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也就是在《自然》杂志上发表论文前后，萨贝蒂才找到了这份确信，而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在计算遗传学方面形成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的实用性和新颖性显而易见。

用我的话来说，从本科的生物学课程到博士研究，再到布罗德研究所的博士后工作，这么长的训练期正是她积累职场资本的过程。接受哈佛大学的教授工作，就是她终于准备将这种资本进行变现，从而获得一份让她至今受用的使命驱动型事业。

规则四要强调的是“往小处想，往大处做”。只有理解了职场资本以及它在使命上所起的作用，才能解释得通这句话。“达到某一领域的前沿水平”，正是往“小处”想的举动，这需要你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专注于很少的几个课题。然而，一旦达到了前沿并且在相邻可能中找到了一项使命，那么你必须以极大的热情去追求它，即往“大处”去做。

职场竞争力

萨贝蒂通过耐心地专注于一个细分领域（非洲疾病的遗传学研究）多年而实现了“往小处想”。然而，一旦获得了足够的资本并找到一项使命（利用计算遗传学来帮助人们理解和对抗古老疾病），她便“往大处做”。相比之下，萨拉和简将这个顺序颠倒了。她们先是往大处去想，想找到一个改变世界的使命。但是，由于缺乏资本，她们只能空有一个宏伟的想法而做些徒劳琐碎的事情。我们从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想要明确使命，我们应该抑制自己在工作上好大喜功的本能，转而耐下心来（萨贝蒂的那种耐心），按照正确的顺序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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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需要“小赌”


让伟大的想法结出硕果

与萨贝蒂的相处让我相信：要找到一项不错的使命，你必须拥有职场资本。然而，虽然这种想法不断得到巩固，但仍有一个纠缠不休的问题一直让我的头脑得不到满足：为什么我就没有一份使命驱动型事业？

在见到萨贝蒂时，我拥有一个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的博士学位，并且以我的名字发表了20多篇经过同行评议的论文。我在世界各地（从里约热内卢到博洛尼亚再到苏黎世）就自己的工作发表各种演讲。换句话说，我已经积累到了职场资本，而且这些资本让我可以找到很多与我的技能相关的潜在使命。我甚至记下了这些头脑风暴式的想法，因为我总是随身带着一个记事本。例如，2011年3月13日，我所记录的一个想法是在工作上专注于一种刚刚出现的分布式算法理论（无限制的拓扑变化下通信图的算法研究）。我写道：我可以全身心地发展这种理论，就像20世纪80年代初期混沌理论的早期支持者们那样。

但是，我还得回到那个纠缠不休的问题上去。虽然记了好几本的潜在使命，但我却不愿意投身于其中的任何一个。然而，不止我一个人不愿意付诸行动。许多有着大量职场资本的人都可以在工作中找到很多不同的潜在使命，但却很少有人围绕这些使命建立自己的事业。因此，要想运用好使命，仅仅达到前沿似乎还不够。一旦拥有足够的资本并找到一项使命，你必须还得搞清楚如何将使命付诸实践。如果没有一种可靠的策略来实现从想法到执行的跨越，那么你可能干脆连跨都不跨了，就像我和其他很多人一样。

本章以及下一章研究的都是那些成功实现跨越的人。我的目标是找到一些可以让伟大的想法结出硕果的具体策略。我希望这些策略能使记事本中的那些使命不再只是单纯的想法，而是可以作为基础进而发展成为一项引人注目的事业。我们的第一位主人公是一位颇为自信的年轻考古学家，来自得克萨斯州东南部的一个小镇。他找到了一套系统的策略，从而在一个以循规蹈矩而著称的领域里，将一项大胆的使命付诸实践。

《美国宝藏》

我是在收看探索频道时第一次知道了柯克·弗伦奇（Kirk French）。在一段广告时间里，我看到一则关于频道最新节目的预告片，叫《美国宝藏》（American Treasures）。片中，两个年轻的考古学家穿着牛仔裤和破旧的工作衫，开着一辆老旧的福特F150，去美国的偏远地区帮助人们鉴别他们的家传宝的历史价值。这两个主持人是考古学家柯克·弗伦奇和贾森·德莱昂（Jason De León）。他们看起来很招摇，干劲十足并且非常喜欢自己的工作。这个节目很像《古董巡回秀》[13]，只不过多了很多酒精和脏话。我录下了它的第一集。

这一集开始不久，弗伦奇和德莱昂来到了得克萨斯东部的平原地区，他们顺着土路找到一处破败的宅子。此行的目的是鉴定一件衣服的真伪，而这件衣服据说是美国著名的“雌雄大盗”邦妮和克莱德（Bonnie and Clyde）中的克莱德·巴罗（Clyde Barrow）穿过的。

