呆。真相太骇人,株连太大,他和皇帝商议许久,还讨论不出什麼结果。
政德帝这个「昏君」,实在不适合当皇帝。他这个「佞臣」,更不适合混官场。他们都太优柔寡断,没办法像太后那般杀伐决断。明明那样是最快的办法。
芝荇轻轻叹口气,过去揉三郎的肩膀。她知道三郎和皇帝在查什麼…虽然三郎不怎麼提。但隻字片语就够她明白个大概。
其实狗皇帝怎麼样她才无所谓呢,慕容皇室灭族是活该、刚好。只是…皇帝爱屋及乌,照顾到她了。和襄国公暗地裡的角力,论理三郎升正四品大学士也是可以的,皇帝却只让三郎升了正五品总知事。
因為大燕后妃尊贵却受诸多限制,能够召见的誥命,仅限於四品以上。虽然皇帝得意洋洋的要三郎转告她,叫她感恩让人很不爽。但不用被太后召进去蹂躪,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得说声谢谢。
「在华州吧?某个贵人。」她才说出口,三郎的肩膀僵硬得跟铁一样。
…為什麼荇儿会知道?她知道多少?
「别紧张,放鬆,放鬆…」芝荇 他,「还不是狗…那一位要我帮著收集情报吗?跟我来往的都是商家夫人嘛,最近认识的秦夫人,他夫君是商队统领,来往江南与边关。秦夫人在华州还住了几年。男人和女人注意到的部份,不太一样,就这样而已。」统领安北军驻守华州的镇国将军莫范,在燕云十六州是个传奇性人物。他少年时是正经进士出身,还是太子伴读(先帝為太子时),先帝登基前,他已经是二榜进士,进了翰林院。
看起来前程远大,毕竟不学无术的襄国公都得先帝重用,这个允文允武、才华洋溢的儿时玩伴更值得倚重。
本来都是青梅竹马的玩伴,理应如此才对。
但莫范却和崭露头角的襄国公发生了严重衝突,让人跌掉眼珠子的是,先帝下了一招昏棋,将刚直有才能的莫范踢去燕云十六州当守将,留下贪婪跋扈的襄国公。
更让人意外的是,以為会因此一蹶不振的莫范,却在燕云十六州站稳了脚跟,累积战功直到成為镇国大将军,镇守边疆几十年,半生都奉献给大燕了,直到五十几岁才成亲。
像是上天补偿他一般,隔年就喜获麟儿。虎父无犬子,这个今年才十二三岁的小公子,文武双全,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民,在地声望和人望都很高。
「秦夫人说,太客气了。将军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客气也太捨得花钱了。莫小公子长得太好…虽说莫将军和夫人都长得不差,但实在超出档次太多。」「…本来,怎麼也疑不到莫将军身上。」三郎低声,「他和襄国公一生都是政敌,据说,同為朝臣时还拔剑相向过…先帝曾经要招他回朝,他却抗旨恳请清君侧、远小人…实在找不到他和襄国公的关系。」芝荇 著他的肩膀,「所以说,男人和女人看待情报的角度不同。女人嘛,总是比较喜欢谁家如何如何的小道消息。我也是无意间听说莫小公子长得有些像慕容家的人--慕容家什麼都没有,就是皮相比人强--我才会去探听,而且非常好探听。
「你和那一位不知道吧?毕竟这不是什麼重要情报。跟先帝一起长大的,除了襄国公和莫将军,还有太后…莫家和王家,更是亲密的世交。虽然只是流言,但我想有一点点参考价值吧?听说,太后和莫将军指腹為婚,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但先帝登基后,会封太后為皇后,好像是襄国公推了一把吧…」三郎猛然回头看她。
「将军夫人是出宫的女官,对吧?的确,和襄国公与王氏族人没有一点关系…但和太后有没有关系呢?这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将军夫人似乎很像少女时的太后…女人家就是喜欢这些茶餘饭后的小八卦,见多识广的商家妇不但不例外,反而更热衷呢。」…如果,这些是真的,那真的完全解释了他和皇帝的疑问--為什麼耿直的莫将军会鋌而走险。
过分多的武器兵马和粮草。燕云十六州只知莫将军不知有皇帝。
莫将军想奋起一搏,将帅废弛的大燕,毫无对抗的能力。
果然是,太后隐蔽而非常强力的倚仗啊。
「不用担心吧…」芝荇吻了吻三郎眉间的愁纹,「会打过来早打过来了。姑且臆测一下吧,莫将军无法拒绝太后的请求…但也就是消极的应对。忠君爱国一辈子,连被抢老婆都只能去大漠听胡笳。晚节不保…凡是有三分羞耻的人都办不到。他还活著的时候,大概就这样拖著…比较要担心的是,他六十几岁了。更需要烦恼的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太后,不太能容忍任何违逆。」搂著芝荇的腰,三郎轻轻叹了口气。
结果,还是困顿,深锁。能够自由的,只有仰望天空苍白的月。
「他…还什麼都不知道。」三郎语气很惆悵,「不知道自己有皇室血缘,不知道有可能被拿来当作一颗…重要的棋子。虽然明白,最好最快的方法是…」抹杀他。
真的,应该这样做才对。
但皇帝不愿意、不想这麼做。「我才不要跟他们一样。双手沾满至亲的血…我是人,不是除了权势什麼都无所谓的怪物。既然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没做什麼,凭什麼要我弒亲?」他试图说服,但他说服不了皇帝,也说服不了自己。
「我一直觉得,阴谋诡譎只是一时的,想谋得长久还是得站稳『理』与『礼』。」芝荇轻笑一声,一如既往的乐观。「最少我们掌握到情报的先机。尽人事听天命…反正华州离京城不算近,一有异动…你和皇帝不方便,权宜之下,我也只好入宫『保护』太后,省得叛贼惊扰了她老人家,你说如何?」三郎睁大眼睛,噗嗤一声,「原来写做『保护』,事实上得念做『挟持』?」「非也。」芝荇挑了挑眉,「应该念做『抽薪』。」釜底抽薪。
虽然知道不可能让芝荇这样涉险…但三郎的心情的确好多了。
深院月 之五十六
只能说,芝荇或许在许多方面都是个平庸的傅氏嫡传,但在情蒐和推理上面,却完全展现了傅氏一脉的敏锐和犀利。
虽是多年前的旧事,但要挖掘还是很容易的。只是比她的推测还惊人一些…太后被先帝封后前不久,已经和莫将军行聘,為了给太后让路,太子妃在先帝登基后封為元妃,愤而自尽了。
然而其他细节已经曖昧不明,难以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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