考古学家们只用了30秒就证明这个说法不靠谱，因为那个年代的衣服上不会有“中国制造”的标签。不过，这并不会打消他们的热情。

“你的祖上贩过私酒？”弗伦奇问道。

“哎……对。”衣服的主人莱斯利（Leslie）拉着长调答道。

“来，倒点私酒尝尝。”

不一会儿，一罐酒就弄好了。莱斯利一边往小玻璃瓶里倒酒，一边提醒说：“别问酒精度数，知道你就不喝了。”弗伦奇和德莱昂坐在两个木墩上，喝着私酒、聊着天，四周是得州东部的荒芜景象……看起来，他们过得很开心。

我沉醉了。想理解《美国宝藏》的吸引力，你必须了解一下它所处的竞争环境。那个时候，电视上充斥着各种“垃圾换钱”类的节目。例如，在历史频道（History Channel）的《典当之星》（Pawn Stars）节目中，来自拉斯维加斯的典当行人员在跟囊中羞涩的人讨价还价，试图从他们手里以低价买下值钱的宝贝。再如，探索频道的《拍卖之王》（Auction Kings）节目讲的是亚特兰大一家拍卖行的种种奇遇，而其网站上的感叹号的使用量明显比苏富比（Sotheby）之类的拍卖行网站要多得多。当然，另一个特点鲜明的节目是同属探索频道的《美国破烂王》（American Pickers）。这个节目关注的也是一队收购别人财物的人马，只不过这群人不是坐在店铺里，而是开着一辆货车四处淘便宜货。除了这几个，还有两个节目也很有特点：探索频道的《仓储挖宝王》（Auction Hunters）和历史频道的《仓库淘宝大战》（Storage Wars）。它们都非常热衷于在拍卖会上收购废弃的仓库物品。这个话题似乎很值得挖掘，搞得一季完了还有好几季。

这样的节目永远不会让我感兴趣，但《美国宝藏》中的某些东西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抛开节目名称不谈（弗伦奇后来向我坦白他也讨厌这个名字，而且曾反对过），我认为它吸引我的地方在于：这两个主持人的目的不仅仅是想上电视。一方面，他们的专职工作不是电视主持人，而是大学里的考古学家。因此，探索频道必须买断他们一学期的教学任务，这样他们才可以参加第一季节目的录制。另一方面，这个节目中没有现金交易（这是此类节目的主流元素）。给文物贴上价格标签，这与考古学的使命相背离，而且弗伦奇和德莱昂也拒绝在节目中这样做。相反，这两位主持人的动力似乎来自这样一种理念：他们是在让大众了解现代考古学的真实情况。这才是他们的使命。在第一集里，他们抿着得州东部的烈酒，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样看来，追求这项使命让他们得到了极大的快乐。

大约就在我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项使命驱动型事业时，我见到了萨贝蒂。与她会面不久，我就想起了弗伦奇和德莱昂。我意识到，他们的案例完美地说明了如何跨越想法和实践之间的鸿沟。从字面上来看，“向广大观众普及考古学并且从中得到快乐”这项使命听起来不错。但是，在职业生涯里真正投身于这项使命，这样做的前景并不乐观，特别是对一个刚刚读完研究生、想在传统的学术领域出名的人来说。我给弗伦奇打了电话，想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数才从容地完成了这个跨越。

“足不出户的考古学家”

认识弗伦奇的人都不会说他是个无聊的人。“布什赢得2004年大选之后，”他对我说，“我有些失落。于是，我变卖了所有财产，搬到了林子里。”他所说的“林子”是指一处6万平方米的旧农场，离他当时读研的宾州州立大学（Penn State）校区有20分钟车程。

他一边过着自己的“隐居”生活，一边决定在一个苹果园里用木头搭建一个舞台，并组织一场音乐节。这个音乐节自然被他命名为“柯克音乐节”。那个时候，他的研究生同学德莱昂组织了一个乐队，叫“威尔科克斯旅馆”（Wilcox Hotel），他们在音乐节做了演出。德莱昂对弗伦奇的创业特质很是钦佩，于是问他愿不愿意管理这个乐队。弗伦奇觉得挺有意思，就接受了。结果，他们中断了研究生学业，并且买了一辆面包车，“开着车来回穿越整个国家”进行巡回演出。在此期间，他们还录制了两张CD。讲这些事情，是因为它们都强调了一点：只要能让生活变得更有意思，那么弗伦奇就会毫不犹豫地大胆尝试。

研究生期间，弗伦奇专门研究玛雅人的用水管理，曾在历史频道关于玛雅人的纪录片《失落的世界》（Lost Worlds）中接受过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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